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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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瑪在屋子外面, 正用試紙在給人逐一驗血型。排成隊的人一邊有些畏懼, 一邊卻又忍不住好奇地議論著:“這個抽血,是要怎么抽啊, 被挑中的人會不會……” “不會有事的?!币粋€年輕女孩打斷中年人的猜測, “領主大人不是都讓人來宣傳過了嗎?每人只抽不多的血, 只要是身強力壯的人,回家養兩天就好了,血會自己補回來的?!?/br> “可是——”也有人還是心里忐忑, “教會說血是神賜予的生命力,怎么會自己補回來呢?你們女人有神的特別恩賜, 我們男人可沒有。我鄰居有個兒子, 就是前幾年守城的時候被金眼豹咬斷了胳膊, 流血流死的?!?/br> “那不一樣!”年輕女孩非常自信地反駁, “你一定沒有仔細聽大人們的宣傳。少量流血是不會死的,但是流得太多就不行。所以如果受傷了流血很多,就要馬上做止血措施,然后來水晶屋求救?,F在里面的傷員就是因為流了太多的血,自己不能馬上補回來,所以才要抽我們的血補給他用。我們每人抽一點,就足夠補給他了。等到他活下來之后,缺少的血也可以自己慢慢補回來,就不需要再輸血了?!?/br> “你知道的真多……”有人驚嘆地說。 女孩有些驕傲地挺起有些單薄的胸脯:“我在水晶屋做工呢,大人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仔細聽著呢?!彼D了頓,終究還有一些小小的自得掩蓋不住,“大人們說,我很仔細,以后說不定也能學會怎么給人治傷?!?/br> 有排隊的男人嗤了一聲:“算了吧,你們這些女人膽小得要命,還敢給人治傷?” 這話引起了一些男人的附和:“就是,女人能干什么,只會做飯洗衣服……” 年輕女孩惱怒地瞪著對方:“領主大人就在里面給人做手術,你敢去把這些話對領主大人再說一遍嗎?” 男人頓時縮了縮脖子,周圍的人也都尷尬地住了嘴——他們倒是忘記了,新領主就是女人??!當著她的面說女人只會做飯洗衣?這是詆毀領主,是要吃鞭子的! 不過心里到底不服,有人不陰不陽地嘀咕:“真以為自己也是領主大人了?有本事,怎么不見你們上城頭去打魔獸呢?” 隊伍里立刻有女人聲援年輕女孩:“你倒是男人了,你怎么不去呢?剛才大人說要找人來抽血,你還不情不愿的,一個勁問抽了血會不會死,你可真是勇敢呢!” 排隊的女人們不少發出了哄笑,笑得男人臉脹通紅,卻無話可說。年輕女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挺著脊背把他擠開:“不敢抽血就別在這兒裝樣了,別耽擱伯爵大人救人?!?/br> 被擠開的男人狼狽地往后退了幾步——他確實不敢抽血,只是剛才管事過來,把這周圍干活的人都給叫了過來,見誰拉誰,他又不敢拒絕,怕被管事記恨,這才跟著過來,其實心里是害怕的。 這會兒被擠開,他倒是順勢退開了,心里卻又不服氣,便跟旁邊的幾個人嘀咕起來:“現在這些女人,真是不像樣子,竟然這樣跟男人說話……” 這話還真引起了一些共鳴:“可不是。我家那個自從進了工坊,跟我說話也跟以前不一樣了,昨天竟然還嫌我回家就躺著,不幫她做活——哪家有男人在家里掃地洗衣的!我在外頭上工累了一天,回家怎就不能歇一會了?” “就不該讓這些女人進工坊!”另一個男人也附和道,“真不知道伯爵大人怎么想的,還給她們那么高的報酬——” 他剛說到這里,忽然聽到背后有個聲音陰沉沉地說:“你是在說伯爵大人的壞話嗎?” 這幾個男人是躲在一邊小聲議論的——他們也知道這些話不該說,假如是從前,被管事聽到平民批評領主,那是上來就要給一頓鞭子的。但是新領主的規矩不一樣,管事都不許隨便打人了,所以他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以至于現在敢于聚集在一起表達對領主的不滿了。 但是再怎么膽大,他們也知道這些話是不能讓別人聽見的,去年的時候,還有好幾個人,因為詆毀領主是女巫,對領主不敬,直接被送去礦山挖礦了,也不知道現在還活著沒有。 所以這個聲音一響起來,幾個男人都像燙了屁股一樣險些跳起來,他們都認得說話的這個人——主要是這么英俊的人,整個長云領也沒有多少,除了那位外來的年輕牧師,就得數這位女伯爵的貼身男仆了,甚至有人在私下里說過幾句葷話,猜疑他和女伯爵的關系…… 不管有沒有什么不大好公開的關系吧,這人也是女伯爵的貼身男仆,而且很受信任,現在這人聽見了他們在背后說女伯爵的壞話…… 海因里希陰沉沉地看著這幾個哆哆嗦嗦的男人,招手叫來管事:“抓起來,等領主大人做完手術,再來發落他們?!?/br> 管事帶著人,立刻就把這幾個已經跪下去想磕頭求饒的男人抓了起來:“敢說領主大人的壞話?你們是忘了誰讓你們吃飽穿暖的吧?” 海因里希聽見了管事這句話,他轉過臉去冷笑了一聲——人類,啊不,還是謹慎一點,有些人類。有些人類就是這樣,就像陸希曾經說的那句話: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不過,總算還有些有良心的。海因里??戳丝磁胖牭却炑哪切┤?,嘴角總算往上彎了彎,然后他往手術室里看了一眼,立刻嘴角又拉平了。 手術室寬大的窗戶一是為了采光,二是為了向民眾宣傳,讓他們都能知道手術是怎么回事,能夠親眼看見不需要神恩也能治療。 當然手術室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湊過去,這樣不能保證衛生條件,所以手術室前方有隔離帶,過來驗血的隊伍距離手術室也有二十米的距離,但這點距離對海因里希來說當然不算什么,所以他隨便一瞥,就看見了在陸希旁邊站著的安東尼。 對于這個牧師,海因里希簡直是天然地討厭,尤其討厭的是陸希還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堪稱是絞盡腦汁地在培養他——就連對他這個契約者,陸希都還沒這么上心呢! 可惜的是,安東尼到現在還是個廢物。 海因里希這么想著,不由得對著手術室里的安東尼露出了一個帶點惡意的微笑——繼續保持,這樣挺好。 在手術室里忙活的陸希,當然不知道海因里希正在暗搓搓地詛咒安東尼,事實上,她現在連安東尼在旁邊都快忘記了,因為安東尼實際上也派不上什么用場,給她遞器械,輔助她手術的是百麗兒——啊對了,角落里還有一個怕血的漢克來著,也是沒什么用的。 好在手術其實并不算太復雜。兩個傷者,背部被穿了兩個洞的那個,幸運地沒有傷到內臟——獅鷲的風箭銳利,但體積小,打入人體之后仿佛鋼針一樣,形成穿透傷。傷口會很深,但不會像鉛頭子彈那樣在體內爆炸,所以只要不傷到要害,問題就不是很大,甚至還因為無須取出異物而不必擴大傷口,只要止血縫合即可。 倒是這個傷及股動脈的失血過多,即使縫合血管也還要輸血才能救命。萬幸她之前已經把驗血型的試紙好歹搞了出來,并確認了光明大陸的人類也同樣是四種血型。 當然,這里沒法將抽出來的血再做加工成為血漿制品,所以找到血型相同的人,還要再進行進一步的試驗,必須要確定兩者的血液不會有不良反應才能輸血。 這么折騰下來,直到輸上血,手術臺上的病人臉色漸漸有了點紅潤,開始忙活另一個傷者的陸希才松了口氣:“今天晚上要好好護理,傷員很可能會發燒。準備好抗生素,但是先別忙著注射,如果只是低燒,先用物理降溫,超過38.5度,再考慮使用藥物降溫?!?/br> 百麗兒答應了,又忍不住問:“為什么有傷口就會發燒呢?” #value!“不是有傷口就會發燒,是傷口感染才會引起發燒?!标懴T俅螜z查一番,確定該做的都做了,這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玻璃瓶里的血液一滴滴落下,給百麗兒講解,“如果傷口干凈,沒有細菌侵入,那是不會發燒的,只要等傷口自己愈合就可以了。然而傷口一般都會被污染,比如魔獸的爪子上都會攜帶細菌,再比如空氣之中也有細菌存在,所以皮膚這道屏障被破開之后,細菌就會長驅直入,就像打破城墻的魔獸潮一樣。這時候,就需要人體的免疫系統出來工作,白細胞會增加,好來圍剿這些外來的敵人——因此如果進行血液檢查,發現白細胞數目大量增加,多半就是體內有細菌引發的炎癥?!?/br> 百麗兒好奇地問:“白細胞是怎么增加的呢?”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她在顯微鏡下已經觀察過一些細胞,比如什么蕃茄細胞啦,洋蔥細胞啦,還有人的口腔上皮細胞,但這些細胞都是“不動”的,伯爵小姐說這是因為細胞一染色就死掉了,所以她觀察不到細胞究竟是怎么變多的,只能通過觀察洋蔥根尖細胞在分裂的不同時間里產生的不同狀態,自己整理出細胞分裂的過程來,總歸是不太直觀。難道白細胞也是這樣讓自己增多的嗎? “不,白細胞已經是分化非常完整的細胞,不具備分裂增殖的能力了?!标懴u頭,“骨髓里的造血干細胞才是可以分裂的細胞,白細胞就是造血干細胞分化而來,因為已經是分化完成的成熟細胞,所以不能再分裂了。就像胎兒在母親體內的時候還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但正因為不完整,沒有發育完全,所以才有繼續發育的余地。所以小孩子可以長高,而成年人的身高基本固定,沒有再增長的可能了?!?/br> “越不完整的越能再變化嗎?”百麗兒用自己的語言進行著歸納總結,“就像泥巴可以燒成磚,但是燒完的磚就不能再變了?” 這個比喻不是非常精確,但確實更好理解。陸希沉吟了一下才說:“或者也可以說,越是未定型的,越存在著無限可能。干細胞里包含著很多東西,但是在它的分化過程中,只有一部分能力會展示出來。就像泥土可以燒磚,也可以做成水泥,但不能要求它既是磚又是水泥,當它分化完成之后,就會固定成某一種樣子,無法再變化了?!?/br> “干細胞這么厲害的嗎……”百麗兒驚嘆地說,“它怎么就能變成所有的細胞呢?” “我們都是從最簡單的原始單細胞生命發展而來的啊……”這個問題講起來范圍就太大了,陸希自己其實也講不了那么清楚,但大略地講一講,也足夠百麗兒像聽傳奇故事一樣驚嘆不已了。 但是陸希在講的時候,卻不由得有了一個想法:人類有返祖現象,比如多毛,或者長出尾巴。對此,遺傳學上的解釋是人本身就攜帶了這種基因,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被關閉了,所以未曾表現出來。 比如說胎兒在發育到兩個月末的時候,其實是有尾巴的,但后來有尾基因被關閉,這條尾巴就停止了發育。而長出尾巴的孩子,則是因為基因未關閉,所以這尾巴就一直長著了。 那么現在的魔鬼有尾巴,算不算返祖現象呢?或者如果胚胎返祖返得再徹底一點,回到了當初海洋生物上岸的那個點,然后又走歪了一點路,沒有沿著靈長類的這條路走,而是開啟了一些別的基因,那么表現出來一些類似其它生物的外在特征——比如說長個翅膀生個角什么的,是不是也算順理成章呢?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百麗兒驚呼了一聲:“漢克!” 陸希下意識地抬頭,不覺瞇起了眼睛——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正好落在漢克的頭發上,閃爍出了近乎耀眼的銀光。 銀光?陸希簡直想揉揉眼睛。她明明記得漢克是一頭栗色的頭發,現在怎么會反射出銀光來?難道是她看錯了嗎? 然而事實證明她并沒有看錯,漢克好像很難受的樣子,靠著墻滑坐了下來。離開了陽光直射的區域,在較為陰暗的屋角里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漢克栗色的頭發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銀白色——真正的銀白,金屬色能反光的那種,而不是老人那種白發。 不僅如此,漢克的身上也浮起一層淡淡的光暈,有點像神恩,但又不是那種純粹的乳白色。 “漢克——”離得比較近的安東尼想過去扶他,但他自己臉色也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怎么回事?”陸希第一個反應是屋子里的空氣有問題,但是她自己毫無感覺,百麗兒看起來也活蹦亂跳的,甚至躺在床上的兩名傷員都表情安詳,整個屋子里有反應的好像只有漢克和安東尼,又以漢克最為明顯。 “伯爵大人!”百麗兒忽然抓住了陸希的手,不讓她靠近漢克,“他,他不對勁,尾巴,有,有條尾巴!”她有些語無倫次,指向漢克的手指泛起乳白微光,顯然是不自覺地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雖然百麗兒說得沒頭沒尾,但聯想到她的能力,陸希忽然就明白了,而且一個讓她都有點難以置信的念頭嗖地一下跳了出來:她這是,覺醒出了一個魔鬼? “快,把海因里希叫進來!”她用力拍了百麗兒一下,“把人弄到別的房間去,不要讓人看見!”這要是大庭廣眾之下露了模樣,可就麻煩大了! 幸好取了足夠的血之后,外頭的隊伍也就散了,只有兩個傷者的家屬還在外頭等待。陸希走出手術室的門,就招手把家屬都叫了過去,微笑著告訴他們傷者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必須要在水晶屋里住院觀察幾天,暫時還不能讓家屬入內探望云云。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看手術室的大門,果然片刻之后,海因里希就橫抱著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漢克走了出來,一拐彎就往后面走了。安東尼跟著他,臉色看起來倒是已經恢復了正常。 陸希稍微松了口氣,正打發家屬們先回去,就見一個騎士飛奔過來:“小姐,伯爵大人請您趕緊過去,那只獅鷲,好像不是獅鷲?!?/br> 第210章 新的變異(四)、很顯然,漢克成為了魔鬼 在這一天, 馮特伯爵這對塑料父女,彼此給了對方一個“驚喜”。 當然,先接到“驚喜大禮包”的是陸希, 她跟著來報信的騎士過去的時候, 就看見一群人圍著獅鷲的尸體。 湊近了看,獅鷲更顯得龐大可怖了, 但是陸希繞著獅鷲轉了一圈, 也沒看出它哪里不像獅鷲:“父親,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看眼睛?!瘪T特伯爵示意她。 眼睛?陸希不由得將目光投向那兩只失去光澤的眼睛,半睜半閉的眼睛仿佛兩枚無機質的珠子,瞧著就十分詭異。 “據書中記載——”馮特伯爵緩緩地說,“獅鷲乃是‘獅身之鷲’, 雖然生著獅身, 但它其實是鳥類。而諾伊爾伯爵——你還記得吧, 就是發現青犀掘食鹽土的那位?!?/br> 他這么一說,陸希突然明白了:“瞬膜!” 諾伊爾, 就是那位愛寫日記的二代伯爵。說起來那位先祖最后也只是個高級騎士, 等級不咋能拿出來炫耀, 就只好炫耀自己的經歷了——他為了晉升也確實很認真在努力,經常出門磨練自身,所以日記里記載了許多對大自然和動植物的觀察。 如果放到陸希的時代去, 諾伊爾做個野外直播什么的鐵定能火!而且他還真的發現了很多別人沒注意到的事兒,比如說獅鷲的眼睛。 諾伊爾見過獅鷲, 不過不是活的, 而是別人的戰利品, 是一具獅鷲尸體。那位斬殺獅鷲的天騎士把尸體用神術制成了標本, 保存在自己的城堡里,諾伊爾去參觀的時候,曾經仔細觀察過。 當時有人也在疑問:獅鷲究竟是獅還是鷲?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它是一種鳥類,其依據是它長著翅膀會飛。但也有人提出,龍也有翅膀,可并不是鳥,因此認為它是生了翅膀的獅子。 而諾伊爾在日記里支持前者,但不是因為翅膀,而是因為這位愛野外考察的騎士發現,獅鷲的眼睛跟普通鳥類的眼睛一樣,在眼皮之內,還有一層透明的膜覆蓋著眼珠。并且他發現,爬行類動物比如說蜥蜴什么的,也有這層透明眼膜,可以覆蓋住整個眼球,因此能夠在長時間不眨眼。 而獅子的眼睛卻不是這樣,不止獅子,熊虎豬牛一類的野獸,都沒有鳥類如此透明完整的膜,所以時不時的就要眨眼。 諾伊爾甚至還觀察過人的眼睛,確定人完全沒有這東西,所以人的眨眼頻率極高,否則眼睛就會干澀難受。 當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陸希都覺得這位先祖真有點鉆研精神,他發現的不就是瞬膜嘛!這玩藝是兩棲類、爬行類和鳥類特有的一種半透明眼瞼,而哺乳動物的瞬膜退化,或者僅存痕跡——人類的瞬膜就已經完全沒有了,只留下一點點兒殘存在內眼角,就是那點兒rou紅色的、不能活動的半月皺襞。 用神術制造的標本是絕對保鮮的,那只獅鷲跟活著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就只差一口氣而已。所以諾伊爾得以仔細觀察它的眼睛,并確定它是有那層透明眼膜的,因此肯定屬于鳥類。 而眼前這只獅鷲——陸希到底是專業的,稍微一檢查就能發現,它只有不完整的瞬膜,而且瞳孔到現在還是橢圓的,更不像鳥類的瞳孔了,陸希估摸著,應該是這只獅鷲來襲擊的時候是正午,做為貓科動物,它的瞳孔應該是縮成一條線的。 當然在它死后,瞳孔括約肌失去活性,瞳孔是應該擴散的,但魔獸可能組織失活要慢一點,這只獅鷲的瞳孔還沒完全擴散,就更能看出與鷹鷲類眼睛的區別了。 “那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陸希蹲在獅鷲的尸身旁邊,迷惑起來,“要叫鷲獅嗎?” 旁邊有年輕的騎士沒搞明白,低聲說:“也許是一種新的魔獸?從前有獅鷲,現在也可能……”再出現類似的魔獸,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不?!瘪T特伯爵沉聲說,“魔獸之中,最多的是像黑野豬那種,看得出是原本的野獸魔化。即使高級魔獸比如說雷鳥,也是遵循著這種魔化的方向。但獅鷲或奇美拉這種不同,似乎是幾種野獸拼在了一起。這樣的魔獸極其稀少,在將魔鬼都趕回無盡深淵并建立起結界之后,這一類的魔獸也絕跡了?!?/br> 陸希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這種拼裝型的魔獸又出現,而且還跟以前的獅鷲不同,也就是說它們不是當初的漏網之魚,而是新出現的……”這證明了光明大陸上一定出現了某種變化,而這種變化,誰也無法預料它會不會像當初一樣,又掀起一段新的“黎明之戰”。 這下年輕騎士才知曉了問題的嚴重性,臉色不由得大變:“是深淵之門失控了嗎?” 說到這個深淵之門,陸希忍不住問:“咱們長云領里,真的有深淵之門嗎?”有數的幾處深淵之門,都被圣城和各國王室合力看管著,長云領這里,總說有深淵之門,可是她也沒見教會多把這兒當回事,否則當初又怎么敢撤走呢? 對于這個問題,馮特伯爵也苦笑了一下:“黎明之戰時期,長云領這里就涌出無數魔獸,那時候就有人說這里有深淵之門,但因為萬山重疊,也曾經派人去尋找過,都沒有找到。但直到現在每年都有魔獸潮,如果沒有深淵之門,又怎么會是這樣呢?” “可是教會——” “教會?”馮特伯爵冷笑,“教會知道我不會放棄長云領,他們有什么可著急的。而且長云領離圣城遠著呢……” 所以長云領到底有沒有深淵之門,還是弄不清楚。 然而這個問題也確實很難。長云領有一半的地方都是山山山山,山里就有無數魔獸,想要進山探查深淵之門,可想而知有多困難了,若是那地方在密林深處,得派多少人的隊伍才能耗得過那無數的野獸與魔獸? 而且這么長的距離,其實很考驗后勤運輸問題。光明大陸并沒有空間道具,陸希以前在此類小說上看到的什么空間戒指啊之類的東西是根本沒有的,靠的是馴服的魔獸來背扛。但是魔獸也是要吃的,有些魔獸背的東西還不夠它自己的口糧……反正這運輸是很拉胯,所以幾次對群山的探索都無功而返,到底也沒搞清楚深淵之門有沒有,如果有的話又在哪兒。 如今,教會撤出長云領,只剩下了馮特伯爵自己的力量,就更不可能組織起這樣的探索了。 陸希也沒有過多地糾結于這個問題。反正現階段也沒法解決,想那么多沒用。但如此一來確實要提高警惕——有獅鷲出現,那么其它的混合種魔獸也有可能出現,比如說羊頭獅身蛇尾的奇美拉,或者狗頭鱷身的黃金比蒙之類,想想肯定是比普通地行龍更難對付了。 “還有逃走的那只獅鷲——”雖然已知這東西不是從前的獅鷲,但目前也找不到合適的名稱,馮特伯爵只能還這么稱呼了,“獅鷲通常是成雙活動,死掉一只,另一只會為配偶報仇,不死不休?!?/br> 這么一個東西,倘若是盯準了要來報仇,還真是個大麻煩。 如此一來,城墻上的情況就要調整,民兵們對付普通魔獸,而騎士們則要加強防守,不干掉那只獅鷲就沒法放心。 對于城防的問題陸希不太懂,只能交由馮特伯爵處理,但是她還有一個壞消息得告訴馮特伯爵:“有件事兒,您得來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