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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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弟弟?!?/br> “行行,我是?!?/br> 霍延己的意識越來越沉,那道年少的身影逐漸模糊遠去,帶走了愈來愈近的狼嚎聲。 后來,霍將眠回來了嗎? 回來了,卻也沒回來。 …… “嘀嗒……” 像血又像水珠滴落的空靈聲音。 巖洞內一片幽暗,只有倒掛的乳石泛著淡淡的青光,鋒利且尖銳。 旁邊是七零八落的裝甲車零件,還有幾個一動不動的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許久后,戴著黑色手套的修長手指動了動,一張狼狽卻依然俊美的臉壓著手臂。 鮮血順著太陽xue滑至下頜,那張薄薄的唇微喃道:“桑覺……” 第32章 裂縫 “暫時沒看見桑覺, 長官,您快醒醒!” 地上的男人雙眼緊閉,眉頭微皺, 像是被吵到了, 繼桑覺兩個字后又說了“閉嘴”。 水鳴有苦說不出, 絮叨道:“對不起啊長官,我現在只能抗命了,沒法閉嘴, 您趕緊醒醒,醒了才有可能找到小情,不, 找到中將夫人……” 好在他的啰嗦有效果,霍延己慢慢睜眼,撐起身體,凝聚在下頜上的鮮血頓時滴在地上。 水鳴跪在地上,長松一口氣。 “長官,剛剛您的生命體征十分微弱……迫不得己給您注射了一針紅花蛇液?!?/br> 水鳴是畸變者,生命力較為強悍, 雖然他的傷勢也不輕,但很快就醒了。 霍延己的情況就嚴重得多, 他沒有畸變者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腿部被地上凸起的細小乳石刺穿, 血流不止, 手臂也有夾斷傷,最嚴重的是從高處撞擊滾落遭受的內臟傷, 導致霍延己喉部有溢血癥狀。 不得已之下,水鳴只能翻出紅花蛇液給霍延己注射。 但這玩意兒不到瀕死狀態是不能用的, 它不過是把人強行吊起一口氣,恢復到假健康的狀態,特定時間內不接受治療的話……情況會十分致命。 “無妨?!被粞蛹禾ы?,“你剛剛說什么夫人?” 水鳴干笑一聲:“我什么都沒說……您大概聽錯了?” 霍延己瞥了他一眼,伸手:“拉一把?!?/br> “是??赡耐取?/br> 話音未落,霍延己已經借著水鳴的力站了起來,強行把腿從乳石的穿刺中剝離,血液瞬間更快速地往下滴落,“嗒”“嗒”不停。 他環顧四周,此時正處于一個巖洞里,氣溫低得過分,旁邊的地上放著一個簡易的燈籠架,里面有一顆火石,于兩平米內散著暖光。 附近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裝甲車部件,還有七八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通訊器也沒有信號。 水鳴半跪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紗布,卻被霍延己拒絕。 “我自己來?!?/br> “是……”水鳴為難道,“車都被撞廢了,我翻了周邊幾個背包,沒發現可用的止疼止血藥?!?/br> “不礙事?!被粞蛹簡?,“測過我的污染指數了嗎?” “測過了,您沒有被任何物質污染——”水鳴微頓,“我也一樣?!?/br> 霍延己道:“去看看其他人?!?/br> 水鳴:“是?!?/br> 霍延己用紗布裹住腿上的傷口,用力勒緊,最后在外部纏繞一圈防水防污染的繃帶。 處理好腿,他彎腰撿起一根合適的短棍,綁上自己可能骨折的左手。隨后,他又對身上的擦傷進行了簡單隔離性包扎。 霍延己全程面不改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水鳴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無論見識過多少次,他還是會驚嘆于長官對疼痛的忍耐力。 霍延己提起地上的燈籠架,和水鳴一同檢查著地上的受難者,醫生已經死了,駕駛員被一根長乳石刺穿了腹部,心跳早已停止。 霍延己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捏住駕駛員的下巴,臉色一冷:“你隊里什么時候來了新人?” “在您下面做事傷亡一直很少,所以人力部從來都把新人資源偏向其他隊伍……我隊已經半年沒招新了?!?/br> 水鳴走過來看了看駕駛員的臉,臉色唰得一下白了:“確實……不是我隊的人?!?/br> 霍延己冷聲道:“你就是這么做事的???” 水鳴低下頭:“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br> 雖然這場車禍的起因是公路爆炸,但如果發現司機被換人了,他們就會提起警惕,很可能可以避免這次災禍。 “出去后自己去軍隊監管部自首?!?/br> “……是?!?/br> 霍延己問:“還有活人嗎?” 水鳴有些猶豫:“記錄官似乎還活著,傷勢看起來比您輕一些?!?/br> 話音落下,那邊就傳來一聲微弱的呻吟。 “測測他的污染指數?!被粞蛹侯D了頓,“沒有問題就給他注射一針紅花蛇液?!?/br> “可是我只找到了兩針,一針給了您,還有一針……” 對上霍延己的視線,水鳴干脆直說了:“您不給桑覺留一針嗎?” 在他看來,長官都受了這么重的傷,桑覺單薄清瘦的身體只會更嚴重……或者已經死了,而紅花蛇液在關鍵時候可以救命。 霍延己道:“你入軍十年,就只學會了假公濟私?” 水鳴一怔。 他不知道霍延己以什么心情說出這句話的,畢竟這個決定很可能決定著兩條命的生死。 之前他對‘小情人’的說法不以為然,可霍延己在瀕死狀態下喚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桑覺…… 一個是心上人,一個是微不足道的下官,孰輕孰重? 給記錄官注射紅花蛇液的時候,水鳴突然想起十分理想化的一句名言——生命是不可比較的。 可在這個坍塌的時代,這句話顯得極為可笑。 末世之下,只容許有用的人活著。 等待記錄官恢復生命體征的過程,霍延己拿過唯一的手電筒查看周圍環境。 這個巖洞很大,地面是較為平緩的斜坡,身后不遠處有個不高但人絕對不可能爬上去的崖壁。 他們就是從那個方向摔下來的,明明是面向出口的方向,卻看不到一點光亮。 霍延己拉開袖子,看了眼皮膚表層微微激起的雞皮疙瘩,眉頭微皺。 “水鳴,找找周圍的背包里有沒有濃縮氧氣瓶?!被粞蛹河袟l不紊道,“初步估算,我們現在在二號裂縫下兩千米的位置,需要的東西有火石,氧氣瓶,保暖衣物,沖鋒衣為佳,手電或頭燈,紅花蛇液,營養劑,防護面具,升降繩索——以及對付污染生物,匕首比子彈有用?!?/br> “是?!?/br> 這些設備裝甲車都有,只是被撞散了,能不能找到得看運氣。 可盡管水鳴猜到他們身處二號裂縫,卻沒想到在這么深的位置。幸好他們是隨著裂縫斜坡滑下來的,摔砸處不多,不然直接墜落到這么深的位置,恐怕尸骨無存。 他心里一緊,這么危險的境地,也意味著他們恐怕找不到幾個幸存者。 霍延己往右邊走了一段,沒再發現更多的人與車輛部件,也許他們摔在了上層,也許摔進了更深的位置。 運氣不錯,水鳴找到了兩個濃縮氧氣瓶,但沖鋒衣只有一件,營養劑全部破碎,無法食用,其他東西都沒看見。 等他收拾好一切,記錄官也醒了。 他艱難爬起,看到手臂上的針孔就明白了一切,羞愧地對霍延己道:“長官,紅花蛇液應該留給更有用的人?!?/br> 霍延己道:“那就努力成為有用的人?!?/br> 他頭也沒回,走到十幾米之外的斷崖邊,下面黑漆漆一片,只能在手電光下隱約看見凹凸不平的地面,目測有三四十米的樣子,要是沒停在這片斜坡,而是從這里墜了下去,真就必死無疑了。 手電照到崖底一角,似乎有兩個交疊的人影,胸膛有微弱的起伏。 “找路下去看看,可能有幸存者?!?/br> “是?!彼Q道,“您快穿上沖鋒衣?!?/br> 霍延己之前把外套給了桑覺,現在身上就一件白色襯衫,布滿泥與血跡,還有多處破損。 霍延己沒拒絕,和身為畸變者的水鳴相比,他顯然更需要保暖,特別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 “保持警惕?!被粞蛹菏冀K冷靜,“裂縫越深處,危險物質就越多?!?/br> “明白?!?/br> 坍塌以來,出現了很多人類無法理解的東西,例如簡易燈架里的火石,明明只是一顆拳頭大的石頭,卻能在兩米之內散光散熱——一號裂縫那邊有諸多這樣的石頭。 再例如,所有裂縫中都存在的、消化了人類尸體就可以變成該人類的詭異物質。 而二號裂縫聲名遠揚的就是它內部的觸手基因,當年的霍楓上將強大得可以說是脫離了人類范圍,方圓之內的土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分化的觸手無處不在。 可繼霍楓之后,再也沒出現過同樣強大的畸變者,甚至連霍楓的一半都達不到,所以他才一直是后輩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話。 即便如此,觸手仍舊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污染基因。 想到霍延己說的那個‘小秘密’,水鳴心亂如麻,一時有些茫然。 他忽然意識到,或許所有人都活在高層編織的大大小小的謊言之中。 ——從出生至死。 “專心,凝神?!?/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