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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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還在發熱,體溫應該在38度上下。陸希沉吟了一下,讓人打來溫水,給孩子擦拭全身,又重點擦了腋下和大腿根處。老實說,擦完之后真是——搓泥……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丹尼爾第一時間就想沖上來阻止她的,但不知怎么的,看著陸希的表情,他的腿硬是沒挪動,就那么震驚地看著伯爵小姐給一個臟兮兮的平民孩子擦身,而且還,還擦到大腿——那可是個男孩! 雖然只有六七歲,可那是個男孩!丹尼爾在心里咆哮——尊貴的伯爵小姐,給一個男孩…… 其他人跟他有相同的想法,總之是一個個的都呆若木雞,直到有人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不是饑餓,而是腸鳴。然后有人放了個屁。 村長的女兒瞬間無地自容,以及——恐懼。她的肚子實在是有點不舒服,沒忍住就……在貴人面前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是可能被處死的! “肚子不舒服?”陸希卻抬頭對她笑了笑,“吃了藥是會有這樣的反應的?!边@女孩兒臉色發黃,看起來就很像爺爺說的脾胃虛寒,這樣的體質對藥物是會有更明顯的反應的:“不用怕,估計今晚或者明早就會排泄,到時候,糞便里就會有被藥死的蟲子?!?/br> 全屋屏氣靜聲,村長的女兒覺得自己肚子里的氣體都被嚇了回去——伯爵小姐在說什么? 丹尼爾簡直想捂住陸希的嘴!一位淑女,竟然在說“排泄”、“糞便”這樣詞匯?不過,等等,她剛才說什么,糞便里會有蟲子?糞便里怎么會有蟲子,還是被藥死的,那不就意味著,這蟲子是從肚子里…… “蟲,蟲子……”村長覺得自己的肚子也不舒服起來了,他顫顫微微地捂住肚子,“是您之前說的,那個……”不是說詛咒嗎?當時伯爵小姐說蟲子,他還以為——所以真是蟲子? “當然是蟲子?!标懴烂C地說,然后忽然笑了一下,“連漢克先生的肚子里也有蟲子,如果你們到時候看一看他排出的——” “小姐!”丹尼爾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了,這都是些什么色香味形俱全的詞匯啊,哪個淑女會說這樣的話?哦對了,他忘記這位伯爵小姐根本就不是什么淑女了。 陸??戳说つ釥栆谎?,其實她覺得自己用詞已經盡量文雅了,要知道在原身的記憶里,貧民都是直接說“拉屎”的,她還搜索枯腸用了“排泄”和“糞便”呢。也怪這個光明大陸的陌生語言,如果允許她用中文,那她肯定能找到更隱晦的詞兒了,比如說“五谷輪回”…… 村長的手由捂著肚子改為捂著胸口,他已經被震驚到不會說話了。什么,漢克先生也會,也會……這不可能的吧? 沒等他想完,床上的迪克忽然哼哼起來,然后村長的妻子剛把他抱下床,一股子味道就彌漫在了房間里。 接下來的場面就很有點那啥了……因為除了小迪克,他的jiejie也忍不住了。 丹尼爾的臉都是黑的。作為一位騎士,他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訓練,其中包括被扔進某些危險或艱難的環境,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的意志已經十分堅定,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可以冷靜鎮定,不為外物所動。 但是現在,他引以為傲的意志正在顫抖著想要崩潰,不單單是因為他得留在這個有味道的院子里,更是因為——那位伯爵小姐正在查看那些排泄物! 光明神在上!丹尼爾寧愿去面對一群暗影狼,也不想看見這種場面。而且更可怕的是,該死的好奇心驅使著他也看了一眼那些污穢的東西,然后他看見了里面有幾條長條形的東西,甚至有一條還蠕動了兩下。 現在丹尼爾就是非常后悔,他不應該陪著伯爵小姐到這里來,更不應該被好奇心驅使——明明早已有哲人告誡過:好奇心會害死貓…… 然而這還沒完,他還聽見伯爵小姐對村長在說:“這應該不是所有的蟲子,明天早上他們大概還會再排泄一次——哦,你們也會,我想全村的人差不多都會這樣,所以你要去通知所有的村民,觀察一下自己的排泄物里有多少蟲子,以及服用藥丸之后有什么感覺,明天我需要所有人都再來一趟,以確定是否需要發第二次藥丸?!?/br> 陸希沒想到藥效發作得這么快,她估計應該是這些村民從沒有服用過任何藥物——唔,當然蛔蟲也沒有任何抗藥性,因此效果格外明顯。運氣好的話,這一輪基本就能完成所有人的體內驅蟲,然后就是給他們列一些“衛生須知”了。 村長一家都全程保持了夢游一樣的表情,兩個孩子開始排泄的時候他們害怕極了——這種失禮已經根本無法寬??!然后當貴人在觀察那些穢物的時候他們以為自己瘋了,又或者是貴人瘋了? 直到聽見“全村人都會這樣”,村長才清醒過來,并且想起伯爵小姐之前說的——漢克先生也會……主啊,拯救我們的靈魂吧,這些見鬼的蟲子到底是哪兒來的???是我們的私欲和罪惡所化成的嗎?主沒有拋棄我們,所以借伯爵小姐之手送來珍貴的藥丸,凈化我們的靈魂,讓我們不致因人性的罪惡墮入深淵嗎? 這就離譜!陸??扌Σ坏玫叵?,合著她科普半天就科普了個寂寞?就心累…… “明天早上召集所有人,我有話告訴你們?!标懴W詈笾荒芰粝逻@么一句話,然后離開了村長家。她真沒力氣一遍遍去辟謠了,干脆明天早上一遍搞定,至于這些人最后能不能相信,能不能理解——就隨緣吧。 丹尼爾拖著腳步跟在她身后,好像失了水的蔬菜一樣蔫蔫的,一直走到卡瑪家門口,他才咳嗽了一聲:“小姐,那個藥丸……” “怎么了?”陸?;仡^瞅瞅他,在他開口之前一口氣拋出了一連串的話,“藥丸不能凈化靈魂,蟲子不是人性的罪惡,這只是飲食不潔凈,喝生水吃生食,飯前便后不洗手,所以吃進了蟲卵,才在肚子里孵化成了這樣的蟲子?!?/br> 第30章 煉金藥丸(三)、這是有蟲子的一天 丹尼爾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 以至于陸希都很難判斷他想了些什么,兩人面面相覷片刻,丹尼爾才拋下一句:“您勞累了一天, 早點休息吧?!比缓蟮纛^就走了。 “他沒問你是怎么知道的?!惫馇蚺艹鰜? 在陸希耳邊小聲說。 “是啊,我也以為他要問的?!标懴@口氣, “你說, 我要是說這是某個路過農莊的苦行者告訴我的,他們會不會相信?” 光球也沒有主意:“不,不知道……這種事情……”有些事兒在光明大陸簡直是自由心證。比如說判斷巫師的標準吧,你孤僻離群,那你肯定是巫師,是為了不被眾人發現而隱藏自己;你熱情好客, 那你還是巫師, 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面目而迷惑眾人;你長得丑, 是巫師,因為你用美貌跟魔鬼交換了力量;你長得太美, 那更是巫師, 因為你用靈魂從魔鬼處換到了美麗…… “所以說, 如果他們認為這是巫術,那我說什么都沒用,肯定會被綁上火刑架對吧?” “……嗯……”光球猶猶豫豫, 最后還是小聲說,“如果你不給他們驅蟲……” “那卡瑪和艾米都無法洗脫嫌疑?!标懴@了口氣, “還有迪克, 他的情況比較嚴重, 如果蛔蟲造成膽囊感染, 大概這里沒有人能救他?!彪y道要指望漢克嗎? 光球默然無語,陸希伸出手指安慰地摸了它一下:“放心吧,自由心證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他們說我不是巫師,那也有很多理由的?!?/br> 光球驀然一亮:“對了,要不然你說你接受了神諭吧!” “就像漢克說的那樣?”陸希沉吟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北緛硭詾殚L云領的人是不信神的,結果現在才發現,他們不是不信神,只是不信任教會。既然這樣,那么神諭理論上來說對他們是有用的,但前提是,不能讓他們以為,她跟漢克那種撒謊的貨色是一路的。 但是最重要的,恐怕還是在馮特伯爵那里得到重視。 “你說,長云領究竟需要一個什么樣的繼承人呢?”投其所好很重要啊,假如她是馮特伯爵需要的那種繼承人,那什么女巫嫌疑,自然就都不算數了。 陸希和光球在商量如何扯謊的時候,丹尼爾已經找到了約翰,他連門都沒敲就進了約翰的房間,引來對方驚訝的目光。 卡瑪家住的房子也不過在這個村子里算比較好的,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約翰是這支騎士小隊的隊長,這才撈到了一間單獨的房間——原本是擺一些雜物的,現在也不過勉強塞進了一張木板拼起來的舊床,房間的門還是樹皮做的,也就是個擺設。 但是環境歸環境,禮節歸禮節,即使樹皮門一敲可能就會碎,丹尼爾受到的教育也會讓他先在墻上敲出點聲音來,等約翰讓他進去他才會推門。 然而他這次根本沒有敲門,甚至頂著約翰驚訝的目光,他都沒有道歉,而是直接說道:“我們要不要,也吃幾顆藥丸?” “什么?”約翰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什么藥丸?”該不會是說伯爵小姐做的煉金藥丸吧? “就是——”丹尼爾把陸希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難得是一字不差,“我們會不會……”肚子里也有蟲子? 這下約翰的表情也有些難以形容了:“應該,不會的?!彼麄円呀浭侵屑夠T士,甚至他離高級騎士只差一線,對自己的身體掌握遠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如果肚子里有蟲子,他們,他們應該不至于沒有發現吧? 丹尼爾長吁了口氣:“你說得對……” 他有點慚愧,剛才大概是被嚇到了,居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更讓他慚愧的是,他居然就這么被嚇到了,不過是幾條蟲子而已啊…… 難道他沒見過蟲子?在魔鬼群山之中,他沒見過能噴射毒液的巨蜈嗎?沒見過能鉆入皮膚和血管的軟蜱嗎?沒見過魔化的吸血蚯蚓,可以無聲無息把人吸干的嗎? 就,就從肚子里排泄出來的幾條蟲子,怎么可能嚇得住他! 不過,這些蟲卵用眼睛可以發現嗎?它們長什么樣子?他以前有沒有誤食過? “丹尼爾!”約翰沉聲叫了他一聲,“你看清楚了嗎?”真的是蟲子? 丹尼爾表情又有點扭曲。雖然他當時只看了一眼,但作為中級騎士,雙眼又有特殊能力,一眼已經足夠他看得太清楚了:“確實是蟲子,有的甚至還沒有死透?!?/br> “如果全村的人都能排出這些蟲子,那么也許,事情就像小姐說的那樣,真的不是什么詛咒,也跟那個孩子無關……”約翰沉思著說。 “但她怎么知道的呢?”丹尼爾終于后知后覺地想到了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也沒有聽說過這種煉金藥丸。而且我覺得——”與其說這東西是煉金藥丸,倒更像是巫師用的草藥啊…… 其實約翰也這么覺得,因為這個藥丸,感覺跟教會宣傳的巫師所用的草藥真的有點像——巫師用常見的野草偽稱為藥物騙人服下,其實是以巫術施展于人身,讓人誤以為病勢好轉,但魔鬼的力量已經借此侵入病人的靈魂,慢慢吸取病人的生命力,之后,病人終將死亡。 這都是《教義》上寫明的,也是教會時時向民眾宣傳的——巫師乃是魔鬼的傭仆,他們接受了魔鬼的力量,然后用來害人。 丹尼爾對此當然也十分熟悉,但是他現在卻又想起了陸希對他說過的話——你們說教會是虛偽的騙子,卻又相信他們說出來的話?知道《教義》是那些神職人員假神之口所編造的,卻又以此為依據去給其他人定罪? “約翰——”丹尼爾垂下眼睛,終于還是猶豫著說,“也許草藥并不像教會說的那樣,用草藥的也不一定就是巫師?” 約翰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只是點了點頭:“有些被燒死的所謂‘巫師’,確實是被冤枉了?!钡撬麄兏粜〗阌植灰粯?,“等我們回到城堡,詳細的稟報給伯爵大人吧?!本烤乖撛趺醋?,還是由伯爵大人來定奪。 丹尼爾撓了撓臉頰,感覺自己心情有些復雜:“我曾經聽說,那個女人也曾自稱——” “不要提那個女人,丹尼爾?!奔s翰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伯爵大人非常不喜歡?!?/br> 丹尼爾嘴唇動了動,最后說出口的話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我去看看那個漢克?!?/br> 圣神在上,他一定是瘋了吧?居然要去看漢克!看什么?看他有沒有排泄出蟲子嗎? 但是丹尼爾最后還是去了,然后他就看見了一個處于半瘋狀態的漢克。 看守漢克的騎士侍從感覺自己的三觀也要稀碎了,因為漢克排泄出了幾條蟲子!神職人員的肚子里也會有蟲子? “果然有蟲子嗎?”丹尼爾表情麻木地觀察著漢克,再次起了去向伯爵小姐要幾粒藥丸吃的沖動。 眾所周知,神職人員比騎士更得神明的偏愛,因為他們侍奉著神,離崇高的主更近一些。所以神也會給予他們更多的保護,比如說圣光治療術。 圣光不單能治療他人,也對自己進行凈化并形成一層保護,將詛咒、惡念等令人墮落和不幸的力量排除在外。因此神職人員中幾乎沒有墮落者,而一些墮落者則投入教會,以祈求這種保護。 所以如果這蟲子是一種詛咒,有神恩的漢克本應免疫,除非詛咒的力量太過強大,超過了他的等級。 但這些蟲子甚至沒有造成平民的死亡,只是讓他們肚子不時地疼一疼而已,如果這是詛咒,那也是最輕微的那種,稀薄的神恩也足夠將它們凈化了。 還是說這種詛咒其實十分強大,只是目的并非致死?但假如是這樣,那么能用幾粒藥丸就把蟲子驅出人體的伯爵小姐,難道是有著強大的力量? 又或者她真的是個女巫,只是借用了魔鬼的力量來欺騙眾人? 丹尼爾昏頭昏腦地揉了揉眼睛,無比希望自己能快點突破升級,到時候或許他的眼睛就能看得更清楚,能夠分辨魔鬼的力量。 其實這一夜,整個村子里的人三觀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暴擊,因為幾乎是人人都排出了蟲子,少的一兩條,多的七八條,有些人甚至是上吐下瀉——很難說究竟是因為吃藥,還是因為看見了自己排泄出的蟲子。 總之,這是有味道的一夜。 睡得好的可能只有陸希,反正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是神清氣爽,一睜開眼睛,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的縫隙落到臉上了。 低矮的石頭房,所謂的窗戶就是留出來的一個小口子,用草簾擋住,所以整個屋子里光線陰暗,可能還沒她當初那四面漏風的板棚采光好呢。 但是就正適合睡覺,而且還有條被子蓋。 陸希伸了個懶腰:“什么時候了?” “大概9點鐘?!惫馇蝻w過來,“村民們已經都集中起來了……”大家都被蟲子嚇壞了,對伯爵小姐的命令不敢有半分怠慢。 “我還沒吃飯……”陸希嘆息。 這邊的貧民每天只吃兩頓,早晨起來就去工作,中午吃一頓比較飽的,然后晚上再吃一頓稀的。對此陸希實在不能適應,她需要早飯,而且不吃早飯,對身體也不好啊。 幸好卡瑪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她曾聽自己的丈夫說過,貴族都是一日至少三餐的,講究的人還會有下午茶和夜宵,所以雖然家里并沒有什么珍饈美味,她還是早早起身做了煎蛋,并往面包片上抹了村長送來的果醬。而且,她還燒了開水! 沒有黃油,因為村子里沒有人能養牛羊,所以就沒有。而果醬是用野地里采來的蔓越橘和草莓制成的,因為沒有加糖,味道顯然不佳,酸唧唧的。 有得吃就不錯了。想想外面餓著肚子的村民,陸希硬著頭皮用水往下送掉面包,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雙雙惶然的眼睛。 陸??人砸宦?,隨便找了塊石頭踩了上去:“大家不要害怕,我說過的,并沒有魔鬼侵入到村子里來,你們只不過是生了病而已……”什么魔鬼喲,不過就是教會編造出來嚇唬人的罷了,只可惜這些話現在還不能說出來,真是憋得難受。 接下來,陸希把幾條衛生守則宣傳了一下:“……蟲子,你們日常都見過,有些好比跳蚤和虱子,是住在人體皮膚之外吸血的;有些就像這種蟲子——”原主的記憶里都找不到相應的名字,陸希只好現編一個,“這種腸蟲,就是在人體之內吸血的。如果食物飲水不清潔,雙手不干凈,就會把蟲卵吞進肚子……” 村民們面面相覷,有人小聲說:“咱們村外的河是很干凈的呀……”水那么清澈,怎么會有不干凈的東西呢? 陸希噎了一下,無可奈何。她又不能現在變出一臺顯微鏡來,讓這些人看看那“清澈”的水里會有什么。 其實大部分村民都對什么衛生不感興趣,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有膽子大的發問:“小姐,可是從牧月開始就不下雨了,如果不是魔鬼,主為什么不下雨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她怎么會知道天為什么不下雨! “這件事——”陸希正打算糊弄過去,忽然間一片云飄過來,遮住了陽光,剛才還明媚的碧藍天空暗淡下來,很快就轉為了鉛灰色。 “要下雨了!”村長驚喜地抬頭看向天邊,遠處,更多的雨云堆積起來,沉甸甸的向這邊緩慢移動。 村民們都歡呼起來:“要下雨了,要下雨了!”從牧月開始就不下雨,地里的小麥和燕麥全靠他們從河里打水來澆,拼死拼活好歹沒把作物干死。如今連河水都淺了一半了,再不下雨,明年的地還能種嗎?就算他們還能用桶打水,河水都不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