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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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每一層要加的不光是水,還有能夠分解纖維的細菌,這些東西可是腐化的主力。 “馬糞呢?”陸??粗`們往坑里澆水,一邊問道。 她當然不可能有準備好的菌種,那就只能用騾馬糞和暗溝泥來代替了。好在長云領有自己的騎士隊伍,那么多馬,馬糞可不缺。 只不過,都跟馬廄說過了今天送新鮮馬糞過來,怎么這個時候了還不見人影? “小姐——”莉斯早就轉頭眺望,這時候第一個發現了從那邊走過來的人影,“他們來了。呃,還,還有丹尼爾大人……” 確實是丹尼爾,在挑著馬糞筐的奴隸后頭,他牽著自己那匹心愛的半鱗馬,好像是隨便出來遛馬似的,一路溜達了過來。 陸希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從她進了城堡的第二天,好像就再沒看見丹尼爾了,他這是——不在城堡? 丹尼爾過來之前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畢竟前頭的奴隸挑著兩筐馬糞呢。但饒是如此,等他走到近前,看見這堆積如小山般的干的濕的一大垛,表情也不由得抽搐起來:“小姐,您這是——”他是聽說過十幾年前弄的“肥料”那件事,但不知道親眼目睹的時候這么有沖擊力,畢竟這實在太多,跟他在村子里只看見一兩個人的排泄又沒法比了。 而且,一看見這些東西他就忍不住回憶起那些長長的蟲子,忍不住就想看看這些堆起來的那啥里頭有沒有…… 偏偏他的視力又特別的好,哪怕連忙把自己的視線拉回來,可就那么匆匆一眼,也足夠他看得清楚了——大概因為混合攪拌過,他并沒看見成形的蟲子,可是那或黃或黑的顏色,那或稀或硬的質地,簡直一瞬掃過盡收眼中。再加上鼻子一起工作…… 反正丹尼爾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當初他怎么就跟著去了那個村長家呢…… 所以他只好強行把目光轉到陸希臉上,以免自己再不自覺地去觀察那些東西。別說,伯爵小姐的確是比那些東西養眼多了,尤其是她脫去了黑莓鎮那身破衣服,又洗得干干凈凈——等下!脫了那破麻布衣服,身上怎么穿的還是粗布衣服呢?還有這圍裙!丹尼爾不由得懷疑,難道伯爵大人又不打算讓她做繼承人了?不是已經說好了的嗎? 陸希不知道年輕騎士已經想歪到哪里去了,她也根本對身上的衣服沒有什么自覺——工作服呢,耐磨耐臟才最重要,就算是現在穿的這身,她都覺得不合適呢,跑到田間地頭來,穿什么裙子啊,她應該穿褲子才對。 不過可想而知,她如果提出要穿褲子,琳和莉斯大概就要暈倒了,所以還是算了吧,反正她們也不會讓她動手干活,能在這里指揮奴隸們弄這些臟東西,大概就已經是她們的極限了。 丹尼爾沒等到回答,只聽見伯爵小姐連聲指揮那些奴隸:“把馬糞拌上水,在這上頭均勻灑一層!對了,稀一些不要緊——那石灰提過來,先碾碎,哎,不許用手去拿,也千萬不能吹到眼睛里,不然眼睛會瞎掉!” 奴隸們都嚇了一跳,半信半疑。這東西他們也認得,不就是顏料坊那邊用來制作白色顏料的東西嗎?那邊的奴隸都是用手去拿的,也沒見他們說弄到眼睛里會瞎掉啊。 不過一會兒之后他們就都倒抽冷氣了,因為碾成碎末的那個“石灰”灑到糞堆上,接觸到先前灑下的馬糞水,登時就咝咝地冒出了白氣,看起來像是燒開的鍋一樣,好不驚人! 不是沒有奴隸被燒湯的鍋噴出的熱氣燙到過,所以大家都知道那些白氣是會傷人的,而現在這坑里頭竟也冒出白氣,難道底下也有人在燒鍋嗎?可是那些秸桿之類早就浸透了水,也沒有人點火,又怎么能燒起來呢? 別說奴隸們,連丹尼爾都有些吃驚。無火而熱這種事他自然見識過,可是那都是神術,而現在這——那些白色的東西就是長云領常見的白堊石燒了燒而已,把它碾碎并灑下去的都是奴隸,這其中根本沒有任何神術,那這現象是怎么回事? “小姐——”琳聲音有點發顫,“這,這是煉金術嗎?”雖然她已經聽說了伯爵小姐制作煉金藥丸的事兒,但親眼目睹還是十分震驚。而且這,這好像跟她聽說過的煉金術不一樣??! 但是煉金術這個詞兒卻引起了奴隸們的sao動,好幾個人都露出“原來如此”,“伯爵小姐真是太厲害了”的表情,勞拉甚至拉住了胡安娜的裙邊,小聲地說:“mama,伯爵小姐是要把這些東西煉成圣水,好讓田地豐收嗎?” 這么孩子氣的猜測,居然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對對,一定是的!” 這都哪跟哪啊……陸??扌Σ坏?。前幾天他們不是還一起燒了一次土糞嗎?難道那也是煉金術?一樣都是制造肥料,怎么灑個石灰水就高大上起來了…… “這不是在煉圣水?!北緛黻懴O胝f這不是煉金術,但話到嘴邊又忽然想起來,煉金術怎么了,煉金術不就是化學嘛,化學是科學的一部分,怎么不能宣傳?只不過不能像教會那樣宣傳就是了。 “說這是煉金術,那也差不多?!惫魂懴_@么一說,所有的人就都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哦,不包括海因里希,那魔鬼如果不是戴著口罩,陸希覺得他的嘴可以已經撇到后腦勺去了。 當然,因為大家都戴著口罩的緣故,陸希沒注意到,何塞的表情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當其他人都在“小姐太厲害了竟然真懂煉金術”的時候,他卻露出了“果然是這樣”的表情,只可惜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無人察覺。 就連丹尼爾都十分驚訝:“真的是煉金術?”別看陸希弄出過什么“煉金藥丸”,無論他還是約翰,都覺得那更像是女巫的魔藥,但眼前這個,看起來就真的像煉金術了——平平無奇的石頭能將水蒸出白氣,這不正是煉金師們最喜歡的奪人眼目的手段嗎? “是煉金術的一部分?!标懴<m正他,“大家不要覺得煉金術是多么神秘的東西,事實上,這是人人都可以掌握的事?!?/br> 奴隸們都瞪圓了眼睛,但沒一個人相信她的話。伯爵小姐說什么呢,煉金術怎么可能是人人都能掌握的,那都是神賜的能力啊,不得神恩之人,就不可能掌握煉金術。 “并不是這樣?!标懴V噶酥缚永镆呀洕u漸消失的白氣,“這是炭窯的人燒出來的,是你們親手灑進去的,你們當中,有誰得到了神恩嗎?” 奴隸們面面相覷。那當然是沒有的,他們不過是身份最卑賤的奴隸啊。雖然教會總說在主面前人人平等,死后都能上光明之山,可是——從沒有聽說過哪個奴隸得到了神恩的。 “所以煉金術并不需要神恩?!标懴V苯拥贸隽私Y論。本來就是,地球上那么多干化工的,誰知道神恩是個什么鬼喲。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是看向陸希的眼神,卻都是不相信的。 即使是長云領,教會已經退出好幾年的地方,也不相信煉金術不需要神恩嗎?陸??粗@些人的目光,略微有些無奈。 好吧,教會已經存在了數百年,宣傳深入人心,哪里是一時半刻就能改變的呢? “好了。我知道大家現在很難相信,但以后你們都會漸漸明白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繼續堆肥,記住,誰也不許用手去直接拿石灰,只要你們手上有一點水,也會像這坑里一樣沸騰起來,把你們燒傷?!?/br> 雖然對煉金術的事大家不相信,但不能用手去接觸石灰,大家卻是印象深刻了,于是紛紛點頭,小心翼翼地開始照著之前的步驟,在坑里堆上了第二層、第三層肥料。 一個坑堆滿,再用一層厚厚的溝底泥封頂,這才算結束。 “好了?!标懴O肓擞窒?,她所知道的堆肥步驟也就是這樣了。至于塑料薄膜蓋頂什么的她實在做不到,好在有堆肥舍,等把舍頂封了之后,不受風吹雨淋,肥效也就不會流失了。 “這個坑就可以了,大家照著剛才的步驟,把其余三個坑也都堆上吧?!彼膫€大坑堆滿,明年這一片本來要休耕的田地基本就夠用了。當然,等這些奴隸熟練了,她還打算再多積幾坑呢,肥料哪兒有嫌多的,馮特伯爵自己的田地用不完,還有下頭的領民呢。 莉斯忍不住問:“小姐,這,這就行了?”回頭這坑里就能煉出那個什么肥料,比牧師的祈福還好用? “這只是第一步?!倍逊誓膬河心敲慈菀啄?,現在只是堆起來,之后還要觀察內部的溫度和濕度,隨時準備加水。每隔三個星期左右還要翻積一次,將外面部分翻進內部,再次堆積腐熟。 因為是冬天的緣故,這樣的堆積要經過三四個月才能結束,如果堆的坑多了,后面這些奴隸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聽了這話,奴隸們倒都松了口氣。跟著伯爵小姐做事,分到的吃食都比別人多,他們還真怕這件事做完了,伯爵小姐就不再吩咐他們了。尤其是那些年老的奴隸,倘若這一冬天都有事做,那他們也不用怕餓死了。 陸希對著奴隸們慶幸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唏噓。奴隸們應該是光明大陸上最低的那個階層了,即使她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似乎也應該盡力做點什么 第49章 什么詛咒(三)、瞧瞧人家的生意做的 奴隸們又開始熱火朝天地堆第二個坑, 陸希在旁邊看了一會,發現他們已經記住了所有的步驟,做得十分仔細, 用不著她在旁邊指點, 于是轉頭對丹尼爾笑了一下:“這邊的氣味不大適應吧?我們去那邊走走?” 她忽然想起來了,作為馮特伯爵最信任的下屬之一, 丹尼爾應該知道馮特伯爵中的是什么詛咒吧? “我——”丹尼爾下意識地牽著已經好幾次表示嫌棄的半鱗馬, 一邊跟在陸希身后,一邊為自己辯白,“其實也沒什么,斬殺魔獸的時候,什么場面我都見過?!?/br> “斬殺魔獸?”陸希有點興趣。說起來她連一頭真正的魔獸都沒見過,倘若魔獸都像黑野豬那樣, 那個味道也確實夠人受的。 “黑野豬算什么呢?!钡つ釥柌蛔杂X地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當初為了晉升中級騎士, 在黑云山歷練了一個月,期間殺了許多魔獸。黑野豬是因體外有些粘液所以臭得很, 但那還比不上巨腭甲蟲, 不單能噴出帶毒的臭氣, 斬殺之后,體內流出的內臟更是臭死人!” 黑云山是長云嶺那層層山脈中的一處,因為樹林特別茂盛, 遠望去如黑云重重,所以得名。那地方跟長云嶺大部分有些貧瘠的荒山比起來格外不同, 所以有傳說那里就是深淵的一個出口, 正因為不斷有魔鬼之力溢出, 所以才有層出不窮的魔獸。 巨腭甲蟲這種東西比黑野豬的級別還要高一些, 主要就是它噴出的毒氣一次能夠籠罩百米方圓,落在皮膚上便是陣陣刺痛,眼睛被薰便睜不開來,若是不慎呼吸進一點兒,那從鼻尖到胸腹簡直就像火灼一樣,能把人立刻臭暈在地,然后再咳嗽得醒過來。 所以對付這東西,要搶在它噴射臭氣之前將其斬殺。當時丹尼爾就是那么做的,但誰知道他一劍下去,甲蟲最脆弱的腹部大開,里頭卻嘩啦一聲涌出一堆腥臭粘膩的內臟和□□,險些把他埋了! 那真是丹尼爾最狼狽的一次了。他覺醒的斗氣其實并不特殊,不過就是最常見的增加速度和力量,八成的騎士都會得到這個能力,所以說起來十分普通。但他的特殊在于雙眼,面對對手,不管是人是獸,他都能窺見對手的弱點,擊殺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而且他被馮特伯爵挑中之后,還花重金替他找了一柄神術長劍“霜白”,其劍上附有冰凍魔法,擊中就能令對方肌rou僵硬,反應漸漸遲鈍,更利于他攻擊弱點。而且霜白的特性,也會讓對手的身體都被凍住,少了那些熱血四濺的場面。 所以丹尼爾那是頭一次體會內臟糊臉的感覺。 在野外歷練以求突破,這當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沒有高床軟枕,沒有凈水凈衣,臟、臭、濕、膩,那都是難免的??墒沁@跟被一堆還有點溫熱的東西埋起來,那是兩回事。 當時丹尼爾就吐了。不過吐過一場之后,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再也不會在意這些了,那兜頭的腥臭內臟算是把他身上最后一點兒嬌氣磨光了,他是一名絕對合格的騎士了。 不過,今天丹尼爾才發現,那其實……還不太夠。否則他就不會到現在還時不時地擔憂自己肚子里有沒有蟲子,以及看見那些東西就會忍不住地去注意…… 尤其是,這些東西是肥料?真的要把它們灑在田地里?那在這種東西里長出來的東西——還能吃嗎? 如果只是拿來種土豆也就算了,反正那都是奴隸們吃的,奴隸嘛,什么東西沒吃過?可是如果所有的田地里都要種這個,那豈不是他吃的東西,也都是從這些里頭長出來的?那些小麥啊蔬菜啊,會不會都沾上了……他再吃面包,吃沙拉的時候,豈不等于在吃——那個嗎? 這么一想,內臟糊臉都不算什么了,畢竟那些東西洗洗擦擦就能干凈,這個可是要吃進嘴里,咽進肚子的啊。如果說那些蟲子是因為飲食不潔凈而進了肚子里的,那吃這些豈不是更不干凈嗎? 不,等一下??! 丹尼爾突然反應過來——他這一路上都在講什么??!他從邊陲鎮風塵仆仆回來,一聽說伯爵小姐在田里,立刻就跟著送馬糞的奴隸過來,難道就為了給她講那巨腭甲蟲的內臟有多惡心人的嗎? 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丹尼爾連忙絞盡腦汁地思索該換個什么話題。女孩子都喜歡什么的來著?據他在王都時的經驗,好像無非就是華服、鮮花和寶石吧? 他為什么不從邊陲鎮帶幾朵鮮花回來呢?有黑云山在,即使這個時候也還有魔植開花。當然它們大部分都有毒,但也有無毒的——比如說紫穗蘭或者金百合。當然很稀少,但如果進山去找找也應該能找到的,這個時候魔獸還沒有大量異動,他明明是有機會去找的,怎么就沒想到呢? 倒是寶石……邊陲鎮那邊雖然有個寶石礦,但出產的寶石質量和數量都并不高,別說跟出產大量寶石的彩虹領相比,就是跟那些小領地的寶石礦相比也不出色。 丹尼爾正在遺憾,就聽伯爵小姐十分有興趣地追問他:“你說的魔獸都藏在黑云山?我也聽說長云領的魔獸很多,是因為教會撤離的緣故嗎?” “不是!”丹尼爾立刻有些憤怒地否認了,“教會純粹是誣蔑!當初第一位伯爵大人選擇長云領,就因為這里是深淵的一個出口,有著大量的魔獸,即使教會來了也無法阻止深淵魔力的溢出,更無法減少魔獸?!?/br> 他露出了不屑的冷笑:“黑莓鎮?黑莓鎮算什么東西,他們的黑森林不過是黑云山一點尾巴的尾巴,魔獸稀少不過是因為我們長云領殺得多罷了?!?/br> 長云領最大的收入,就來自于魔獸。皮毛,魔晶,是長云領的兩大拳頭產品,而魔獸rou則是對口糧的補充,否則就憑這幾年田地出產的糟糕情況,就是領主也要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陸希不禁想起了她那間鋪著厚厚皮毛地毯的房間,想起那面價值不菲的鏡子,還有衣櫥里一件件華麗的衣服,和每一餐都擺滿了桌子的食物。這,這叫撐不下去?這不應該叫做奢侈嗎? “是啊?!钡つ釥枀s是理所當然的樣子,“去年更換馬匹和騎士隊的盔甲就是一大筆錢——那些人是故意給我們提價,都是教會的走狗!” 至于說華麗的衣服和豐富的食物,那不是伯爵小姐應有的待遇嗎?比起別的領地來,他們長云領的領主真的已經很儉省了,伯爵夫人那才叫奢侈呢,每年光是購買寶石就是一大筆開銷,一個人都能頂得上他們騎士隊的花費了。 丹尼爾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已經太多了。抱怨伯爵夫人,這可不是他一個騎士應該做的事,幾乎已經要算是犯上了。當然,長云領的騎士們沒有哪個喜歡伯爵夫人,他們都是忠實于伯爵大人的,而伯爵夫人——呵,一個名義上的女主人罷了。 但是私下議論歸議論,表面上還是要恪守禮節的,而他現在的作法其實已經是失禮了。不過,伯爵小姐應該也不喜歡伯爵夫人吧?看看那位夫人給她準備的東西吧,完全的敷衍了事,根本沒把她當做繼承人來對待,大概是心里還想著讓那位法比奧少爺回來繼承長云領呢。 這個時候,丹尼爾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事實上在見到伯爵小姐之前,長云領里也沒哪個人真的重視她,這從馮特伯爵把一切為她準備的事情都交給伯爵夫人就能看出來了。就連丹尼爾自己,也不過就是完成任務罷了。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丹尼爾悄悄地抬起眼睛看了一下,伯爵小姐雖然穿著舊的粗布衣服,可是那光潔細膩的皮膚宛如南邊人最喜歡的象牙雕刻,似乎手摸上去都會留不住地滑下來。大概是來了長云領之后補充了營養,她的臉色也紅潤起來,顯得那雙眼睛宛如兩顆寶石一般,讓他想起長云領曾經出產過的上等煤玉——不,煤玉還不夠明澈,那更像海山礦洞最頂級的黑水晶,晶瑩欲滴、顧盼生輝。 以前他是不喜歡這種黑色的,因為那代表著墮落,但是現在……感覺臉好像有點疼。 所以他在邊陲鎮呆了幾天,看看情況還算平靜,就飛快地跑回來了。而按照往年的習慣,他本來應該把整個防線仔細巡視過才能回來,但那樣一來,就還要拖上好幾天…… 結果現在他回來了,卻只跟伯爵小姐講那些臭烘烘的魔獸…… 但是看起來,伯爵小姐好像還挺喜歡聽他講這些的? 陸希的確是聽得挺有興趣,當然她主要是對這些魔獸的用途最感興趣。從丹尼爾的描述中可知,魔獸可算渾身是寶,低級魔獸還不能形成什么有用的魔晶,但它們的皮毛和rou也十分有用,有些甚至頗為美味,還有特殊的滋補效果,拿到王都去可是很搶手的貨物。 皮毛也是一樣,比方說近幾年王都流行的羽毛帽子,最初就是用長云領的雪雀毛來制作,只不過去年國王找了一位新情人,這位在王都帶起了用紅色羽毛的潮流,所以雪雀毛就有點兒沒落了。 但因為這位新情人行事太過囂張,激起了不少舊貴族家夫人們的反感,所以偏有人要跟她唱反調,繼續吹捧雪雀毛,所以如今雪雀毛還保留著一定的市場。 只可惜雪雀只有羽毛受人喜愛,它的rou并不怎么好吃,因為太過肥膩,所以不配登上貴族的宴席,如果羽毛再沒有市場,捕捉它們就很不劃算。偏偏這種小型魔獸冬天繁殖極多,缺乏食物就會向邊陲鎮進犯,不搞掉它們,它們能像蝗蟲一樣把田地里所有能翻出來的東西都吃光。 “可惜它們的脂油不值錢?!钡つ釥柾锵У卣f,“只能拿來點燈。倘若能像寒風嶺的雪羽鳥那樣,能制作沐浴水,那可就值錢了?!?/br> 雪雀,雪羽鳥……這兩個近似的名字聽得陸希暈暈的,經丹尼爾一番解釋才明白,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鳥! 雪雀近似于陸希印象中的白孔雀,其一尺長的尾羽末端也帶著眼斑,只不過是銀灰色的,據說在日光下就像真正的銀子一樣,還會隨著角度不同泛起由雪白到深灰的漸變色彩,十分之典雅,很符合有些貴族的愛好。 這鳥肥得可以,又拖著長尾巴,所以飛行能力不強,但兩條腿跑得飛快,還成群結隊,被饑餓逼迫狂沖過來的時候,其聲勢都不亞于野豬群呢。 而且這種鳥是冰系魔獸,尖嘴里一吐就是一道冰息,當然比不上高級魔獸的殺傷力那么大,但沖到人身上也能凍壞皮rou,而且很難治愈。最后往往造成傷處潰爛,輕則留下一個大疤,重則那一塊皮rou都要脫落。曾有人不慎被多只雪雀圍攻,身上到處潰爛流膿,最終高燒不退,連圣水都沒能把他救下來。 而雪羽鳥則是一種麻雀大小的鳥兒,雖然生活在附近同樣寒冷的寒風嶺,卻是一種火系魔獸。這種小鳥散居,噴出的火焰也不是很強烈,殺傷力不大,數量也不多,本來是一種不怎么引人注意的魔獸。 可是十年之前,王都的煉金協會有人用雪羽鳥的油脂配出了沐浴水,一下子就取代了之前常用的浴丸,成了貴族們的新寵。這一下子,雪羽鳥那不多的數量頓時變了味兒,成了“稀少”“珍貴”的代名詞。 寒風嶺就靠這種“特產”,嗖地一下富了起來,聽說領主還聘請了神職人員,馴養起了雪羽鳥。 “其實我們跟寒風嶺比鄰,靠近寒風嶺的那一片山林里也有雪羽鳥?!钡つ釥枃@了口氣,“只是數量太少,而我們又不能馴養,否則……”否則長云領也可以賺這筆錢啊。 陸希已經聽愣了,脫口而出:“那個煉金師,是不是跟寒風嶺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