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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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他人還沒有發現這件煉金武器的奧秘,他們的眼睛落在后面那匹馬上——十幾名騎士都是單人單馬,唯有這匹馬上是兩個人,后面一個握韁控馬的英俊男子,前面則是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少女——明朗的晴空之下,這雙黑簡直太明顯了,所有的人都立刻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除了長云領那個女公爵,還會有別的雙黑的貴族嗎? 陸希人還沒到,先把手一揮,十幾名騎士齊齊舉起武器,高聲喝道:“住手!”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聽這話的,比如說本地的那幾個騎士就壓根沒注意到兩個守夜人都被攻擊了,他們一心都放在這些圣女身上了。雖然說都是雙塔要帶回去的,但是如果能順手沾點便宜也不錯,畢竟這些圣女們都長得不錯,有些還很年輕。 這會兒一個初級騎士就充耳不聞,伸手抓住了一個圣女。這個圣女年紀最小,現在也只學了粗淺的治療術,還沒學到如何利用腎上腺素和血小板,被一個初級騎士抓住自然是掙脫不開。 但就在這騎士想把她拖走的時候,呯一聲響,他的手臂上立刻炸開了一朵血花,強大的沖擊力直接把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慘叫一聲就躺地上去了。 寒月瞳孔一縮——這次他看見了,還不是最前面那個輕甲騎士出手,而是另一匹馬背上的騎士,用了一件相似的煉金武器。那名騎士就是把那武器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射出的彈丸就讓一名初級騎士幾乎失去了戰斗能力,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神力波動。 這是什么新式的弩箭嗎? 這個時候索肯已經后退了兩步,沉著臉說道:“雙塔教堂抓捕逃跑的圣女,來者何人,為什么插手教會的事務?” 他的問題馬上就得到了回答:“長云領公爵露西·馮特,我是來接人的!” 第371章 我來接人(二)、客氣啥呢,她是來接人的 陸希在接到獵犬的傳訊鳥之后, 簡直是日夜兼程。憑她的馬術還做不到策馬狂奔,只好由海因里希帶著她騎馬。說真的,也就是從長云領趕過來的路程不算太遠, 否則她一路過來, 屁股非顛成八瓣不可。 就是現在,她屁股大腿也都酸疼得厲害呢, 但是當然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來, 所以還要穩穩坐著,保持一臉的霸氣:“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圍攻我的朋友?” 這簡直明知故問,索肯剛才都說了是抓捕逃跑的圣女了啊。立刻就有雙塔跟過來的牧師惱火地說:“剛才索肯大人已經說了,這是我們雙塔教堂逃跑的圣女!” “嗤——”陸希當即就笑了一聲,“圣女?我聽說只有圣城才有圣女, 雙塔哪兒來的圣女?” 今天跟著索肯過來的雖然不是以前列文的那個心腹牧師, 但也是北塔的人, 對很多事情都比較了解,聽了陸希這話簡直要吐血——雙塔沒圣女?當初不是你跟國王出主意, 到雙塔來請圣女給公主治療的嗎?來請人的還是你們長云領的那個安東尼。到了這會兒, 你又不知道雙塔有圣女了? 但是這話又沒法反駁, 因為確實只有圣城有圣女,而且基本都在唱詩班里,都是有正經編制的。像雙塔這種, 實話實說,屬于非法, 因為把人弄來并沒有向教會申請和報告, 來了也沒有正式的位置, 不過是教會對審判所睜一眼閉一眼, 不管他們罷了。 于是這牧師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索肯。 索肯倒是更能沉得住氣,和緩地說:“其實不只是圣城有圣女,苦修院也有。雙塔的圣女,現在已經得到苦修院的認可。我們只是把原本屬于雙塔的人帶回去,女公爵請不要打擾苦修院的行動?!?/br> “原本屬于雙塔?”陸希一臉嘲諷,“誰屬于雙塔?只有奴隸才屬于主人,自由民只屬于自己?!逼鋵嵲谒磥砼`屬于主人也不對,但光明大陸的現行法律確實是這樣,奴隸跟財物一樣都屬于主人,但是自由民,雖然要向領主和教會交兩茬兒稅,但名義上人家確實是屬于自己的,無論領主還是教會都不能限制人家的自由。 當然,說是這么說,一個平民要是被貴族或者騎士給打死打傷了,這條法律照樣的不管用——也不能說是不管用,只能說,法律雖然規定自由民是“自由”的,但你只有挨打的自由,沒有保護自己或者追討賠償的自由。 但是無論如何,從法律上來,自由民就是自由的,哪怕是加入了教會,他們也只屬于“主”,而不是屬于教會或者哪個教堂。真摳起字眼來,哪怕這些圣女當初就加入苦修院,現在她們也不屬于苦修院,仍舊屬于她們自己。 至于說苦修院可以因為她們違背院規而處罰,那個按教義來說也是自愿接受的,叫做“懺悔”。 這種事情吧,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當然是隨便怎么處理,難道說這些圣女還敢不“懺悔”嗎?人在屋檐下,還想不低頭?難道說結血契,還是這些圣女都“自愿”的嗎?還不是“被自愿”了。 可是現在陸希帶著人站在這兒呢,要摳字眼兒她也奉陪,但是如果有圣女不“自愿”接受苦修院的懲罰,不“自愿”跟隨他們回雙塔,陸??删鸵芰?,而且還師出有名——妮娜是她的好朋友,其余圣女則是妮娜的朋友,那么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連就連一串兒,沒毛病。 索肯皺了皺眉頭,但并不慌亂:“那么女公爵可以帶走你的朋友,但其他人你也無權處置,還有這兩個魔鬼,你總不會也想要保護吧?”他說完,就揮了揮手,“把這兩個魔鬼拿下!” 毒液聞聲而動,但他才踏出一只腳,丹尼爾已經舉槍射擊,呯地一聲,毒液肩頭被子彈擦過,濺起一溜血花。而陸希倏地挑起眉毛:“竟然有魔鬼混到苦修院的人里,這位紅衣主教大人,你難道沒發現嗎?” 海因里希在她身后涼涼地補充:“怕是一伙的吧?” 陸希故做驚訝:“苦修院的人,會跟魔鬼一伙?” “有什么不能呢?”海因里希不陰不陽地說,“圣城的龍晶都被教會內部的人盜竊了,要召喚幾個魔鬼有什么難的……” “什么!”陸希大驚失色,“龍晶難道是被苦修院的人盜竊的?” “公爵大人!”這下索肯都有點忍不了了,“請不要誣蔑苦修院!誣蔑主的神官,是有罪的!” “那這魔鬼是怎么回事呢?”陸希眨眨眼睛,一副惡意賣萌的樣子,“苦修院里總不能自己長出魔鬼來吧?還是說苦修院里有通往無盡深淵的通道?” 眼瞅著這鍋就要扣到苦修院頭上了,索肯只能沉著臉說:“這是雙塔的守夜人,他們雖然被魔力污染,但愿意為主守夜以贖罪,主已經允許了他們?!?/br> 陸希哈哈大笑:“這位紅衣主教大人可別哄人了,教義里都說了,魔鬼是萬惡之源!萬惡之源也能贖罪?還說主允許了他們?主是怎么允許的?有降下神諭嗎?有給他們神恩嗎?什么都沒有,你就說主允許了?還是說,你們苦修院在篡改教義,想為魔鬼脫罪???” 丹尼爾一直在觀察索肯,這時候忽然說道:“這位紅衣主教大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是索肯大人吧?” 陸希還真不認識索肯,聽丹尼爾這么一說,也不禁仔細打量了索肯兩眼,拖長了聲音:“原來是索肯大主教啊,我還真沒見過。倒是曾經見過克里斯主教,哎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索肯大人呢?當初克里斯以培養圣子圣女為名,騙走了長云領平民的孩子,供自己□□取樂——我在青石城教堂附近已經挖掘出了好幾具尸骨??墒撬髞硖优芰?,該不會是去投奔索肯大人,躲在苦修院了吧?” 這一口大鍋扣下來,扣得苦修院的人都臉色發黑。而陸希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雙塔有圣女,怕不是當初,青石城教堂打的就是雙塔的旗號,來欺騙信徒的吧?索肯大主教應該最清楚這里頭的事了吧?” 索肯的臉色先是發黑,現在又有點發白了,他深吸了口氣,居然出乎陸希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當初克里斯確實做過這樣的罪孽之事,我雖然沒有跟他同謀,但也曾經失過本心,做出了違反教義的罪行,所以在離開長云領之后,我才會進入苦修院,以苦修向主懺悔?!?/br> 他居然在這么多人面前承認了?陸希不由得警惕起來。 果然索肯繼續說道:“仁慈的主寬恕了我,降下神恩讓我成為紅衣主教——” 他還沒說完,尤蘭已經失態地尖聲吼起來:“那是你的神瞎了眼!憑什么寬恕你!” 索肯看了尤蘭一眼,眼神略有些愧疚:“主是寬仁的,只要誠心懺悔,就能得到主的寬恕?!彼€沒忘記毒液和寒月,于是又補了一句,“即使是魔鬼,如果誠心皈依主的座下——” “行了!”陸希也不想聽他的懺悔錄了,“就是說,不管我干了什么壞事,只要說聲懺悔,主就會寬恕唄?那好啊——”她今天跟索肯說得已經夠多了,現在看來,這些教會的人真有一套無恥的自我原諒的邏輯啊,就看索肯這個樣子,他當年肯定干過跟克里斯一樣的事兒,但是現在照他自己的說法,竟然已經懺悔成功,把自己洗白了! 這就離譜! 這叫什么懺悔???哦,在苦修院修行一段時間,晉升了紅衣主教,這就算懺悔啦?就心安理得,覺得自己沒錯啦? 陸希不瞎,到現在已經能看出來,尤蘭八成就是當年的受害者了。要是跟尤蘭比一比,索肯這個哪里有臉說是懺悔???一個加害者成了紅衣主教,在苦修院倍受尊重;受害者卻被關在雙塔當工具人,這公平嗎?換了是她,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索肯呢! 而索肯對尤蘭,對于自己當年加害過的人,有補償嗎?就是說個從寬,你補償不也得到位嗎?現在呢,補償就是把人抓回去繼續關在雙塔里? 既然索肯的邏輯如此不要臉,那她還客氣啥呢?今天又不是來打輿論戰的,她是來接人的! 她一揮手,丹尼爾就舉起了槍,只聽呯呯呯呯一連四槍,當地領主派來的那一隊騎士,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挨一個從馬上摔了下去,引起他們的馬咴咴亂叫起來,還有直接嚇跑了的。 從索肯到毒液,瞳孔都是同時一縮! 連開四槍不算什么,有些煉金武器,甚至神術陣,也都能連續攻擊。但是長云領這個武器根本沒有神術波動,攻擊力卻很強。 索肯認得這個騎士丹尼爾,他離開長云領那年,這個年輕人還只是個中級騎士,只是因為對馮特公爵忠心耿耿,被視為心腹,甚至還想方設法給他弄來了一柄有霜凍神術附著的長劍。 現在五年不見,他晉升了倒也不奇怪,但是連武器都換了,這個變化就有點太大了。而且這個武器,看起來威力比那柄霜凍長劍都更強。四名騎士全部都在肩胛位置爆開一團血花,按說那也不是致命部位,可是全部倒地,看起來都失去了起來再戰的能力,可見此武器的殺傷力。 而且索肯看得很清楚。幾個初級騎士是完全反應不過來,但最后那個中級騎士已經及時支起了斗氣盾,可是毫無作用,斗氣盾被直接打得粉碎,他跟其他人一樣受傷墜馬,現在只能躺在地上哼哼了。 中級騎士的斗氣盾對這件武器來說就跟沒有一樣,那么高級騎士呢?神官呢?甚至他這個紅衣主教的藤蔓護甲,能擋得住嗎? 索肯不由得掃視了一圈長云領的這些騎士,其中拿著這種煉金武器的不過三人,其余人都是拿著刀劍,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一點。但是隨即他就發現,有什么好放心的?這些人里,除了丹尼爾之外,竟然還有一位高級騎士,其余的都是中級騎士,真要是混戰起來,教會這邊可不占上風。 他記得馮特公爵身邊的騎士是以初級騎士為多啊,這怎么幾年不見,難道都晉升了?這是何等驚人的比率??! 難怪這個女公爵敢帶著人來跟教會對抗搶人了,還敢當著他的面炫耀武力。 是的,索肯很明白陸希是在炫耀武力。如果長云領直接攻擊教會的人,那兩邊就非要死戰不可了,但拿本地領主的騎士開刀,則是殺雞儆猴了。這位女公爵等于是在說:看看這些人,你打算收手,還是跟我硬碰硬? 有那么一瞬間,索肯是想硬剛的。 長云領是他的一塊心病,他在那個地方當了十幾年的大主教,最后卻是灰溜溜地退出了那片教區——對的,甭管當時他們從長云領帶走了多少信徒,也甭管他們退了之后長云領沒有人祈福和治療會多艱苦,但事實上就是他們到最后都沒能壓服馮特伯爵,只能放棄那塊教區。 這對主持教區的人來說,就是失敗。 而且他還在那個地方,做了平生唯一的一樁錯事。雖然在苦修院贖了罪,但畢竟是他人生的一個污點,這不是贖罪之后就能當做沒發生過的。 但就是這么一個地方,現在卻是風生水起,即使他在苦修院里,都聽說過馮特伯爵弄來了一個私生女兒,還升為了公爵。這個私生女跟馮特伯爵真不愧是一脈相承,甚至還在海風郡驅趕了教會派去的大主教。偏偏就是這樣不敬神明的地方,卻過得很好,簡直就是在打教會的臉! 而現在,這個私生女——原本是根本沒有繼承權的一個女人,居然當著他的面,用那幾個騎士來威脅他,這怎么能忍! 說起來,他知道這個女公爵為什么不直接對他們動手,因為她顧忌那些圣女的命。而對他來說,這些圣女死了也無所謂,無非就是損失十幾個守夜人罷了。 索肯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守夜人,正如教義里所說,魔鬼是萬惡之源,墮落成為魔鬼,就證明他們的血脈和信仰都有問題。這樣的魔族要為主守夜——難道教會沒有愿意為主守夜的騎士嗎?還非要靠他們? 這樣算起來,女公爵不敢硬來,他卻是可以的。 然而,索肯的性格里,有一種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懦弱。這種懦弱讓他在權衡利弊的時候,總是會多退一步。比如當年他沒有跟馮特伯爵硬碰硬,如今,他也沒有選擇跟新的女公爵硬剛。 他認為自己這種做法叫做穩重,理智,顧全大局,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其實是一種習慣性的退縮。所以索肯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示意自己人不要動手,只是嘴上威脅道:“女公爵大人這是要跟教會作對嗎?” “難道索肯大人是要跟長云領作對嗎?”陸希只遺憾時間太緊,她的射擊組都是步兵,沒法及時趕過來,否則狙擊手全部上陣,給她點時間提前埋伏一下,今天這些人誰都走不了!跟教會作對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自打來了光明大陸,就在跟教會作對了。 但是今天的目的是把妮娜一行人安全地接回去,所以陸希最終也沒選擇硬碰硬,而是稍微和緩了一下口氣,給了索肯一個臺階下:“聽說黃金領的旱災很嚴重,索肯大人從前也是主持過教區的,這個時候該幫著雙塔考慮如何救災才是,畢竟雙塔的列文大人還要兼管王都,恐怕忙不過來吧?” 列文已經死了……這么一想,索肯確實有點頭痛,兩個大教區的旱災…… 這實在是個很好的借口,索肯有了這個臺階,心里便萌生了退意。 毒液和寒月是不情愿的。這些圣女反叛審判所,可以說正是她們的反叛,導致了列文的死亡,現在怎么能讓她們全身而退?但是其他人都退了,就他們兩個留下也不頂用啊。至少那個煉金武器,他們倆就沒那個自信能夠抵擋得住…… 尤蘭也不想退,她只想殺了索肯。她不怕死,死了還能拖毒液墊背呢,一個換兩個,她劃算! 但是妮娜抓住了她的手:“活著會有更多的機會,我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人的,早晚有一天……就像我們堅持了這么久,終于逃出了雙塔一樣!” 她有信心,是對陸希的信心,也是對自己和這些圣女的信心,總有一天,她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教會的真面目! 第372章 王都動蕩(一)、列文一死,可就沒有香薰蠟燭了 雙塔的這一場抓捕行動, 其實除了當事人之外,并沒有太多人知道。 索肯當然不想向外宣揚,說他帶著人抓捕叛徒, 卻被半路截了胡——這也太丟臉了!所以對外含糊其辭, 只說這些人“四散而逃”,而他要忙著黃金領救災的事情, 所以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追捕上, 諒這些人逃散之后,也“不成氣候”了。 那些當地教堂派出的騎士并不打算揭穿這個謊言,教會丟臉,對他們難道有什么好處嗎?反正有紅衣主教頂著,他們默認就完了唄。 于是,只有當地領主派出的那幾位騎士受傷的世界達成了——索肯倒是給他們治療了一下, 但肩胛粉碎性骨折并不是那么好治的, 即使是紅衣主教, 不先整理一下碎骨就閉眼瞎治的情況下,最后結果也不那么美妙——這幾個人的手臂還能活動, 但卻遠不如從前靈活, 更不用說使用武器了。 這幾個人倒是很想宣揚一下當時的情景, 給自己出一口氣,但是卻被他們的領主壓了下來——開玩笑呢,如今領地內又是旱災又是蝗災的, 不得指著教會給祈福嗎?哪兒還能得罪呢! 至于之前曾經接到過雙塔傳訊的那些教區,對這件事也不過就是稍微關注了一下, 接著就忙自己的去了。旱災不分大小教區, 一視同仁, 他們自己也都焦頭爛額, 哪里管得了別人呢? 而且前幾個月雖然旱,莊稼還沒死絕,人們心里還有點希望,盼著神能降下一場大雨,挽救這些可憐的作物。但現在收獲季節都已經過了,哪怕現在來雨,今年也沒有糧食可收了。 如此一來,人心惶惶,更勝之前。 而且不少地方都起了流言,說是神官們的祈福漸漸失效了,旱災和蝗災就是他們失職的結果,要不然看看人家長云領,壓根沒有教堂的地方,人家可是照樣豐收呢。 至于說神官們的祈福為什么失效?那咱就不敢說了,誰知道是不是神對教會不滿,所以才收回了恩典呢?啥?你說這旱災都怪魔鬼?那你見過幾個魔鬼???再說之前魔鬼也一直都有,怎么就沒有旱災呢? 你說從前是因為教會壓制了魔鬼?那這不還是一樣的問題嗎——從前能壓制得住,為什么今年壓制不住啦?還不是因為神收回了賜予教會的力量!再說了,人家長云領,咋沒有魔鬼呢? 自然,這里頭也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比如說“長云領一定是跟魔鬼合作才能豐收”,“他們用了黑魔法種田”,“他們竟然養豬,真是骯臟,只有魔鬼才會那么做”之類的。但是很快就被反駁了——哪兒有那么好心的魔鬼,會讓人類豐收?魔鬼不是萬惡之源嗎? 甚至還有人大膽地提出:既然魔鬼會做好事,那教義豈不就在撒謊?教義為什么要撒謊呢?是不是不想讓人類尋求魔鬼的幫助,這樣就只能依靠教會了? 這種大膽的聲音當然是極少數的,但其價值在于,順著這個聲音再往下想,就會讓人想到——教會說這樣的謊言,是否意味著魔鬼并不是教義中所說的罪惡?既然這件事他們能說謊,會不會其它的內容也是在說謊? 這種傳言其實是在挖教會的地基了,但因為是極少數,所以各地教堂都還沒有發現,他們近來正忙著在自己的教區內“燒女巫”,試圖跟雙塔一樣,把旱災扣鍋到“魔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