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賤民！”逃回來的騎士氣急敗壞, “那些賤民拿他們自己的船送這些人過河！”雖然都是些小破船, 有些甚至還會漏水，但畢竟也是船, 能載人的。

    甚至還有一些富戶竟然也跟這些賤民一起行動, 他們的船更大一些，還能載一些車過河。那些車在三江領的平原上開起來簡直像馬匹一樣自由，還比普通馬匹更能載重。這樣一來，女王的軍隊行進當然快了。

    “混蛋！”赫提侯爵掀翻了自己的桌子，“這些人怎么敢……”

    大主教卻很鎮定：“他們都是被女巫蠱惑了。不過沒有關系，等他們到了核心區, 我們就把他們全部消滅在這里！”

    “真的能嗎？”有個貴族畏畏縮縮地問, “要不然我們趁著他們還沒過來, 趕緊跑吧。我們可以乘船出海，先去東海岸躲一躲?！?/br>
    赫提侯爵狠狠瞪了這個軟骨頭一眼：“怕什么！他們過來正好, 河里的水生魔獸都等著他們呢！這里的魔獸可不是那些小河能比的?！?/br>
    阿法爾大主教也皺著眉頭說道：“各位的信仰難道就只有這么點嗎？這個時候再說逃跑, 是不是太晚了？”

    幾個也已經意志動搖的貴族不敢出聲了, 任由赫提侯爵發號施令，但等會議結束，這幾個人卻湊在了一起：“你們說, 真能守得住嗎？他們說得那么信誓旦旦的，可是女王的人馬這就到守序河了……”這實在是太打擊信心了。

    “要不然我們逃跑——”一個貴族小聲說, “我的騎士是水系能力, 所以分配到了一條船, 我們乘那條船入海, 然后順著海岸往東走，看哪里好就在哪里登岸，再考慮以后的事唄。反正我們有錢，在哪兒不能生活呢？”

    這幾個人一拍即合。他們都是精裝簡從逃出來的，身邊除了自己的護衛騎士之外沒多少拖累，有人還帶了妻子和孩子，有人干脆連妻兒都拋棄了。數一數，他們也不過只有三十幾個人，一艘船完全裝得下。

    于是兩個小時之后，當赫提侯爵還在等待守序河那邊的消息時，這伙人已經乘船離開碼頭，順流而下了。

    “簡直是貴族的恥辱！”赫提侯爵怒火滔天，轉身就去了三樓的臥室，“發動魔獸進攻的留音珠，再給我幾枚！”那幾個貴族跑了他倒不可惜，而且那幾個蠢蛋以為那條船大就是好，其實那是一條舊船，船上的神術陣都使用多次了。他們如果坐著那條船出海，恐怕活不到登岸。

    但是那條船上同樣配備了指揮魔獸的裝備，也就是他的妻子在喉嚨里凝結出來的留音珠，那才是最珍貴的東西。不過這倒也提醒了他，這東西應該多準備一點才是。

    “把我的女兒送過來?！焙罹舴蛉俗诖采?，平靜地回答，“我看見她，才會給你留音珠?！?/br>
    之前也是這樣，拿到留音珠，女兒可以在這間臥室里呆到明天早上。盡管赫提侯爵很不想看見這個魔化的女兒，但如果不這樣，他的妻子就不肯配合。

    小姑娘被一個啞巴女仆抱了過來。她才六個月大，長得像個精致的洋娃娃，即使額頭上有一對黑色的小尖角，也并不影響她的可愛。只可惜這在赫提侯爵看來只是可厭，他避開不去看孩子：“留音珠?！?/br>
    侯爵夫人輕輕把女兒抱在懷里搖晃著，過了一會兒，她張開嘴，一連吐出了三顆暗紅色的珠子。這珠子看起來像是形狀不夠圓潤的珍珠，只是顏色有些異樣，而且仔細傾聽，會聽到珠子里不時傳出片段的音節，像是有個人在里面斷斷續續地唱著歌。

    吐出留音珠以后，侯爵夫人就不再理睬丈夫，而是為女兒唱起了搖籃曲。小姑娘睜著綠色的大眼睛聽著，不時發出嬰兒特有的咯咯的笑聲。

    但是當赫提侯爵匆匆離開臥室，三樓再也沒人的時候，侯爵夫人就把女兒放下，掀起了床尾的絲綢床單，在床單的遮掩之下，扣著秘銀鎖鏈的那根床柱根部，已經有了一條窄窄的鋸痕。從外面看不出什么異樣，但從床內側看，就會發現床柱已經被鋸開了三分之二還多。

    這間屋子里所有堅硬鋒利的東西都被拿走了，而侯爵夫人自己那尖銳的指甲可以掐破自己的皮膚，卻還不足以劃開這堅硬的烏木，更不可能對付秘銀鎖鏈。但是——秘銀鎖鏈卻可以對付得了烏木床柱，侯爵夫人就是用這根鎖住自己的細細鏈條當做鋸子，一天天地切割著那根把自己固定在這臥室里的烏木柱子。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赫提侯爵以為自己控制住了妻子，他完全沒想到這一點。而侯爵夫人也沒有貿然逃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帶著女兒逃出很遠，所以她也在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有人來救她的機會。比如說，女王的軍隊來了的時候。

    “mama一定會帶你離開的?！焙罹舴蛉艘贿呌面i鏈鋸著柱子，一邊對在床上試圖翻身的女兒低語，“女王的軍隊就要來了，你一定能活下來，mama保證！”為了不被發現，鋸下來的木屑她都會吞進肚子里，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個女兒再被“夭折”掉，現在她不是孤立無援的了。

    而赫提侯爵絲毫沒有發覺妻子的逃跑計劃，他召來自己的兩個高級騎士，把剛得到的留音珠各自給了他們一顆：“如果女王的軍隊來了，就用這個驅趕魔獸進攻，不必有任何顧忌！”

    這兩名高級騎士是他的心腹，有什么話都是不必遮掩的。其他貴族也派了手下的騎士和侍從共同作戰，不必顧忌的意思就是說，只要能消滅女王的軍隊，這些人死了也不要緊。

    赫提侯爵也打聽過了，女王的戰斗不靠原先的耀獅騎士團——事實上騎士團也是元氣大傷，當初懷特伯爵反叛，勾結魔鬼暗算騎士團，連原團長提爾天騎士都身亡了，剩下的人又被懷特殺死了一部分。更慘的是，有些人當時投靠懷特活了下來，但在女王入主白都之后又被清算了，更不必說這次從王都開始的叛亂也有不滿現狀的騎士加入……

    總之耀獅騎士團損失得七七八八，而有面子沒里子的皇家騎士團水準參差不齊地低，根本不頂什么大用。并且女王還搞了個轉業復員，居然把一些騎士給送去工廠工作了！

    赫提侯爵都不知道這女王的腦袋里在想什么，結果就是現在醫院和工廠里的覺醒者數量，簡直可以跟軍隊媲美。就說馮特公爵原先的心腹騎士約翰吧，都已經是大騎士了，聽說現在的位置在農業部，主職種地！

    所以現在女王的軍事力量，主要就是這個由原長云領領民組成的第一軍！這里頭據說基本都是普通人，全都是女王最忠心的領民。那么，只要把這支人馬全部吞掉，女王的損失就會慘重，畢竟再招人不難，再想招到那么忠心的人可就不容易了。

    為此，付出點代價算什么，更何況付的是別人的代價，那些貴族本來也各自都有著小心思，手里沒了騎士，才會更聽話。

    “那么逃跑的那幾個……”一個心腹問道，“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行?！焙仗岷罹魯嗳痪芙^，“現在不能鬧大，否則很快就會有人跟著逃跑。就說他們是去巡邏了，反正那條船也走不了多遠，死在入?？谝彩撬麄冏镉袘??！敝皇菗p失了他一條船，可惡！要知道這些船都是碧波大教堂造的，光是刻畫神術陣就需要很多時間，無法迅速補充。

    其實赫提侯爵也不需要派人去追，因為那條逃跑的船，這會兒已經撞上了陸希的水軍“艦隊”。

    順風順水，逃跑的船順流而下，速度很快，才幾個小時就已經遠遠離開了核心區域。這個時候幾個貴族才松了口氣，確信赫提侯爵追不上他們，也有心情在甲板上看看風景了。

    “這里的土地是真的好……”有人羨慕地說，“我那塊領地就不行，水也少?！碑斎?，領地現在也是女王的嘍。

    “以后總會有——”另一個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就驚呼出聲，“那是什么東西！是船嗎？”

    看起來像是沒有風帆的船，而且確實能在水上行駛，但水線以下的船身涂成深紅色，水線以上則是冷酷的灰黑色，雖然船只并不像圣城的海船那么大，但不知為什么，一眼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壓迫感，絕不遜色于那種龐大的海船。

    而且，他們立刻就看到了船頂展開的旗幟——雖然沒有帆，但還是有瞭望臺的，頂端自然也有旗桿，上面正飛舞著一面深藍色的旗幟，上頭繡著金黃色的獅子與紅色的玫瑰——那正是新女王的標志，從玫瑰家族走出來的黃金母獅！

    “快發動留音珠！”一個貴族大聲喊叫自己的騎士，“開啟防御和加速神術陣，讓魔獸攻擊，我們沖過去！”他的頭腦倒是還很清醒，只要沖過這幾艘船，再發動最大速度，這些船就算能抵抗魔獸，也來不及調頭攻擊他們了。碧河的河岸很寬，對面的三艘船即使呈三角形前進，也沒能把河面完全堵死。

    也許不能躲過所有的攻擊，但挨上一兩下神術炮，自己這邊的船應該還是頂得住的。

    對面的何塞等人當然也看見了這艘船，或者說，因為有望遠鏡，他們早就發現了這條船，而且迅速計算好了攻擊距離。

    丹尼爾親自cao炮，在對面船上的人還在大喊大叫的時候，船頭的炮已經發出了轟響，一枚尖頭實心彈拖著長長的弧線，正中對面船頭。

    船頭懸掛著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中心是一塊冰系魔晶，也就是說，那里安了一門神術炮。但是現在，精鋼的尖頭彈準確擊中十字架，冰系魔晶爆開一團冷氣，碎裂成了六塊。

    不僅如此，十字架都被從中打斷，這門神術炮還沒開火就已經被廢掉了。

    而丹尼爾還沒結束，炮管向后滑動，液壓系統迅速消除后座力，又連續打出了兩發尖頭彈。因為兩邊的船都在行駛，這兩枚尖頭彈就沿著船頭向后，一發在前甲板上犁出了深溝，另一發更是直接鉆進了駕駛室。

    防御神術陣本應立刻亮起來的，但cao縱者的反應速度實在不行，以至于三發炮彈之后，那個半透明的罩子才顫顫微微地撐了起來，但此刻的駕駛室里已經鮮血四濺，不但有人直接被打成兩截，炮彈還鉆進了船艙，一直擊穿了幾間艙室，又在下面造成了流血事件。

    但是此刻，貴族們顧不上船艙里的家眷和財物了，他們剛才險些被擊中前甲板的炮彈一發帶走，如果那是一枚□□，現在他們已經全完蛋了。但即使如此，也有一個人被炮彈輕輕擦過，一條胳膊就此消失，整個人都被帶得摔了出去，現在正在□□。

    沒人管他，所有的人都奔向駕駛室，然后有人捏碎了那顆留音珠。

    深紅色的珠子碎裂，一段奇異的歌聲響了起來，頓時整個河面都沸騰了起來，許多魚都在往水面上跳。這些魚里有普通魚類，也有低級魔獸，但問題是，它們的攻擊，根本就不分敵我！

    “這是怎么回事！”一個貴族絕望地大喊，“為什么我們的船也受到了攻擊！赫提，赫提那個家伙算計了我們！”

    但是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盡管已經打開了船底的驅逐神術陣，但驅逐的力量也抵不過留音珠里的那段聲音，而且現在河里的水生魔獸實在是太多了，之前它們被一種難以形容的聲音吸引過來，并且壓抑著自己的天性聚集在河水之中，已經壓抑到極點了。

    現在，就像囚籠打開放出了餓狗一樣，這些魔獸們不僅攻擊船只，也彼此攻擊，甚至它們在相互爭斗的過程中毫無顧忌地沖撞著船只，也帶來傷害。而這艘已經有些老舊的船只，它的神術陣所使用的魔晶，當然也是用過一段時間的。本來它應該在真正的戰斗之前重新更換魔晶，但誰知道有人把它先偷走了呢……

    第518章 三江之戰（二）、戰艦可不是光會挨打

    海因里希這一路人馬確實走得慢了一點, 但這不是因為真被那些小河擋住了去路。在某些程度上，赫提侯爵也是坐井觀天，把那些水生魔獸看得太高了一些, 要知道在狹窄的水流里頭, 又能變異出多么高等級的魔獸呢？而海因里希這邊，不單火力充足, 還有他這個大魔鬼呢。

    咔嚓！剛剛爬上岸的龜型魔獸被壓得甲殼迸裂, 殘肢直接從殼里被擠了出來，實在不太好看。海因里希抬手一掀，魔獸的尸體被掀進河里，頓時吸引了無數小型魚類上前撕咬——數量太多，又不能隨便相互攻擊，它們早餓瘋了。

    而第一軍那邊機槍掃射, 也打倒了一片形似水獺的魔獸, 鮮血與尸體將這一段河岸變成了血腥的宴席。

    海因里希有點不太耐煩地嘖了一聲。殺死這幾只大型魔獸之后, 水里那些小魚就根本不算什么了。而當地領民的船只就跟在后面，隨時準備載他們過河。

    赫提侯爵想不明白這些平民為什么那么積極, 但海因里希很清楚：這里歸于女王治下之后, 減免稅收, 教授種植——哦，在這里可能是要教授魚類養殖了，還會為他們消滅魔獸, 保障普通人的安全。

    有這些利好，普通人又怎會不積極呢？甚至還有一些商人也擁護女王, 因為女王對于商稅有嚴格規定, 不同商品會收取不同的交易稅, 既不會隨意亂收, 也不會再收別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稅種，這對商人同樣是好事。

    說真的，他們之所以行軍速度慢，就是因為宣講政策和處置本地的管事花費了時間，要不然，說不定他還能趕到丹尼爾前頭去呢。

    “團長，前方已經靠近三江領的核心區域，我們恐怕過不了下一條河了?！币粋€飛在半空中的士兵落下來，他是個魔族，有稀薄的鷹身女妖血統，但他沒有得到鷹身女妖的嚎叫能力，反而是視力大大提高，再配上特制的望遠鏡，他在這里就已經看到了遠處的珍珠城堡，還有環繞核心區域的寬闊河面，甚至他還能看見幾條魚形魔獸焦躁地從河面上跳起來，又落回水中。

    而在水下還有巨大的陰影，危險地潛伏著。之前運送過他們的那些船只，一進入這樣的河面就只能任由這些魔獸擺布了。

    海因里希擺擺手：“沒關系，我們也不需要過河，那邊主要是海軍的戰斗，我們只需要炮火支援就行了?！彼戳丝刺焐?，“應該也差不多了，我們渡河?！?/br>
    這次從陸上過來的不只有第一軍，還有第二軍的一些魔族，這些魔族都有點躍躍欲試。他們基本都是霉菌沼澤出身，領先同胞們一步來到了光明大陸，他們也都知道，如果他們做得好，就能讓女王接納更多的魔族。

    當然，有了戰功，他們自己的待遇也會提高?？傊疅o論是為人還是為己，他們都很想好好表現。

    不過這次的征戰，他們立功的機會不多，尤其是攻占一處領地之后，第一軍那些普通人的士兵可以幫著安撫平民、分配土地、宣傳政策什么的，但他們身為魔族，這些與平民近距離接觸的活兒都干不了，簡直都有點無所事事了。

    現在到了三江領，眼看終于有仗可打，魔族們都摩拳擦掌想著立功呢，一聽海因里希這話，大家都頹了下來：“團長——”這么一來，功勞可都被海軍搶了，那里頭可基本都是第一軍。

    海因里希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海軍里還不是有魔族？再說了，想到光明大陸來生活，就少分什么魔族和人族，大家都是人族！你們要是想不明白這一點，女王也就白庇護你們了！”

    他這么一說，魔族們頓時不說話了。海因里希目光掃過他們，冷哼一聲：“軍隊有鐵的紀律，怎么，你們都忘記了？”

    這話一出，他身上巔峰大魔鬼的威壓也跟著散發出來，魔族們立刻肅容立正，筆直地站成一排，再也沒人敢吭聲。海因里希這才稍微滿意一點，把手一揮：“渡河！”同時心里不由得感嘆，陸希說得沒錯，魔族作為軍人來說還是差一點，要狠抓紀律才行啊。

    這么一條小河很快就渡過，但是還沒有到達前方的河流，他們就聽見了隆隆的炮聲，那邊已經開戰了。

    赫提侯爵是看到河流中忽然躁動起來的魔獸，才發覺了不對勁的——明明女王的軍隊應該從北邊過來，為什么倒是南邊河流中的魔獸有了反應？

    一個念頭浮現出來：“該不會是女王的船隊來了？”

    可是他在入?？谡偌四敲炊嗟氖赡菊卖~，就連他自己的船都輕易不敢往那邊去，女王怎么能——這不可能！

    但是身為戰士的謹慎，仍舊讓他發出命令準備戰斗。也幸好他及時下令，因為他的船剛剛離開碼頭，就看見了從下游疾速行駛上來的那三艘灰黑色的戰艦。

    看見那在風中招展的旗幟，赫提侯爵就放棄了任何的幻想：“準備戰斗！神術炮蓄能！”

    他的命令非常及時和正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么鎮定?？偣擦抑鞔?，只有他的人掌握的三艘船準確地執行了他的命令，剩下的三艘船中，兩艘由教會控制的船還在等阿法爾大主教的命令，而最末那艘由外來貴族們拼湊起來的船則完全慌了：“女王的船隊？他們怎么進來的？那個船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沒有帆也能跑得那么快？他們不是不會神術陣嗎？”

    在這些人驚疑不定地嘰嘰喳喳時，赫提侯爵的三艘船已經發動了攻擊。

    在河流眾多的地方，火系、風系和土系的能力都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因為水中的魔獸盡可以往水底下躲，所以這些船上的神術炮也以冰系和金系為主，此刻三艘船一起攻擊，從船頭上同時射出三道光柱，一道雪白，兩道淡金。

    雪白的光柱來自赫提侯爵親自掌舵的主船，正對行駛在最前面的主艦。這看上去是光柱，其實是一道極寒的氣流，原本無色，但甫一出現就把空氣中的水凍成了細小的冰晶，所以才呈現雪白的顏色，像一條冰龍般沖了過來。

    氣流并不能像光那樣疾速，所以這道冰晶氣流才沖到一半，主艦上的炮也響了。

    不得不承認，戰艦上裝的炮在調整角度的時候不如神術炮那么方便，神術炮可以360度旋轉無死角，戰艦上的炮卻沒那么自由，所以這枚炮彈并沒能正對上對面的冰晶氣流。但它是一顆□□，在與冰晶氣流擦肩而過的時候就轟然爆開，頓時把這條冰龍沖散了一半。

    而此時，安排在船頭的騎士與魔族同時撐開了防護罩。他們都是土系的覺醒者，深深淺淺的黃色光罩有序搭配，迎頭撞上了那半條冰龍。

    轟然一響，防護罩碎裂，但這半條冰龍也受到了阻擋，當它最后一頭撞在戰艦船頭上的時候，雖然發出了一聲轟鳴，并且讓鋼鐵外殼上凝結出了大片的白霜，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次開炮的并不是丹尼爾，因為他要在一邊估計神術炮對于戰艦的沖擊力。而結果讓他十分滿意，因為在他的眼中，戰艦的線條幾乎沒有改變，這就意味著這大概一半威力的一炮對于戰艦來說并無太大威脅。

    當然，這不代表戰艦就不怕神術炮了，如果連續的轟擊在同一個地方，那還是不行的。而且冰系的神術炮主要威力不是沖擊而是低溫，還要考慮鋼板的冷脆性。

    但是戰艦可不是光會挨打。神術炮固然可以不斷發射，但戰艦上的炮同樣不需要休息，所以對面赫提侯爵還想看看這一炮的效果如何時，戰艦甲板上的炮已經開始以一個固定的頻率連續轟響了。

    赫提侯爵在第一顆□□炸散冰龍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炮彈的威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一些，要知道他這艘主船所用的，可都是高級的魔獸結晶，這一炮轟出去，就算沙爾特商會的那種海船，也未必能如此輕松地應付。然而對面這一顆□□不但炸散了冰龍，分散了它的沖擊力，最重要的是，這種東西看起來對面的船有很多！

    事實證明了他是對，因為對面的炮開始規律地運動起來：炮口噴射火光，炮身后移，炮身停止后移，炮身向前，炮口再次噴射火光……

    轉眼之間，第二顆和第三顆炮彈就近在眼前了。

    神術防護罩已經打開，所以兩顆炮彈都撞在那淡藍色的光罩上，并沒能進入，只是炸得火光四濺。然而……

    “大人，防護罩能量下降！”副手滿頭是汗地報告，照這樣下去，他們的防護罩最多只能頂住十到十二發炮彈的樣子。

    可是他們的神術炮，大概只能發射六次，就要更換魔晶了。

    魔晶他們還有一些，可是高質量的魔晶并不多，而對面的炮彈看起來簡直無窮無盡。

    赫提侯爵向兩邊看了一眼。他的另外兩艘船對上對面的兩艘船，情況也是如出一轍。神術炮被對面的炮彈沖散，剩余的攻擊把對面的船體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坑，卻未能破防，反而是被對面的炮彈打得也撐起了防護罩。

    神術防護罩的好處是保護得很嚴密，幾乎是把整條船都裹在光罩內，無論炮彈從哪里打過來都只能擊中防護罩。但麻煩也在這里，它不能局部保護，就像剛才對面用騎士們撐起一個小防護罩一樣，所以它的消耗是更大的。

    不劃算！拼不過消耗！

    赫提侯爵立刻就做出了決定：“捏碎留音珠！”讓那些魔獸代替他們攻擊！對面的船他現在也有些明白了，首先船很結實，他幾乎懷疑那都是銀星鋼鑄造的，雖然理智上他也明白，銀星鋼那么昂貴的東西，哪怕圣城都舍不得用它來造船，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