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以柔克剛
書迷正在閱讀:滿級天師穿成病美人替身后、女配改拿普信人設、我靠攻略潛力股拯救銀河系(NPH)、【快穿】系統派狐貍精rou償功德之子、綠潮 [重生]、春色無邊(公媳、高h)、不負卿(重生,偽np,高H)、綠茶白月光[快穿]、重生七零,帶著百億醫療空間報效祖國、豪門女主的冤種jiejie不干了
梁予馥聽大人此行舉還真是讓人出其不意,一點都不合乎世俗的男女大防。 不過,她都敢扮男裝與男人一同吃住了,換傷而已,還有何懼呢? 她還能借著照料衛師傅的借口,同大人多些時日相處,倒是求之不得,便一口應了下,"衛師傅,那這些日子就請你多關照了,我會小心替你換藥的。" 衛矛倒有些尷尬,只能叨叨絮絮的抱怨,"家主不是才說,九姑娘很快就是大姑娘了。讓她每隔幾日就過來照顧我這大男人,這孤男寡女的,多讓人不好意思??!這不可不可,千萬不妥。" 龐郁不語,只是行到桌案邊,拿了要洗凈傷處的水藥跟白酒,準備替衛矛洗凈傷患。他知曉忍冬對制藥的手法很是熟練,沒必要浪費時間帶她調著水洗藥,只待事后把方子寫給她,便是了。 現今面對衛矛的不解,龐郁只能如實地說明,為何不讓忍冬避著男女大防,還要求她得替男性換藥,"她現在,在我這屋子照顧你,我還能在邊上看著、教著,若有錯還能直接指出。" "可將來世事多變,我終究會有力有不逮的時候。別的醫者我不想管,但為我門下之徒,不論將來為不為醫者,他們首要的本領,便是要能護住自己。" 他雖知若欲為蒼生大醫,必安神定志,無欲無求,亦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更不該瞻前顧后,自慮吉兇,護惜身命。 可他除了是他們的師,更是他們的父,雖望其門徒均有一番作為,卻更盼著他們安樂無憂,自然無妨他偏頗護短,成為含靈巨賊。 龐郁沉靜地把衛矛攙扶起身,再取了銅盆置于床下。 只見洗藥如流水般,徐徐清洗過衛矛腿上的血跡與舊藥,一陣刺疼引得衛矛呲牙裂嘴,血污之水全流進銅盆中,雖有幾分難聞的氣味,卻無腐臭味。 雖隔著面巾,梁予馥在旁學習,依舊聞到不甚好聞的氣味,像極了藥味混合膿湯、血的氣味。 但龐郁這親手施作之人,只是淡然微笑,仿佛滿意衛矛的傷勢恢復得不錯,竟無一嫌棄厭惡之情。 又凈了手后,龐郁才抬眸,目光難得嚴肅地言道:"普天底下,但凡是人就會生病。叁教九流者皆會與為醫者打交道,不管是地痞流氓、屠夫、寡婦、農人、幼女,皆是醫者會一一遇見的對象。所以在醫治人之前,小九都得先學會察言觀色,學習不論遇到怎樣的人,在何種困境,都要先保護自己。" "予馥,你能理解這些嗎?"語畢,龐郁才回首看了她一眼。 面對龐大人的回問,梁予馥才醒悟了過來,自是覺得大人的話,非常有道理。 她既是以行醫為己愿,便不能礙于禮節,各種畏手畏腳?;颊哂袑めt的條件,醫者可沒有擇患者的理由。既是如此,在行醫之途,她自然有責任要優先照顧好自己,才有能力照護患者。 因此她也積極地問了衛師傅,"衛師傅,要不我以后也跟著你學武?能學點拳腳功夫,多少也能庇佑自己。" 衛矛急得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般,這男徒好帶,女徒實在令人腦疼,他才不想自找麻煩,"別別,九姑娘還是跟家主好好學醫吧!真想習武,家主身手不比我差,他也能教你。" "師父?"見衛矛避她如蛇蝎,她把主意打到龐大人身上。 語畢,龐郁把衛矛攙扶回床榻,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淡然,讓人瞧不出情緒,"你若真喜歡,便學,你自己拿主意。" 他不反對也不排斥讓忍冬習武,甚至讓她學習俗世中男子更為精通之事。只是人的這一生,實在是瞬如電光,浪費在沒興趣又沒天分的地方,也實在叫人可惜,可無妨讓她去試一試。 龐郁又暗中思到,女子在此世道本就存活不易,為她們之父之母,亦或為師,總得多費心神,思盡所有,只盼她們能有著快意暢然的一生。 學武自是能強身健體,聽著像是能真正地解決女子困境,其實只是換湯不換藥罷了!腦子若是不開竅,學了萬般武藝又有何用處,只不過從雞狗,化身一變成為空有力氣的牛馬。 真正的關鍵點在于思辯,問己其何人是誰,何人所愛,何人所欲,何人所歸。 如此,自然會生出渾然無懼的心, 在面對未知的彷徨跟武力威嚇時,能自然而然地獨立自救,以寡敵眾,以弱退強。 常人總用女子的身體素質天生弱于男子,當作女子必須選擇無盡地忍讓跟退縮的借口。 堅信這般思維,實乃世代為奴的天選之人,而壓迫弱者的加害者,恰恰好,最喜歡這種言論。 弱者竊忍一時,暫退一步,是為了暫避鋒芒,尋找最好的攻擊點,等著下一步對威嚇者迎頭痛擊,以小搏大,而非因自身弱小,選擇下跪跟自盡,直接斷了自己能逃脫的雙腿跟生門,選擇不戰而降,任人魚rou。 龐郁雙眸微轉,他想既然忍冬在公堂之上寧愿被刑求,都有不肯認罪屈服的精神,面對世俗更有勇于反抗的心思。 既是如此,這女性天生的劣勢對她而言,又何足掛齒,更別說能阻止得了她的天賦。 梁予馥見龐郁離開床沿,只是沉默地調拌要替衛師傅涂抹的黑藥膏,她見大人一直不說話,還以為大人是反對她學武,怕她貪玩延誤了學習。 她只得去輕輕扯了龐大人的外衫,略帶女兒家的語氣探問:"師父是不是...不喜歡我學武?" 龐郁未說話,衛矛在旁邊插嘴的說:"要我,我也不喜歡我女兒學武,女兒家整日舞槍弄劍的做什么?有空繡繡花,彈彈琴,寫寫字,享享清福不更好。" 龐郁聽了,此時才回頭,鄭重地朝她言道:"衛矛若是不教你,我給你請個女師傅,若無女師傅,我親自教你,只要你愿意學。" "畢竟為師總會老,也會死,遲早會沒本事護著你們師兄妹。你有心想自保,那是好事,為師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不樂意。" 梁予馥瞧著大人既認真又溫柔的眼神,她怔然地,突如放下手中的剪子。她總覺得龐大人總是用著最輕柔的嗓音,坦然地說著,讓人感傷不已的話語。 總說什么老啊死啊的話,她不喜歡這種話,也聽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是比她年長,卻也未必會比她早走。 "大人將來,換我護著你..."她側過身,憑著胸口的一股意氣,忘情的對著龐大人脫口而出,"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大人對我的恩情,如再造父母,我一直記著的。" "如果師父將來沒有孩子奉養,我也會一直陪著師父,如父兄般敬重..." 因情緒激昂,她的眼眸有幾絲露光流轉,如盈水脈脈,直叫人又為難,又難為情的感動。 龐郁略感意外地望著她,心里雖欣慰,也心想著她真是個傻孩子,哪有女徒要陪師父一輩子的??!此番念想,真是拿自己將來的幸福說笑,這可真是不妥。 "拜師就是為了學藝,為了將來能自立門戶,獨當一面。"龐郁本想輕斥她的傻話,可又懷疑忍冬莫不是心中對女子為醫者甚不自信,所以才對未來沒多少盼望,才會說出這般玩笑話。 他淡然一笑,突如溫柔地摸摸她的額發,輕語安慰,"雖說大燕的女子不能從醫,但世上萬物沒有什么是不變的。小九只需韜光養晦,靜待良機,切不可失志喪意,為師還盼著你們把所長發揚光大,走遍為師未曾走過的千里醫路。" 語畢,龐郁又踩了墻角的機巧讓仆工端清水進屋,才低頭仔細地清洗雙手。 梁予馥心中萬般復雜,一時期期艾艾,可語到此,干脆全然豁了出去,"此生我是不想嫁人了,更不會有什么依靠...比起不知何去何從,我就想一直跟著師父習醫。" 衛矛聽見了,卻暗想:真想不通現在的小姑娘家,在想些什么。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是按天理四常嗎? 他家主本就性情孤怪,現下又收了一個想違背世俗的女弟子,看來是難解,難了了啊! 衛矛皺了眉,直斜眼瞥看了一眼這對師徒,見家主這般好脾氣,爾后也干脆撒手不管,直舒服地躺在枕上。 龐郁清洗完雙手,拿取巾架上的帛巾,把雙手擦干,他聽見忍冬這般離經叛道的言論,一點不悅之意都沒有,還有些許得意自己能得如此慧敏的徒兒。 他竟有如鬼使神差之下,應了她,"即便我應了,小九你也隨時可以反悔。旅途漫長,也未必永遠都遇不上想停下來歇腳,慢慢欣賞的花。" 聽大人應了,梁予馥乍然竊喜,她微倔著嘴,學著大人到另一盆干凈的水清洗雙手,映水照影時,她細聲地說道,貌似故意只與大人一人聽見:"我才不會反悔呢!大人的本領大得很,怕是我一輩子都學不盡的,我想一輩子都跟著大人。" 龐郁心中漣漪漸層漸遠,眼神怔怔,卻故作鎮定,"那敢情好。若沿途有山,便緩慢徐行,若眼前有河,便揭竿渡河??倸w我們師徒倆的習醫之路,是不會孤單了。" 師徒事畢,龐郁指點她,慢慢地替衛矛的傷腿洗凈抹藥,又一圈圈地把衛矛的傷腿給包扎上。 被個小姑娘治傷讓衛矛尷尬死了,自然催促了幾句,反過來被梁予馥揶揄,"別嚎了,這才第一天呢!衛師傅。再這么嚎下去,我看還是依師父的法子,把你的嘴也纏上好了。" 衛矛臉面掛不住,自然叨叨,高聲嚎痛的對著邊上看著的龐大人告狀,"家主,你看看,這九姑娘的性子真是越來越活潑!惹不起惹不起了?。?/br> 龐郁只是笑著看衛矛跟忍冬斗嘴,他回想剛才的談話,只當忍冬是現下是年紀小,又缺乏親情,所以沒安全感罷了!待她年長一些,總會遇見心儀的男子,總會有婚嫁成家之想的,也會慢慢地淡忘掉對他的依賴。 有些事急不得,逼不得,自然也是不能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