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的郎君炊食又興家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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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果兒還算好運氣, 趕在雨下大之前回來了。 “嚯,這雨可不能下久了, 都等著秋曬呢?!?/br> 郭果兒還沒吃飯, 捧著孫阿小囫圇亂煮的一碗面線糊唏哩呼嚕的吃著。 雖是灶上的剩菜,卻有早膳沒吃完的半截油條,午間剩下的豬rou丸子。 面線糊是極細的粉面, 黏糊糊的像碗豆腐羹,鎖著一碗鮮香滋味, 不靠勾芡, 只靠收湯。 郭果兒吃得都沒空說話, 油條吸飽了湯糊,燙得他咬嘴巴還不肯吹! 入夜了,郭果兒不好再進內院, 叫孫阿小給談栩然傳話去,他明兒再詳細的說。 “果兒說, 咱家田畝收成好, 毛估估, 四六開能有個千八百斤呢?!睂O阿小沒進內室,站在門邊說話。 秋寒起, 新換了帳子, 影影綽綽透出人影,母女倆都散了頭發,陳絳倒在談栩然懷里, 手里抱著連環畫看得津津有味,由得談栩然慢條斯理的替她梳發。 “前些日子聽燕子三哥說有蟲害, 可聽著, 這收成還不錯?!?/br> “是啊, 可六少不是有那煙葉滅蟲的法子呢!” “那咱家得了好些收成,可要提防著些?!?/br> “果兒原本也愁呢,獨咱一家好可不遭人恨了?不過聽吳老爹說,村里人看他們也不算很眼紅,見他們毀了煙葉去治蟲子,都笑話他們傻呢。還是那種了煙葉的幾戶惹眼!” 談栩然聽到這,心里才算定,忽然想到什么,又問:“那趙先生家呢?” 孫阿小嘆氣,道:“果兒說,不大好?!?/br> 吳燕子打了傘出門送孫阿小,她來時還只是無聲雨絲轉叮咚小雨,回個話的功夫就有‘嘩然’之勢了。 雨幕晃動,那幾攏玉米地也跟著搖擺。 今兒午前,吳燕子還同陳絳在玉米地里掰桿吃,清甜甜的,還有幾個長歪的玉米包,紫灰色,瞧著挺嚇人,像好些個眼珠子湊在一塊。 不過陳舍微說這叫‘烏米’,也是好吃的。 吳燕子嚼著覺得脆脆甜甜的,是不錯。 她瞧著,有好些玉米個頭也差不多了,都能收了,收下來一時吃不掉,這鬼天氣又不好晾,可別毀了呢! 吳燕子沒發覺,她每日憂心的只有這些吃喝瑣事,旁的事情都是高興的,那叫她發嘔的噩夢也很久沒做了。 雨落一夜,天亮時歇。 這下,可不耽誤陳舍微回家了。 陳絳高興,從臺階上一蹦蹦進水坑里,濺得阿巧和談栩然也得換衣裳。 她挑了根最細最嫩的玉米桿,碧黃一根,削了外皮,還曉得用熱水淋一遍,只小指粗細了。 “來,啃吧!”陳絳對小白粿說。 小白粿是她給甘嫂兒子取的乳名,娃娃小小一坨,又白又糯,像白粿。 這孩子長牙早,雖還沒冒頭,可下牙rou腫了一塊,大約是疼癢,啃得口水滴答,墊的帕子一沓一沓都不夠使。 陳絳有點嫌棄,談栩然道:“你小時候口水也不少?!?/br> 她裝作沒聽見,不肯認,做了這個磨牙棒給小白粿,捏著往他嘴邊放。 小白粿這牙口估計是咂不出甜汁的,只有點草木清氣,啃著也舒服,不哭不鬧的躺在搖籃里睡著了。 秋日天晴,天空透藍,白云濃團。 陳絳腰間太平鼓發出歡快躍動的‘呯呯‘響動,阿巧和吳燕子站在兩側搖索數數。 她對于律動節奏把控很好,已經跳了一百個還不停。 甘嫂看著陳絳蹦蹦跳跳的模樣,笑得比秋陽還叫人舒服,忽道:“其實你同六少,若真做好了招贅的打算,裹腳那苦啊,不受也好?!?/br> 談栩然不意甘嫂會這樣說,有些意外的的看著她。 出了月子,甘嫂見縫插針的繡了些東西,午間剛托郭果兒出去賣了,硬是要給談栩然銀子。 談栩然曉得她的性子,若是不收,她住著更不安心。 見她攏了幾個子在手心里,甘嫂笑起來,正要說話,就聽見叩門響動。 “阿爹回來了?!”陳絳歡喜的朝門口奔去。 家里的笤帚散架了,郭果兒上街去買,門是虛掩著的。 吳燕子快步走跟在陳絳邊上,就見那大門叫外頭人推動了,趕緊將陳絳抱走,那人使勁還挺大,厚重的大門揚過來,險些將她們倆拍飛了! 談栩然瞧見心驚,急忙忙奔過去,同董氏(陳冬、陳舍巷之母,陳硯方之妻)打了個照面,除了她慣使的幾個仆婦,還多了個臉生的婆子。 “五嬸?” 董氏定然是從陳冬那聽說了什么,對談栩然沒個好臉色,明明是她手下人沒規矩,險些傷了陳絳,她卻皮笑rou不笑的的看著陳絳,道:“倒屬你跑得快,我來得正是時候?!?/br> 此言一出,董氏的來意談栩然已知曉個七八分,定是陳冬怨恨,故意唆擺董氏來給陳絳裹腳的。 在旁人看來,這嬸婆和小姑可真是不是一般的上心,可談栩然曉得,陳冬必有算計! 董氏見吳燕子要帶著陳絳往后院去,一聲呵住了她,那婆子挽了挽袖口,像是要上手。 吳燕子性子里有點莽,只看談栩然,見她使眼色,一把抱起陳絳就往后頭跑。 董氏驚愕瞪著她跑走的背影,就聽談栩然道:“人有三急,還望五嬸體諒?!?/br> 女兒節那日,陳冬高高興興出去,回來就砸杯子打丫頭,都是談栩然言語挑釁的緣故。 董氏千般哄勸,陳冬只怕了那竹片之苦,咬牙恨道:“陳絳為什么不裹!她雖小些,可個頭同我差不離了!” 董氏便道,日后使了婆子去,也叫陳絳裹。 可她先頭許諾了一堆裹腳的甜頭,婆家看重,夫君喜愛云云,避過人后,連些床幃好處也透了幾句叫陳冬知曉。 陳冬又一翻臉,道:“我家費了銀子的裹腳婆,要去給她裹小腳???豈不便宜了她!” 董氏又道:“傻丫頭,那談氏沒裹過腳,只曉得些片面東西,咱們人家出來的姑娘裹腳裹得仔細,其中便有好些紕漏可鉆,叫她女兒狠狠挨上些苦頭,譬如大腳要裹小,rou要化膿,底下擱些瓦礫碎片,使勁的磨,末了將那足纏得又歪又鈍,什么便宜也不叫她占了去!” 陳冬聽得這樁苦楚也能落到旁人身上去,且比她還疼上千倍百倍,噙著眼淚笑得渾身打顫。 見她邊哭邊笑抖得厲害,狀若發羊角風,董氏大驚,陳冬卻又漸漸平息下來,半晌將蜷抱著的雙足往圓幾上一撇,仿佛認命般頹然道:“弄吧?!?/br> 想起那日女哭母也泣的慘狀,董氏一腔怨恨都投射在談栩然身上,道:“知道你一雙大腳,不曉得裹足的要緊,特帶個婆子替阿絳裹上,如今天兒涼下來,阿絳也不用似我兒那般受苦受罪了?!?/br> “多謝五嬸費心,此事還等夫君回來商量一番?!?/br> 恭順的語氣已經快要壓不住怒火,談栩然睇了那裹腳婆一眼,又將目光落回到董氏身上。 “女兒家的事情自然是娘做主,”董氏橫了她一眼,往前廳走去,她忽然想到什么,輕嗤道:“聽說你家那個考秀才去了?” 談栩然不語,董氏又道:“阿絳好了沒有?怎么還不出來?” “五嬸是今兒就要給阿絳裹上?”談栩然沒有落座,而是幾步走到董氏跟前,眼盯著她問。 談栩然上輩子叫人做了主,這輩子最恨別人要來做她的主。 瞧著談栩然那雙眼,冰涼涼的沒情緒,董氏琢磨不透,只是被她周身氣勢一迫,不由自主后仰了幾分,強撐道:“好心當作驢肝肺,怎么?阿絳這年歲了還不裹腳,你是不打算給她裹嗎?” 身后腳步聲響起,談栩然轉身就見陳硯墨快步走了進來,董氏一愣,面上頤氣指使的表情也變得柔軟親和了。 聽了董氏的來意,陳硯墨還真是意想不到,他方才聽說董氏帶人來了,只以為是兩家男人的齟齬鬧大了,讓女眷來找談栩然的麻煩。 “阿絳也確實到了歲數,不過這事還是讓談氏自己做主吧?!?/br> 陳硯墨順勢看了談栩然一眼,她拈帕站著,目光閃也不閃,瞧著董氏。 “她哪經過裹腳?懂個什么呀。我也是覺得阿冬剛裹了,這婆子手還熱,巴巴的送人來,可她這人腦子里不知想著什么,自己不裹腳,女兒也不上心!咱們陳家姑娘往泉州去都是有頭臉的,伸出去一雙大腳,怎么見人???” 董氏覷著陳硯墨的面色說話,曉得他被自己說動幾分,有些得意的看向談栩然。 “你莫不是怕阿絳受罪,可女兒家這樁罪,早晚都要受,晚些更苦?!?/br> 陳硯墨溫柔的話語鉆進談栩然耳朵里,在她聽來卻帶著一股站在高處俯視的傲慢,占盡了便宜還賣乖的可惡。 也許是她想了左,可情緒總是誠實的,談栩然討厭陳硯墨這種說法,憑什么女人一定要受苦呢? “不?!?/br> 談栩然的聲音像忽然從天上掉下來,砸了董氏和陳硯墨一個猝不及防。 “什么?”陳硯墨詫異的說。 “我說,不?!闭勮蛉坏囊暰€從董氏臉上,又轉到他臉上。 那雙漂亮又冷漠的眼睛看起來萬分陌生,又格外真實。 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分明聽得明白,不要裝模作樣?!?/br> 從泉州回來之后,談栩然就問過陳絳要不要裹足。 “不要?!标惤{想也沒想,斬釘截鐵的說。 彼時,母女二人泡在同一只浴桶里,陳絳濕漉漉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水珠打了談栩然一臉。 “為什么呢?”談栩然不明白她的堅定從何而來。 陳絳抬起腳,擱在浴桶沿邊上,白嫩嫩rou乎乎的,像新蒸出來的饅頭,十個腳趾輪番俏皮的動了一遍,忽然停下了。 “有一天夜里,阿巧jiejie腳疼的睡不著,我瞧見她解開了裹腳布,可不像我這樣,”陳絳的聲音很小很小,怕被阿巧聽見傷心,“就像榕樹底下歪七扭八的樹藤。 談栩然說不出話來,只聽陳絳聲音輕顫的道:“她一層層卷開布,有一塊塊黃,還有血,我還聞見一股氣味,是出了膿?!?/br> 陳絳從水里游過去,依偎在阿娘柔軟的懷中,在溫暖包容的水里,像是回到zigong了一樣安全。 談栩然想起來了,陳絳夏日里有段時間總睡不好,白天也沒精神,后來吳燕子來了,換了人陪她才好起來。 大約是心里害怕。 “可眼下不裹腳,若后悔了呢?”談栩然問。 關乎未來的問題,這個年歲的陳絳有點答不上來,半晌才道:“那裹了后悔了呢?” 人這一輩子總是要后悔的,就連炸棗選錯了餡也要后悔,還不如就遵從當下的念頭。 作者有話說: 好多人啊。迅哥兒.jpg 謝謝艱難找到我的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