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場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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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什么?昨晚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確實記不清了。 至于頭疼,這么說好像是有一點。 她還坐在床沿努力地想,賀斂掌心溫熱的觸感已經落在了她的腳踝處,清醒的時候這種曖昧的接觸讓她本能地彈開, 但這樣劇烈幅度的動作讓她的頭還是暈的,第一時間并沒有站穩,將將欲落。 賀斂似乎對此早有預料,站在一旁托了一把。 兩個人一清早就又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處,抬頭再看, 那個位置還留著昨晚她吻過的痕跡,紅紅的一片, 十分曖昧。 徐青野像是已經被按到觸底的彈簧, 倉皇間迅速彈了開來, 屁股落在一旁的軟墊上, 坐穩了些, 才回過神來欲蓋擬彰地說了句:“有早飯吃嗎?我有點餓了?!?/br> 早飯自然是有, 但因為她和賀斂遲遲沒起,食物已經反復地熱過好幾次了。 而且時間已經過了中午,早飯變成了午飯。 家里負責做飯的阿姨是她這次搬來的時候請來的,人熱情做飯好吃。 只是徐青野這幾周也是在沒有心思吃喝,只要賀斂不回來,她都給阿姨放假了。 這大概也是阿姨第一次見徐青野和賀斂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阿姨給兩個人做了六個菜,笑盈盈地端過來擺滿了一桌子。 徐青野沒事情做,幫忙去廚房端菜,阿姨見她臉色好了不少,小聲問了句:“您和先生和好了?” “???” “先生還是第一次留下來和您一起吃飯?!?/br> “先生其實挺關心您的,知道您愛吃川菜,特意從我之前的雇主家聘用的我?!?/br> 這事徐青野還是第一次聽說:“阿姨你之前的雇主是?” “不知道您認不認得,是樓先生,他也很愛吃川菜?!?/br> 樓醒不能吃辣,所以阿姨口中的樓先生大概率說的是樓宴之,梁殊不止一次和她吐槽過,樓宴之這個人對吃食尤其挑剔,家里的廚師阿姨請了不知道多少個,遇到稱心的高薪聘請,千金不換的那種。 也不知道賀斂是怎么從樓宴之那里把人挖過來的。 徐青野揣著心思端菜回了餐桌,擺在賀斂那邊的是幾個素色的小炒,自己那邊的菜色紅艷艷地鋪滿了辣椒。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下。 賀斂敏銳地抬頭看她:“剛起就吃這些會不會覺得有些膩,我帶你出去吃點清淡的?” “不用,這些就行,阿姨做飯挺好吃的?!?/br> 她對食物也沒什么挑剔的,之前忙起來的時候吃泡面都是常事,她猶豫也不是為了這個,只是阿姨剛剛的話,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近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來,她也沒什么食欲,吃什么都有些索然無味。 她夾了幾口,想起什么又撂下了筷子,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賀斂,做你秘書難嗎?都需要學些什么?我去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br> 賀斂抬眸,大約是意外昨天還為這事情緒低落、據理力爭的她,現在突然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想好了?確定想來?” 徐青野對自己如今的工作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執念,當初選擇學法律也絕不是出于什么熱愛。 她更多的顧慮應該是自己現在只會法律,并不會別的。 總不能真的做養在家里折翼的鳥,擁有謀生的能力是她這么多年在福利院長大的執念。 想到此處,徐青野的腦海中突然迸發出了一個想法。 “賀斂,做秘書我不擅長,我能從你們公司的法務開始做起嗎?比起律所接的那些刑事案件,我確實對這些非訴業務更感興趣些?!?/br> 怕賀斂不同意自己這個想法。 徐青野這次明顯‘主動’了很多。 兩個人還面對面坐在餐桌上吃中飯,徐青野就儼然有了面試的架勢,把自己做法務的‘優勢’以及做秘書的‘不足’,紛紛羅列了出來。 最后干脆徹底把筷子往前推了推,多加了一條‘不平等條約’:“實在不行我可以兼著做你的秘書?!?/br> 賀斂看著她,突然笑了,時隔許久,徐青野還是第一次見他不是那副淡漠的樣子。 “行,你直接去找樓醒吧,小周老師那里我去替你說?!?/br> “別?!毙烨嘁熬芙^的干脆,這件事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過既然提起了這件事,她想著一并解決掉也好。 徐青野坐正了些,問:“下午你要去公司嗎?我能出去一趟嗎?” “去哪兒?” 徐青野盤算著時間,最近清明節放假,周老師學校的課題馬上要收尾,但學校的教研樓最近在整修,于是說:“去周老師家,她最近一直都在家里鉆研課題,離開江和天際這件事我想當面和老師說?!?/br> 賀斂輕‘嗯’了一聲,說:“我送你過去?!?/br> 徐青野本來不打算讓賀斂送自己的,但想到自己的車還停在陵園的停車場,半山這邊有很難叫到車,只能讓賀斂充當一回自己的司機。 桔園賀斂不是第一次來,開到周徽言家樓下也輕車熟路,但賀斂沒下車,轉路去公司,說晚點再來接她。 徐青野一個人去樓上敲門。 剛開始沒人開,她連著敲了幾次才聽見里面傳來的動靜。 “來了來了,馬上就來?!?/br> 周徽言在學校這邊的住處也沒有幾個人會來,外加徐青野這敲門節奏也耳熟,她開了門都沒回頭看,就用毛巾裹著頭發上的水往里走。 水滴答滴答一路流到了洗手間門口。 周徽言:“怎么這個時間過來了?今天不是清明放假?” 前面的幾年徐青野每年的清明都會回槐江祭奠父母,即便學校有事情也會請假。 徐青野把門帶上坐在門口換鞋,周老師家她已經很熟悉了,走進去還不忘拎著門口的拖把擦了擦剛剛落在地上的水。 “周老師,我今天來是有事想和你說?!?/br> 周徽言聽見‘有事’,從洗手間彈出了一個腦袋:“什么事?律所的事?不想繼續做了?” “您知道?”徐青野一直覺得周老師不應該去做律師,而是去做警察,她對事情的洞察總是能一針見血。 周徽言又從柜子下面拿出了一個干毛巾,淡定地擦頭發:“不知道,猜的,最近你請假多,穆律還來問過我,是福利院那邊的事情太多嗎?” 徐青野:“不是,周老師,我打算入職京鶴集團了?!?/br> “和好了?”周徽言顯然對這件事更加感興趣,也顧不上頭發還沒干,直接拉著徐青野坐去了沙發那邊。 這已經是徐青野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了。 她和賀斂并沒有明著說過這件事,但應該算和好吧,起碼他不是這之前面對她渾身帶著鋒芒的樣子了。 只是她明明已經遲緩地點頭,還是忍不住藏了藏手上的戒指。 “行了別藏了,你一進門我就看見戒指了,那臭小子求婚了?”周徽言想了想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戒指不是他準備求婚的那顆,那是提前用個什么東西把你套牢?!?/br> 看徐青野那神情,她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 周徽言心情愉悅:“和好了就行,阿斂的性子我了解,他喜歡你,你們遲早是要和好的,怎么樣?這次是他主動找的你?要我說你的那些小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何況病不是都治好了嗎,也沒什么好顧忌的?!?/br> “到賀斂這一代,門當戶對什么的也沒那么重要,放心吧,我jiejie只愛跳舞,對其他的佛系的很,肯定不會反對你們的?!?/br> 周徽言自顧自地說著,徐青野卻不做聲了,放空地看著對面蒙著一層玻璃的書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發現自己這個小徒弟有些不對勁。 周徽言有些遲疑,卻也試探性地問了句:“還是說,我jiejie已經找過你了?不同意你和賀斂在一起?!?/br> 說完她堅定地在心中給了個否定的答案,她jiejie一向溫婉并不是這種性格。 而會做出這種偏執霸道事情的……似乎只有自己那個姐夫了。 周徽言臉色明顯變得不太好:“你們分開之前賀斂的父親找過你?” “嗯,找過?!?/br> “那你是為了這個分手的?” 并不完全是這個原因,但也確實是關鍵誘因。 徐青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說這件事,所以沉默。 但她的沉默足矣說明一切。 周徽言以為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她這個姐夫已經‘改邪歸正’了,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年代,他還是習慣用自己的那一套辦法解決問題。 死板固執、從不會站在他人的角度看問題,當年為自己親jiejie妥協過一次,現在又來干涉兒子的感情問題。 想到他和賀斂這么多年無法化解的矛盾,周徽言就是一陣頭疼,只能叮囑徐青野這件事先不要往外說。 徐青野知道這種不算愉快的見面沒什么說出來的必要,但周老師這么特意強調,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多問了句:“賀斂和他父親是有什么矛盾嗎?” “何止是矛盾,如果不是血緣關系支撐著,估計會老死不相往來吧……” 第57章 入職 徐青野從來沒聽誰深入地聊過賀斂的父親。 即便是提起, 也都是很隱晦地提起一句就會略過。 所以當她從周老師的口中聽到賀斂和自己父親之間的相處模式后,一半是吃驚,但更多的是摻雜著無法理解的心疼。 她以為他成長在這種家庭, 受到那個圈子的追捧, 一路不說一帆風順但也一定比普通人要順利許多。 如果真如周老師所說,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要接受各種專業的訓練, 父親動輒便是用強硬的手段壓制懲罰。 她所察覺到賀斂偶爾顯露出的偏執, 大概也由此而來。 “賀家這一代只有這一個孩子嗎?為什么這么多的壓力都要強加到他的身上?” 她印象中這種大家族都不會只生一個小孩。 “直系的就他一個,賀斂的嬸嬸年輕的時候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 不能生育, 所以這么大一個家族的一切都在等著他來接手,從某種程度來說,我能理解他父親的過分嚴厲,這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我jiejie的事業, 以后你就懂了?!?/br> 徐青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固執到偏執的父親,把時間都花在自己事業上的母親。 如果她可以早點了解到這些,或許當初就不會這么輕易地離開。 但一切無法重來。 她最終只是用沉默來反駁這一切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