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山笑瞇瞇道：“想想想！像個屁的想！就你這個惹禍頭子不在我跟前，我每頓都能多吃一碗飯！”

    顧愛國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有我在，果然會省糧！”

    他話音一轉，又說起了別的事：“大伯，我這次衣錦還鄉，是不是要開祠堂祭祖，熱鬧一番，告慰祖宗老顧家的狀元回來了？”

    顧東山聽到“狀元”二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好似一朵盛開了的菊花。

    不過他想到了其他事，便連連搖頭：“不用再開祠堂祭祖了，你考狀元都是七六年的事了，現在都七九年了！再說了，那一年愛軍寄錢回來讓隊里殺豬請人吃了飯了，就不用再花錢了！”

    顧來順撓了撓頭：“愛國啊，你就是要熱鬧也熱鬧不起來呀！咱大隊的好些人每天一大早就要出門去靈山寺修繕寺廟，估計沒時間來看你這個狀元??！”

    “靈山寺還沒修繕完？”谷麥芽猛地坐了起來，小聲地嘀咕道，“這都修繕多久了呀？還有地里的活來得及嗎？”

    “分田到戶了，家家戶戶干農活的速度更快了，好些個人忙活完地里的活就去靈山寺干活。靈山寺之前都被打砸得只剩下一個大殿和幾間房了，你幾個師父打算重建成之前規模宏大的寺廟，這工程量估計得好幾年呢！”顧東山巴不得寺廟的活做不完。

    他們附近幾個大隊的很多壯勞力都在農閑時節跑到靈山寺干活，就是他和顧來順也都趁著農閑去忙活掙錢，今天要不是顧愛國他們回來，他們父子倆現在還在靈山寺干活呢！

    “你們在大門口聊什么聊，大熱的天曬死個人！老頭子，還有來順，還不快來幫忙搬行李！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李大紅叉著腰對著顧東山和顧來順狂噴口水。

    顧愛國連忙喊道：“大娘，不要把我們的行李搬下來，我們要去新家??！我們新房蓋好了好幾年了，我和麥芽還一次沒去住過呢！”

    李大紅的眉頭緊皺著，不贊同道：“你們要去新家??？那新家是蓋在小樹林旁，附近離得最近的也就是知青點，知青點里的知青都走了，你們住在那里，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再說了，那房子也就上一次愛軍他們回來過春節的時候住過，都快兩年沒人住了，估計臟得很！”

    “娘，不臟??！你們前幾天打電話說要回來時，我就每天都去打掃了！”顧來順反駁了一句。

    李大紅往顧來順手臂上拍了好幾下，氣呼呼道：“趕緊把行李給我搬下來！”

    “大娘，我們那新房子離這里又不遠，再說了，大胖他們幾個天天吵得都能把天給掀了，大伯和堂哥他們每天都要早起，我們還真不適合住在這里！”谷麥芽想到知青點附近的新房子，心已經飛了過去。

    李大紅看著躺在谷麥芽身邊睡得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四個小豆丁，腦袋嗡嗡作響！

    哎呦喂！這幾個小豆丁威力太大了，她還真不確定他們住在這里，顧東山和顧來順晚上還能不能睡得著！

    如此一想，她也就依了谷麥芽和顧愛國夫妻倆。

    等李大紅他們祖孫的行李都辦完后，顧來順則駕著牛車往顧愛國他們新房子的方向趕去。

    李大紅家隔壁正住著錢翠喜一家，此刻就只有錢翠喜帶著幾個年齡較小的孫子、孫女在家。

    她恍惚間好像聽到了顧愛國和李大紅的聲音，連忙扭著雄壯的身軀爬到了自家墻頭，還真看到了隔壁的李大紅回來了。

    她余光一掃，很快就發現了遠去牛車上的幾道身影。

    她瞇著一雙小眼睛，眸底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哎呦喂！顧愛國回來了！

    第549章 勞累的第一晚

    谷麥芽和顧愛國他們倆一連坐了好幾天的火車，期間又要照顧幾個一睜眼就鬧騰得能把天都給捅了的小豆丁，早就累得筋疲力盡，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睡他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他們倆一回到新家，都沒有心思把這個新家的里里外外查看一遍，便抱著四個小豆丁找到了他們的房間，將這四個小崽崽都放到了床上。

    谷麥芽從空間里兩三桶的冰塊放到了地上，又掏出了床欄，她躺到了床上，指揮著顧愛國把床欄裝上后，自個兒就睡到了床的最里邊。

    顧愛國找出了幾條麻繩將床欄綁好后，也跨過床欄躺到了床上去！

    夏日的午后，最是適合睡覺的時候。

    一陣陣涼爽的夏風從窗戶口吹進，輕輕地拂過床上幾人安靜的睡顏，吹散了他們從烈日下帶來的陣陣燥意，兩三個木桶內的冰塊散發出了縷縷冰涼的白霧，驅散了空氣中源源不斷的熱氣。

    窗外田野間的蟲鳴鳥叫聲此起彼伏，演繹成了一首動人的大自然交響曲。

    谷麥芽他們兩大四小在如此美妙的奏鳴曲中睡得更加香甜了。

    他們這一睡，還真睡得今夕不知何夕，連到吃晚飯的時間都還沒醒來！

    李大紅煮好了晚飯，跑去看了幾眼睡得哈喇子直流的顧勝男、顧大毛幾個孩子，隨即便猜測，到了這個點，谷麥芽他們都還沒過來，估計和自家的幾個孩子一樣，都睡得起不來了。

    她也沒打算把還在睡覺的眾人給叫起來，要不是她不放心其他人煮飯，自己將十幾號人晚飯的活計給攬了過來，她也早在歸家的時候，同顧勝男他們幾個一起躺床上睡一覺了。

    李大紅尋思了片刻，便將飯菜分成兩份，讓顧來順提著稍小一份的飯菜給谷麥芽他們送過去。

    谷麥芽和顧愛國倆人終于在顧來順的呼喊聲中清醒了過來，接過了晚飯，一邊抓著四個自醒來后就亂跑的小豆丁吃飯，一邊自個兒囫圇地填飽了肚子。

    吃完晚飯后才是谷麥芽和顧愛國最忙活的時候——四個小豆丁經過一下午的補眠，已然是生龍活虎的狀態了，幾個小家伙又是倒騰著短小的腿到處跑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在身后追都來不及。

    等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把他們抓回來時，他們身上的衣服臟得不能看了，臉上也是一道黑、一道灰，臟兮兮的。

    谷麥芽一看時間，得了！都七點多了，把他們全部抓去洗澡！

    而給四個小豆丁洗澡猶如是在打仗，一個個坐在裝滿水的四個澡盆上，又是拍打著水，又是從澡盆里爬出來，可把谷麥芽和顧愛國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給四個小豆丁洗完澡后，谷麥芽和顧愛國一人抱起兩個，將小崽子們扔回到床上，讓這四個小家伙自個兒拿著玩具和布書自個兒玩耍去，他們夫妻倆也要去洗澡了！

    給這四個小家伙洗完澡，谷麥芽和顧愛國倆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透的！

    他們夫妻倆洗澡才洗到一半，就聽到房間里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哭喊聲，當下就急匆匆地將身上的肥皂沖洗干凈，衣服都沒穿好就跑回了房間。

    而他們才剛一跨進房門口，就一眼看見了床上的場景——小老大又把小老三按在身下又打又咬，小老三扭著身子扯著大嗓門哭得鼻子都冒出了泡泡！

    他們再一看，小老二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塊餅干啃著，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小老大打著小老三。小胖崽則擰著眉頭緊咬著手指，一會兒看著小老大，一會兒看著小老三。

    谷麥芽竟還從小胖崽的臉上看出了擔憂的神情？

    不過她也顧不得分析小胖崽臉上的神情了，因為小老大竟然一屁股坐上了小老三的臉上，小老三哭喊的聲音都變得又悶又小了。

    她迅速跑到床邊，將小老大抱到一旁，又把小老三扶了起來，等詢問到小老大打小老三的緣由后，她的眼前一黑！

    小老大竟然因為想要小老三手中的玩具而小老三不給他，他就動手打小老三了？

    哎呦喂！谷麥芽拿出的每一樣玩具和布書可都是四份一模一樣的，就怕這四個小豆丁會吵架，結果一樣的也不成？

    谷麥芽真想問問小老大，難不成小老三手里的玩具更香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心里冒出來的火氣慢慢壓下，剛想教育小老大時，余光中就瞥到了顧愛國一把將小老二手中的餅干給搶了下來。

    話說這塊餅干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她和顧愛國兩人又是輕聲哄著，又是嚇唬著，總算是從小老二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來這塊小餅干是這小崽子在火車上撿到的，他竟一路把這塊餅干揣到了口袋里，等傍晚睡醒時，順勢把這塊餅干塞到草席下面！

    谷麥芽掐著自己的人中，轉身就把這四個小崽崽扔給了顧愛國，她自己寧愿去外面洗換下來的衣服。

    他們住在新房子里，附近也沒什么人，就連離他們最近的知青點也空了出來，谷麥芽洗衣服也方便了——她直接將衣服全部扔進空間的洗衣機里甩著，等時間一到，就將洗好的衣服塞給顧愛國，讓這小子拿去曬！

    顧愛國正被幾個小崽子吵得頭暈目眩，煩躁不已，一聽到谷麥芽讓他曬衣服，他可積極著，端著裝滿衣服的臉盆跑到了院子里，把一件件衣服抖了好幾下才掛在繩子上，又連拍了好幾下。

    可他就是再拖時間，衣服也有曬完的時候，還是要回房間里和谷麥芽一起帶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上的明月從東方升到了屋頂上空之際，四個小崽崽才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小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谷麥芽和顧愛國熱淚盈眶啊，倆人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四個小崽崽的兩側，閉上眼睛就秒睡。

    第二天清早，陽光透過窗戶鋪灑在地板上，整個房間亮堂堂的。

    床上的四個小豆丁睜開了眼睛，撅著屁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小老三慢騰騰地走到了谷麥芽身邊，一巴掌往谷麥芽的臉上呼了下去。

    “嘛……嘛嘛……餓餓！”

    谷麥芽把被單往頭上一蒙，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找你們親爹去！對！找你爸，你們是你們爸爸的兒子，有事找他！”

    小老大的小屁股一轉，兩條小短腿就往顧愛國的方向顫巍巍地跑了過去，他的小屁股對準顧愛國的臉蛋，大聲喊著：“粑……粑……粑粑！”

    下一刻，他一屁股就坐在了顧愛國的臉上，緊接著就是一陣“噗噗噗”聲響。

    正在睡夢中的顧愛國察覺到一陣滔天惡臭向他襲來，他忍了忍終究還是忍不住，猛地睜開了眼。

    “顧大胖！”顧愛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得想吐。

    他將小老大從他臉上推開，翻過身干嘔了一句：“yue——”

    幸好昨晚上給這幾個小崽崽換上了拉拉褲，要不然就現在的尿布質量，說不定顧大胖的軟黃金就要沾上他的臉了。

    顧愛國臉上一陣扭曲，他深吸了一口氣。憤恨地起了床，往門外走去準備打水。

    他在經過院子的時候，余光中瞥到了自己昨晚曬的衣服，就這一眼，卻讓他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四下找了好一番，仍舊沒能找到丟失的東西，氣得他直接站在了院門口大聲怒罵：“哪個王八蛋偷了老子的褲衩！偷一件也就算了！竟然偷了三件！缺德玩意兒的東西！”

    第550章 懷疑錢翠喜

    顧愛國褲衩被偷之事，就像一陣風似的，一下子就吹遍了整個紅旗大隊，隊里的人都知道顧愛國才回來的第一晚，家里就遭了賊。

    “你們再趕緊找一找，看看除了崽崽的三件褲衩，還丟了什么東西？”李大紅在知道顧愛國家里進賊之后，就和顧東山第一時間跑了過來詢問。

    谷麥芽站在堂屋門口，一邊注意著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四個小豆丁，一邊搖了搖頭回答李大紅的話：“沒有！其他東西都沒丟！”

    顧愛國從堂屋里抓了幾把椅子出來，放在了堂屋門口兩側，直接癱坐在一把椅子上，有氣無力道：“我都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了，其他東西丟沒丟不知道，但我們帶過來的行李是沒有丟一樣東西的！”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憤恨地拍了拍大腿：“不對！我們的東西就丟了我的三件褲衩！也不知道哪個變態什么不偷就專門偷我的褲衩！”

    李大紅瞪了顧愛國一眼，咬著牙氣道：“哼！幸好只偷你的褲衩，要是偷其他東西，那就更完蛋了！”

    顧東山喉嚨有點癢，想抽點煙，不過剛剛顧愛國可是和他說了，可不能在孩子面前抽煙，他只能無奈地摸著煙桿，輕輕地咳了幾聲：“你們大娘說的沒錯！你們夫妻倆昨晚睡得那么死，家里進賊了都不知道，萬一人家想偷更值錢的玩意兒，比如偷四個孩子，或者是想謀財害命，那才是玩球！”

    谷麥芽和顧愛國聞言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兒，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動著！

    他們倆的注意力可都放在了那三條被偷了的褲衩，心里都在尋思著到底是哪個變態干出這事，竟都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

    他們家里可是有四個可愛的小寶貝喲！

    “你們住在這里，附近又沒有什么人，真出事了，也沒人來得及幫忙，多危險呀！你們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馬上跟我們回去??！”李大紅也心有余悸，連忙催促著。

    谷麥芽和顧愛國兩人對視了一眼，又默契地將視線轉移到了院子之中玩得不亦樂乎的四個小豆丁。

    下一刻，他們就不約而同地往院房間里跑去，手腳麻利地將行李都收好，背著行李出了房門。

    顧東山和李大紅看他們夫妻倆行李都背上了，就一人抱起兩個小豆丁朝著院門外走去。

    “愛國啊，你們大包小包的要去哪兒呀？這才來一天怎么就要走了呢！”谷麥芽他們在往顧東山家走去的路上，遇到了興沖沖的錢翠喜。

    顧愛國皺了皺眉，扯著嘴角沉聲道：“我們昨天才回來，怎么可能就這么快就走呢！這不家里遭賊了，也不知道哪個死變態跑到我家里來偷東西！缺德玩意兒的東西！”

    錢翠喜眨了兩下眼，同仇敵愾道：“哎呦喂！遭賊了！把你們可得注意了！也不知道了哪個天殺的竟然在你來的第一天就摸進了你們家！要我說啊，肯定是其他大隊的人，咱大隊的人什么時候偷東西了！”

    李大紅把錢翠喜擠到了路旁：“你怎么來這邊了，你不是也要去靈山寺干活嗎？來順他可是一大早就出發了！就你這樣的，還怎么給人家靈山寺的師父們做工？”

    錢翠喜擺了擺手：“愛國可是前幾年的狀元，我這不來看看嗎？這孩子打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知道他是個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