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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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爾曼的尸體已經有些僵硬了, 面色蒼白,雙眼微閉,但很平靜。 也許是在死前的那一刻, 徹底放下了一切憂切, 人類的未來也與他再無瓜葛。 科林報告發現尸體的始末:“大概三十分鐘前, 有人在中心大樓下發現了一把手槍,隨后前去排查,在樓頂發現了蘭格執行官的尸體?!?/br> 詩薇澀然道:“構陷您的罪名足夠他被槍斃了, 大抵是不想死在刑場上……畢竟老赫真的為主城奉獻了一生,最后他只是……” 霍延己平靜道:“他想要干凈的明日?!?/br> 詩薇一怔:“是啊……” 因卑劣陰謀而延續的文明那樣不光彩,真的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這個問題難有答案。 在議庭眼里, 種族危難關頭,眼前的一切都可以犧牲。 看似偉大,可如果當下的人類都守不住,這一代的靈魂全都破碎,那還要明日做什么? 詩薇輕吐一口氣,道:“我擅自公布議庭機密文件,毀掉了步入黎明的希望, 自知罪該萬死,請您懲處?!?/br> 在說‘步入黎明的希望’時,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霍延己道:“參照《監管者守則》第二十一條?!?/br> 《監管者守則》比《畸變者守則》簡短得多,全本只有三十九條條例。 其中第二十一至二十三條都在表達:監管的責任不僅面向民眾, 還有政區和軍區所有人, 當出現任何對民眾不利的情況,監管者有權利公開公正地公布真相, 并采取一切手段制止民眾的利益受損。 詩薇頓了頓,道:“抱歉, 讓您難做了?!?/br> 霍延己淡淡道:“沒有你也會有別人,真相總會公開的?!?/br> 民眾不全然是傻子,《黎明》計劃才九十年,大家暫時被官方放出的戰死數據蒙蔽了雙眼。 但又還能蒙蔽多久呢? 十年,三十年,還是又一個九十年? 終有一天,謊言會被戳破。 而越早坦白,人類內部四分五裂的可能性才會最小。 時間越久,帶來的傷害和罪惡越不可磨滅。 詩薇沒再多留,行了個禮彎腰道別了。 她會好好活著的,替父親看看那個他看不到的來日,究竟是一片黑暗,還是萬丈光明。 霍延己緩緩來到老赫爾曼的尸體旁,垂眸望著那雙蒼老的手。 從前老赫爾曼在任時,每擊斃一個人都會花很長時間洗手,消毒液日積月累地侵蝕皮膚,才導致皮膚干如樹皮。 所以霍延己成為監管官的那一天,老赫爾曼送給了他一副黑色手套,也許是希望隔著一層皮質布料,能減輕一點擊斃同胞的罪惡感。 以至于一直到如今,霍延己都保留著出門戴手套的習慣。 很多監管者一天都會洗很多遍手,哪怕手上并沒有血。 又不是真的殺人魔,想對擊斃同胞這件事完全沒有負擔很難,就像歷史上很多參與了戰爭的人都會患上ptsd。 何況監管者一生都在殺人,除去感染者,還有每個月去監管局檢測的畸變者,一旦畸變者的污染指數瀕臨60的危險值,就到了需要他們開槍的時候。 前來檢測的畸變者很緊張,但其實監管者也沒放松多少。 他們有血有rou,心臟也并非鋼鐵,他們比誰都更希望,今天沒有需要擊斃的人。 但民眾不在乎這些,他們只會記得,你殺死了多少人。 就像詩薇所說,老赫爾曼為主城奉獻了一生,六十多年,不長不短,沒有一次酗酒的經歷,沒有一件私人的理想,沒愛過任何一個人。 最后走進火葬場時,還背著滿身罵名。 這也本該是霍延己的結局。 如果沒有老赫爾曼的這一通折騰,霍延己最終的結果就是遺臭萬年的罪臣。 就算最終不是由他公布《黎明》,坍塌之下的人類也不會敬他,提起他只會是滿滿的憎恨,“那個手染無數鮮血的‘暴將’啊,我恨他入骨”。 直到有一天,世界恢復秩序,人類回歸和平,才會真正有人翻開這段歷史,認真揣摩,論功績,論對錯。 就像議庭所做之事,對當下的民眾來說是不恥的,可如果成功了,那議庭對于千年后活在溫室里的后代來說,就是最偉大的存在。 霍延己問:“他是自殺?” 科林回答:“看起來是……但槍有點問題,不是主城的官用槍支,也非民用?!?/br> 霍延己接過證物袋,眸色微動:“是十九區附近反叛者私造的槍支?!?/br> 科林有些詫異:“十九區離我們有上萬里……他們怎么會到這里來?” 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科林總是會被長官的知識儲量驚嘆,仿佛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信息。 記憶里,霍延己并沒有出行過于十九區的任務,卻依然了解那邊的情況。 一直安靜沒有打擾的桑覺忽然道:“之前詩薇告訴我,她搭檔之所以死掉,很可能是看到老赫爾曼與一個女人私會?!?/br> 科林疑惑:“和女人私會?” 桑覺點點頭:“一個頭發落肩的漂亮女人?!?/br> 科林在記憶里搜尋半天,也沒有什么頭緒:“可能就是個普通情人吧,蘭格執行官孤身這么多年,有需求很正常?!?/br> 霍延己遞回證物,道:“調出中心大樓的監控,查清楚所有這個時間點所有進出人員的明細?!?/br> “是?!笨屏至⒖探o中心大樓發去訊息。 目光觸及老赫爾曼的尸體,霍延己停駐片刻,道:“沒有其它問題就燒了,單獨焚燒——留一捧骨灰送到我那?!?/br> “……是?!?/br> 霍延己還要順道給下面的執行官們開個小會,他扔給桑覺一袋蜜糖:“十分鐘?!?/br> 桑覺有點不滿,霍延己上輩子一定是海豚:“說話算數,我在這等您?!?/br> 等長官走了,科林才挑了下眉,道:“怎么又稱呼‘您’了?” 桑覺道:“因為己己現在是我的主人?!?/br> “噗——咳咳??!”科林差點被口水嗆死,“你們之間的小情趣真的不用告訴我?!?/br> “不是小情趣,是懲罰?!鄙SX奇怪地看他,“而且是你先問的?!?/br> 科林連連擺手:“以后不問了?!?/br> 桑覺歪頭:“你好像不生氣,也不難過?!?/br> “你說《黎明》計劃?氣過頭了,我又是意外感染,和他們情況不一樣?!笨屏謸u頭,“說實話,我還有點慶幸?!?/br> 桑覺:“嗯?” 科林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幸好我成了畸變者,不然衛藍一個人多孤單?要死還能做個伴?!?/br> 桑覺道:“你們不一定會同一時間內失序?!?/br> “沒關系?!笨屏忠呀浵牒昧?,“如果我先掛了,那最好不過。如果她先我一步離開,最起碼我不用一個人過完余生幾十年,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去見她?!?/br> 桑覺得出結論——人類都是有殉情傾向的生物。 他陳述著一個殘酷的事實:“你還沒有追到你的雌性,雖然都是畸變者,但你們仍是孤單一人?!?/br> “……”扎心了。 但科林哪有功夫追人,剛從二號裂縫回來,還沒緩兩天又發生了霍延己被誣害的事,緊接著《黎明》計劃公布,全城動蕩…… 說起來,長官應該比他更忙,竟然還沒抽出時間逗弄小男友,玩角色扮演的小情趣。 嘖。 長官就是長官,手段永遠高上一籌。 “我要忙了?!笨屏值绖e,“有事通訊?!?/br> “再見?!?/br> …… 外面暴雨連天,夜色降臨后更顯壓抑。 桑覺洗過澡了,不想再被雨水打濕,于是拽拽霍延己的衣角,坦蕩請求道:“你可以抱我回家嗎?像上次過裂縫地底的橋一樣?!?/br> 霍延己瞥了他一眼:“你見過哪個主人抱小奴隸?” 桑覺誠實搖頭:“沒有——但是您可以勇于創新?!?/br> 霍延己淡淡道:“放肆得很?!?/br> 雖然這么說,但霍延己還是伸出了手,裹在軍大衣里的桑覺顯得有些嬌氣,十分熟練地撲進懷里,敞開衣襟裹住霍延己的肩。 懷里抱著一個百來斤的人,霍延己還能抽出一只手打傘:“腿夾松點,這里沒有裂縫和懸崖?!?/br> 桑覺:“可是您身上也很高?!?/br> 霍延己:“……” 因為被軍大衣蓋著,桑覺還偷偷地把尾巴放出來,時不時鉆出一點尾巴尖,戳一戳霍延己的手腕。 “……” 霍延己微微一松手臂,桑覺就不搞怪了,緊緊抱住霍延己的脖子,仿佛一米多的高度能把他摔殘似的。 “您不要嚇我……” 桑覺有點喜歡這個姿勢。 霍延己的懷抱很熱,也很平穩,身前滿滿當當,與另一個人的體溫完全貼合,有種難以言喻的愜意。 軍靴踏過一片片水花,雨水嘩啦啦地砸在傘頂,卻不會淋濕桑覺一分一毫。 桑覺問:“您難過嗎?” 說著敬稱,他的語氣卻聽不出來太多敬意,也不卑微,一板一眼的,確實像科林口中的小情趣。 霍延己:“什么?” 桑覺道:“老赫爾曼死了,您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