惡龍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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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污染的容錯率不以意志力高低為決斷, 但精神污染顯然有個體差異。 他們也并不比那些居民堅強多少,甚至更為脆弱。 尤金緩緩道:“這是很多年前就出現過的實驗理論, 我只是復制了一遍,事實證明它得出的結論很可能是正確的?!?/br> “007,請實驗數據錄像?!?/br> “好的,請稍等?!?/br> 片刻后,大屏幕上浮現了一個模擬場景,而旁邊則對應著尤金寫出的報告。 在幾百年前,人類物理學界曾做過一個實驗,名為“雙縫干涉”實驗。 這項實驗證明了一件事—— 世界與時間并不存在。 或者說,世界與時間是個‘偽命題’。 最開始是一些科學家為了爭論光是粒子還是波,于是展開了雙縫干涉實驗,用于觀察光子的傳播過程,從而確定光到底是粒子還是波。 按照設想,如果光是粒子,它就會筆直地從兩條縫中穿過,但如果光是波,就會在穿過兩條縫隙時分裂出兩條波源,相互交涉、影響。 而第一次實驗證明了光是波。 但再后來另一波物理學家再次進行了一場同樣的實驗,只是這次發射的只有一個光子,一個光子只會穿過一個縫隙,不可能產生波紋,自然就不可能出現第一次實驗一般相互干涉、相互影響的結果。 然而在發送無數次單個光子后,最后竟然還是到達了干涉波紋的結果。 為了更為明確的結果,最后實驗者在縫隙處裝載了攝像頭,以更為明確光子到底在什么時候、穿過了哪條縫隙,又是如何在自己干涉自己的情況下出現波紋的結果。 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同樣的實驗,只是加裝了一臺攝像頭,光便從兩次實驗的波紋變成了粒子形態。 這個實驗證明了,觀察者也就是攝像頭的出現會影響光的結果。 人類不觀察它時,它就是波動的,人類觀察它時,它就是粒子形態,像是有意識一般。 首要要明確一點,實驗已經結束,且已經得出結果,人類只是為了更明確一點,所以選擇在一模一樣的實驗中加一個攝像頭,但結果卻出現了改變。 后來又有人給出了解釋。 光子在未被干涉的情況下,是多種可能并存的疊加狀態,人類觀察的姿勢與方位,決定了它最終的結果。 代入到其它情況來說,一名傭兵遇見了一只怪物,你遠遠聽到了廝殺的聲音,倘若你過去觀察他們,就必然只會出現一種結果,要么怪物死,要么人類死,或兩者都死。 但如果你不過去,只是快速離開,那么他們的狀態始終都是三者疊加的,處于一個坍縮的混沌狀態。 像極了薛定諤的貓。 這樣一來,便有代入去想了,人類所以為的世界與時間是否也可以如此理解? “你這完全否定了磁場強弱影響時間流逝的理論……” “怎么影響了?人類本身也具有磁場,我們出現在某個空間,就會影響某個空間的磁場,這不是很正常?” “別吵了,這不是重點?!庇冉鸬?,“重點是當時有很小的一批人提出了一個荒謬的理論,世界是被創造出來的,且有無數個與之相同平行世界?!?/br> ——世界本就是虛幻的,好比人類創造出的游戲世界,玩家所在的地方,時間運算就會快一些,像素高一點,但玩家不在的地方時間運轉就會慢一些、甚至場景是凝固的。 地底就是人類所不在、且沒有觀測到的世界,所以那里的時間流逝與地表是不相同的。 時間本不存在,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但因人類關注它,所以它開始流動了。 有人忍不住了,開了個玩笑道:“你不會覺得,世界是被桑覺創造出來的吧,他創世神?” 沒想到尤金竟然認同了:“這是基于之前所說,桑覺所代表的特殊物質是星球‘起點’的理論?!?/br> “……” “能創造世界與時間的物質,最后就壓縮成米莉博士見過的那小小一團?” 他們雖然沒有視頻,但根據一百多年前米莉博士初見桑覺時的描述來看,桑覺的本體約莫只有三四個礦泉水瓶大。 “不不,我是假設是,‘起點’出現的時候,光子與暗物質也出現了。無數個世界慢慢開始具象化,并且‘定格’。他無意識、也可以說是毫不在意地打造了這個世界。任何生命本身都是一種能量這點無可爭議吧?只是他是比人類更高等更高維度的能量場。但在某一天,代表‘起點’意識的那團物質、也就是桑覺脫離了原來所在的位置,導致門開了。其它世界、或者說暗物質更為豐盛的世界物質流動到了我們的世界,改變了我們既定的走向?!?/br> “……”一名年長的研究員憋了半天,“扯淡!” “這確實是有可能的……不然怎么解釋桑覺能復制所有生物基因的事?” “我更傾向于不是他能復制所有生物基因,而是本身萬物基因就來自于他——他無需復制,便可以千變萬化?!?/br> 老上將在一旁聽著,老實說,一句都沒聽明白。 他很平靜,又不夠平靜,不明白這樣一群人在這種時候還糾結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義。 用他們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說,這個世界本沒有意義,但因為人類這樣的觀測者及記錄者的存在出現,所以才變得有意義了? 不可理喻。 老上將無法理解這些研究者的執著,他只知道,不論桑覺是什么,都必須回到原來的位置,人類才可能有一線希望。 為了光,無論陰影中藏污納垢多少……都值得。 · 廢水。 霍延己遠遠地問:“怕我?” “他是假的……我知道?!鄙SX站在光與黑暗的邊界處,身影黯淡,有種一吹就散的透明感,“可會不會將來有一天,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掉真的我呢?” “……嗯?!?/br> 這個“嗯”不知道什么意思,霍延己緩緩走近,桑覺下意識張開雙手,迎著光,想抱光里的男人。 然而迎接他的,依舊只有剛剛那把刺向過假桑覺的長匕首和輕描淡寫的一句:“我殺得了你嗎?” “他從來不這么問?!?/br> 桑覺很少出現這樣“卑微”的問題,因為他自身足夠強大。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想,就不會被任何人脅迫、殺害。他甚至能分辨出每一個人的惡意與善意,怎么會有這么不確定的問題呢? 這個桑覺也瞬間融化,只剩下一癱不明液體落在地上。 這到底是什么? 霍延己蹲下身,隔著手套碾了碾,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像是什么生物分泌的普通粘液。 饒是能把幾千頁生物圖鑒倒背如流的霍延己,也一時分辨不出這是什么。 廢水之所以難辦,除了因為這里的污染怪物太多太密集以外,還因為這里存在一個不知名污染源,像裂縫一樣源源不斷污染著周圍的生物,使其不斷‘進化’、‘融合’,成為更恐怖的存在。 但因為一直沒探查到污染源中心在哪,所以霍延己給出的建議是直接炸毀。 這里畢竟沒有裂縫那樣巨大,靠人力還是可以摧毀的。 再者,這里的污染源應當不是裂縫那種無聲無色的存在,有一定摧毀的可能性,就算沒有,也能在一定的時間內解決廢水怪物災患的問題,給人類幾十年的緩和時間。 但放縱下去,只會讓這里的怪物越來越變態,廢水的污染怪圈越來越大。 霍延己繼續向前,他還在建筑里,只是這一段已經陷入廢水的泥層中,走廊與房間都是傾斜的。 部分地方已經坍塌,被建筑廢料掩埋,需要另尋出處。 只見盡頭的走廊斷裂,霍延己走到邊緣處往下看了看,斷掉的樓板掛在半空,全靠鋼筋連著。 不過角度是傾斜的。 霍延己打量了會兒角度,先將包扔下去,隨后在自己身上綁了根安全繩,就著樓板的斜坡滑到了下一層。 但仍然沒有到最底層。 這一層更黑了,也更難走,碎掉的磚頭墻皮零零散散落在四周,走兩步就會看見坍塌的天花板,腳底被砸了個大洞。 但是有些地方不方便去下一層,被砸穿的地板下有些事濃稠的液體,有些是深不見底的污水,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霍延己清晰自己的任務,他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安置爆炸物,很快背包里就空出了三分之一。 “嗚……” 霍延己聽到一點風聲,敏銳回頭。 他放緩腳步,微靠墻壁潛行,無論腳下有多少細碎的障礙物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猛得側身,然而槍與電筒光并指之處,只有一只被壓廢墟下的惡龍。 這只惡龍與桑覺一模一樣,龍角的弧度,黑圓的眼睛,嘴巴閉起不做兇態的時候會顯得憨厚可愛,連尾巴的長度與鱗片細節都沒有誤差。 “吼……” 它低低嗚咽著,掙扎了幾下,像是掙脫不開廢墟的壓制,朝霍延己求助。 霍延己閉了下眼,扣下扳機,“砰”得一聲。 理論上,真正的桑覺不會被一顆子彈殺死,然而這只惡龍卻瞬間消散,和之前一樣,只留下一癱黏糊的物質。 霍延己一路走,一路安裝爆炸物……一路殺死桑覺。 他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桑覺,都是他記憶力熟悉的樣子,天真純然的,勾人不自知的,因委屈而長大的…… 他見到了桑覺的人形、龍形、甚至是藤蔓與綠菌……而自己從未見過的靈芝孢子就未出現。 是抽取他記憶投射出來的幻覺嗎? 還是周圍存在什么有毒物質,侵入了他的視覺神經乃至記憶神經? 如果真是怪物變的桑覺,沒道理都不傷害他。 手起刀落……第九十七個。 霍延己已經記不清自己這里轉多久了,他意外地尋不見回去的路,所有一切可以顯示時間的電子都已停滯。 唯獨不變的,是他每殺死一個桑覺,就會在不久后出現一個新的桑覺。 他曾放過。 跟他待過最長時間的,是他初見記憶里桑覺摸樣的幻覺,跟了他很久很久,他一直沒動手。 然而他卻發現,只要不殺死幻象,他就永遠無法走出腳下這片地方,像是被夢魘禁錮在了牢籠里。 霍延己的臉色逐漸蒼白,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 哪怕廢水地下的溫度不足十度。 一直持刀的那只手也開始堅持不住地抖動……也許他殺死的那九十七個‘桑覺’中,就有一個真的桑覺。 他逐漸體力不支,又或許是精神不支,必須要扶著墻才能堅持下去,面罩里全是喘息帶來的濃厚霧氣,使得前方的路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