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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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那幾個武侯開始動起刀棍來,童官心里急得只打轉:“大爺,鉚二爺好像被人給打了,您要不幫他,這條命可能都得折在這兒了?!?/br> 半刻后,車帷內遞出金魚袋。 童官接過,趕緊從坊門邊上的小門走了出去,拿出錦袋里的金魚符震懾他們:“這是林廷尉的二弟,因公務在身,耽誤回坊時辰?!?/br> 武侯見到,他們不過是些負責坊內雜務的底層小吏,得罪不起朝中三品官員,立馬便收起了拳腳和刀棍,讓開道路,好聲好氣的請人進坊去了。 林衛鉚入坊后,趕緊走到車旁,低頭拱手:“多謝兄長?!?/br> 他在著作局官署編撰前朝碑文時,因過于投入而忘了時辰,懷著最后一絲僥幸趕回坊市,卻還是遲了些。 只能眼睜睜瞧著坊門落下。 最后還需兄長夜里來接。 “坊門戌時關閉,卯時方能開,入夜不得游蕩在外,此乃國法?!蹦凶忧遒穆曇粜煨靷鱽?,沒有絲毫手足情,沒有怒斥,淡然如水,“你犯國法便是污了林氏家風,該當如何?” 林衛鉚擦了擦嘴角的血,垂立在車駕旁,乖乖的聆聽兄長的訓誡。 他心中也知此事是大錯,半路本想回官署去歇一夜,可時辰已不夠他趕回去,便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長樂坊來。 “日后我不敢再犯?!绷中l鉚雖已快弱冠,只比兄長小三歲,但長兄如父,此時像個犯錯孩童做著保證,“若是再犯,定會斷指自省,明日我也會去金吾衛自請罪罰?!?/br> 林業綏聽后,只淡淡道:“回府吧?!?/br> ... 兩輛驢車先后停在林府門外,后面那輛車內所坐的人率先踩著車凳下來,落在黃土夯實的巷路上,還不曾站穩,看見兄長出了車輿。 馬不停蹄地走到前面去。 男子未束發冠,想必是剛沐浴完,知道自己的消息后,只在外面披了件黑色的大袖對襟服便趕來。 想起踏春宴那次的傷,致使男子昏迷半月,林衛鉚面露愧疚:“更深露重,兄長要注意身體?!?/br> 林業綏下車,聽見旁人的關懷,不置一言,只是側頭淡淡的乜了眼小廝。 童官立即便明白過來,瞧見林衛鉚裂開的嘴角,遞出塊帕子:“二爺,擦擦血吧?!?/br> 林衛鉚接過,摁在嘴角,力道太大,忍不住的倒吸口涼氣。 林業綏抬腳上階,邁入府門,極為淡薄的開口:“隨我來?!?/br> 夜里站在府宅之外,仍還是有違國法。 林衛鉚連忙跟在后面進府去。 想起女子白日里與自己說的事,林業綏問他:“你嫂嫂已在為你尋新婦,瞧中了袁符郎的次女,你意如何?” “嫂嫂和兄長若覺得好,那必定是不差的,我沒有意見?!绷中l鉚說完,頓了頓,還是說出那句聽來過于出格的話,“只是還得袁二娘愿意才好,婚姻之事,事關重大,若嫁了不喜的,痛苦半生豈不害人?!?/br> 林業綏聽后點頭,林氏如今還不需拿婚姻來捆綁利益:“我會與你嫂嫂說的?!?/br> 隨后,兄弟二人再也無話可說。 蟲鳴聲填補了這份寂靜。 走了沒幾步,林衛鉚心下一狠,停下朝長兄拱手作揖:“王著作郎被人彈劾,不知兄長可有所聽聞?!?/br> “是有此事?!绷謽I綏望向眼前之人,這位二弟素來沉靜寡言,能主動張嘴問一句朝堂之事,倒是令他意外,不禁笑著試探道:“既要娶妻了,卻仍還是出仕之官,總歸不好,你有何想法?” 林衛鉚沉默著。 這幾年,許多升遷機會皆是因博陵林氏沒落而擦肩錯失,如今兄長讓林氏重新起勢,他并非是完全沒有升遷的念頭。 頓口無言的他只敢說道:“若是著作郎一職要從著作佐郎選任,只瞧能力,我有九成把握?!?/br> 可另一位著作佐郎是昭國鄭氏幾月前入仕的一個子弟。 “還有一成是為何?” “不得自滿?!?/br> 林業綏笑而不語,倒不愧是他弟弟。 “你只管好好去做著作局里的事情?!彼蚰切┮蝻L而起的枝條,左手負在身后,手中握著的是金魚袋,“那時你立身天地,朗朗乾坤,清風自來?!?/br> 立身天地,朗朗乾坤,清風自來。 林衛鉚有些詫異的看著兄長,這句話曾是他十歲時的妄言,認為只要立身端正,心中所求的道便自會實現,只是當時卻遭受小學里那些人的恥笑,雖這幾年仍還以這十二字為處世準則,但也逐漸開始忘懷。 且自從他們大人去世,兄長待人便開始寡淡起來......那時兄長也剛出孝期,應當不會知道這句話。 便是知道,竟能記十年。 他眼眶一熱,比平日也多說了幾句話:“婚事要勞煩嫂嫂,現在仕途也要兄長來費心,兄嫂的這份恩德已不知要如何才能還清?!?/br> 面對情緒激動的庶弟,林業綏平靜的說道:“你既是林氏子弟,如今我接任大宗,仕途我自要費心,至于婚事也是因我耽誤?!?/br> “回去睡吧?!?nbsp;聽見更聲,男子轉身離去,“明日記得去金吾衛?!?/br> 林衛鉚見夜色已晚,嫂嫂必在等著兄長,不敢再多做打擾,便也作揖準備回東府去,后半句話又使得他停在原地,恭而有禮的應了聲:“是?!?/br> 家風嚴苛,家族才能久盛。 * 玉藻端著銅盆從正屋出來,放在抄手游廊的凳板上后,彎腰擰干帕子,而后攤開晾在橫桿上。 潑完水,正準備回耳房歇息,瞧見綏大爺從外面走進來,她故意開口提醒里面的人:“大爺?!?/br> 林業綏淡淡掃過一眼,未做理會,徑直挑簾入內,走到里間,便見女子正在倚榻看書,纖纖柔荑支在下頷,長睫垂下,半遮明眸。 他心間松下口氣,沒去打攪,在榻幾另一側坐下,默默陪著。 當一刻半過去,女子的書也才只翻了兩頁時,便知她心中有事。 林業綏合起書,先開了口:“幼福沒話要與我說嗎? 前面雖喊了玉藻端來進來洗過面,可仍眼尾泛紅,寶因不敢抬頭,只是眨了下眼,莞爾一笑:“爺想讓我說什么?” “在蘭臺宮,我與你說過的?!绷謽I綏見女子裝作埋頭苦讀的樣子,站起身,立在榻幾前,拿金挑子撥弄了幾下燈芯,語調帶著幾分強硬,“事情不說清楚,便會成心結?!?/br> 寶因以食指指腹抵在書頁邊沿,被燙傷的地方猶如利刃割過,雖疼,卻也并非不能忍受,她輕松翻過這頁紙,垂眸繼續看書,做著賢惠體貼的妻子,淺淺笑意掛在唇角:“初八是五公主的忌日,賢淑妃想讓我們前去懷安觀祭拜,只是我如今難以爬上緲山,不能前往。爺若是要去,我明日便差人準備好需要的東西?!?/br> 燈花忽然爆開,guntang的油脂濺了滴在男子手背。 林業綏冷下聲:“你替我答應了?” 被油爆吸引了視線的寶因全然沒注意到男子的問話,匆匆放下書,著急去拿來藥膏給男子抹。 冰涼的觸感,散及周圍。 林業綏凝起語氣:“幼福?!?/br> 男子的步步緊逼,使得寶因退無可退。 她斂好心緒,將太液池邊賢淑妃的那些言外之意,全給精煉成了簡單的一句話:“賢淑妃認為五公主才是爺的元配妻子,因為爺守了三年孝?!?/br> 清脆的一聲,金挑子落在幾上。 林業綏腕上青筋漸顯,眸里結起一層薄冰:“我與五公主連六禮都不曾行過,林氏家譜與皇室世譜亦毫無記錄,賢淑妃認為又能算什么?” 當年皇帝剛賜婚時,賢淑妃便哭鬧不已,只覺將自己女兒嫁來沒落世家,日后幫襯不上七大王,如今不過是瞧他逐漸起勢,心中方才忿忿不平。 寶因喉間發出一聲笑來:“我也不曾往心里去?!?/br> “我與五公主不過是兒時見過一面,并無任何私情,婚約作廢便各不牽扯,守孝只是因為你那時年紀尚小?!蹦凶右允终戚p托著女子腦袋,指腹撫摩過女子鬢邊,“而我大了你四歲?!?/br> 聽到這些話,寶因也只是情緒平淡的收好藥膏:“那爺...要去嗎?” “我拒絕了陛下?!绷謽I綏手上使了些力,要女子抬頭看自己,“幼福,你呢?” 寶因被迫仰著頭,婆娑淚眼就這么忽然曝露在男子目光之下,眼眶里的晶瑩順著眼角滑入鬢發:“我沒答應賢淑妃?!?/br> “告訴我?!绷謽I綏拭去女子蓄在眼尾的淚珠,轉而抹在女子的唇上,“幼福是如何拒絕的?” “天下法師聚集懷安觀說經,各方善信供奉香火,皆是五公主一人的,當初公主也因這樁婚事不能登仙,才有我來做公主的登仙石,如今淑妃再拿俗世之事煩亂,豈不是存了要使公主墮仙的心,我與夫君萬萬不敢做此孽事?!睂氁蚬皂樀闹貜椭敃r與婦人所說的話,一字不差的敘述給男子聽,“去年九月初二代嫁事成,我與公主便是各走人仙道,只是礙于君臣,初八那日自會遣人代林府去上一柱香?!?/br> 林業綏聽出最后那句話的弦外之音。 這柱香是代東西兩府的人上的。 “不論是林業綏,或是林從安,都是你的丈夫?!蹦凶虞p輕撫著女子長頸,一字一句的在教她要學會占有,占有他這個人,“你不能把自己的丈夫推給別人,哪怕是已逝之人也不能?!?/br> 從沒人教她要占有丈夫,身邊人、無數圣賢書都教她要學會分享丈夫。 寶因不自覺的便想要垂頭。 林業綏不允,兩指撫弄著她耳垂。 寶因便用這雙被淚水沁潤過的杏眼,直勾勾的瞧著他,再說一句:“我困了?!?/br> 如此委屈可憐。 林業綏沒法的吐口氣,放過了她。 ... 帳幔一層層的落下。 寶因半跪在臥床上,將最里面的薄紗幔塞進床褥下,又抬手拔了玉簪,放到枕頭底下。 躺下后,隨口問了句:“爺前面出去干什么了?” “衛鉚回坊遲了,我去接了下?!绷謽I綏伸手拂開女子腦后的頭發,使她頭發堆在枕頭上,夜里不用受那捂熱,“袁家那樁婚事,他沒什么意見,只要袁家娘子愿意便可?!?/br> “那我尋個日子邀她們過府再仔細議議?!睂氁蛑共蛔〉拇蛄藗€哈欠,忽然想到什么,帶著些歉疚,小聲說道,“太太現今不在府中,三叔母又自個兒也在傷著神,故而今日去玄都觀,是由我給舅氏辦了場蘸齋科儀,不過那些子孫牌上寫的都是太太、爺還有幾個哥姐兒的名兒?!?/br> 林勉便是于十三年的端陽節,追隨昭德太子而去。 林業綏問道:“你的名字呢?” 寶因愣了會兒,恍若突然醒悟過來,吃驚地張嘴,很快又羞愧的輕笑一聲:“今日事情實在太多,一不小心給忙忘了?!?/br> 郗氏曾指摘是謝賢害死了林勉。 既如此,還是不寫她的名好。 “無礙?!绷謽I綏理順女子的發后,摸了摸她發頂,“我今日也托寺觀的法師做了道場,幼福的名字與我寫在一塊,大人也能瞧見?!?/br> 寶因摩挲著冰涼的神錦衾,順勢問道:“若是舅氏不喜呢?” “去年九月初二便已祭家廟,告知林氏滿門祖宗,你是我妻子?!绷謽I綏稍一琢磨,知道病根所在,細聲撫慰的同時,故作玩笑道,“你我的孩子,或許便是大人送來的?!?/br> 他們二人都并非信鬼神之人,寶因聽了,嘴角蔓延開笑意:“那豈不是得要好好謝謝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