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的郎君炊食又興家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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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還只是打掃了一下,門鎖柵欄都沒弄好,這日頭曬下來,只怕叫小崽悶壞了。 陳舍微道:“果兒,給放進院子里來吧?!?/br> “???”郭果兒遲疑了片刻,依言把小崽放進去了。 院子里清涼一片,幾只黑絨絨的小豬躍進去,倒是極聰明,像是知道誰是主子,拱出個嫩鼻子來舔陳舍微的鞋面。 吳缸也被兩只小豬一左一右的拱著,站也不是,坐也不對。 這一茬最后一波煙葉已經收完了,王吉與吳缸也算熟絡,上來就拍拍他肩頭,道:“吳老三,地里忙完了?” 吳缸也不知道是不是熱的,一張臉紅紅紫紫的,眼神也不似往日堅定清明,反而虛虛閃閃的,含糊的應了一聲是,說完又覺得不對,道:“沒多少了,家里人忙得過來?!?/br> 陳舍微沖王吉使了個眼色,移了茶盞給吳缸,他捧了一通牛飲,倒咽進去半碗茶葉。 王吉心領神會,道:“我去你園子里瞧瞧那茶樹?!?/br> 陳舍微無語,笑罵道:“你惦記這茶樹,怎么跟惦記姑娘一樣,隔三差五就來看一趟。我告訴你,就算是個姑娘,這會兒也才三四歲呢?!?/br> 王吉擺擺手,道:“少管我?!?/br> 陳舍微和王吉的玩笑對話,落在吳缸耳朵里卻如針刺,他知道是自己因為吳燕子的緣故,一句玩笑話也覺得刺耳,雖強壓了情緒,可面上已經漏出了幾分。 陳舍微看他愈發不對勁,見王吉走了,郭果兒也忙事情去了,就道:“是不是你妹子的事情有了什么變故?” 吳缸猛地抬眼看他,眼白中血絲一根根紅起來,醞釀著要殺人的怒火。 楊家不要臉。 那天,吳家人從地里回來忙完了回來,因最后一波了,所以一個個都用干了力氣,等著吳老娘燒水煮茶吃。 雖是早早煮好了糊在鍋里,吳老娘還是忙得團團轉,在屋里藏了多日的吳燕子終于出來了,低著頭給幾個哥哥嫂子打水。 大家伙正洗著呢,忽然就聽見敲敲打打的熱鬧響動,王氏好瞧熱鬧,她又慣會躲懶,腿腳還有勁,忙到門邊往外瞧。 “呦,瞧著誰家定親下聘呢?!蓖跏峡戳艘粫?,扭臉對眾人說。 吳勺道:“誰家這時候下聘?閑得慌???” 農家的喜事多是在冬日里,那時候收攏了稻子,土地也安歇了,空閑的時候多了,才好辦喜事。 那幾人小隊走近了些,王氏看清楚了,道:“村口的媒婆呀,后邊幾個抬抬扛扛的,就是阿狗賴驢倆閑漢唄?!?/br> 這幾人拐了彎,往吳家的小徑上來了,王氏揉揉脖子,道:“叔家的阿香做親了?” 吳老娘罵道:“什么屁話,阿香比燕子還??!” 吳缸正喝著湯面,聞言忽然把碗筷一放,大跨步走到門邊。 王氏正奇怪為什么這幾人進自家院子了,就見吳缸抄起鋤頭高高揚起,驚得她大叫,“爹,爹!老三要殺人了!” 吳缸一鋤頭砸下去,楊家送來的酒壇子被擊了個對穿,不過王氏和何氏湊一塊冒嘀咕,吳燕子的名聲就是叫他砸壞的!吳家女的名聲都被吳缸砸掉了! 吳家不許這門親事,楊大河就把這事揚了出去,手腕上的咬痕還剩了一點,他逢人就顯擺,說吳燕子‘野’‘夠勁’云云。 村里人看笑話,還給楊大河通風報信,吳缸逮他好幾回都叫他跑空了,末了抓著楊大山打成了爛豬頭。 事情越鬧越大,村里出了個中人調和,叫吳楊兩家坐下來,不論這話如何的冠冕堂皇,最后落在同一個意思上,叫吳燕子嫁了吧! 做了親,兩家的齟齬不就煙消云散了嗎? 楊家盼著這個呢,做了親,煙籽,烤煙的法門,吳家總歸要教給親家的。 楊大河心里恨著,自從大腿根叫吳燕子劃了一口子,他就不行了!被窩里擼了好幾把還是軟鼻涕! 在他娘床頭柜里偷了銀兩去鄰村找個賣rou的寡婦,人家手都酸了,他還是支應不起來,想起那女人要笑不笑的樣子,楊大河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算吳家舍了這個女兒不要了,不肯給楊家透底,他也要吳燕子來給他‘治病’! 吳老爺子沒表態,回家關了門,一屋子人,只有吳缸不愿意把妹子就這樣嫁了,連吳老爺子都遲疑了。 “不嫁他?!滿村的人都曉得了,就算是清白,也得有人信??!難道她就一輩子在屋里待著?” 何氏不愿意吳燕子的事情連帶了她女兒,只是忌憚那天叫吳老爺子教訓了一頓,說話還不算太難聽。 吳筷狠瞪著吳燕子,罵道:“也是你自己嬉皮笑臉的沒個姑娘樣!老是同楊大河說說笑笑的,他怎么不禍害別人去???” 吳燕子只覺腦子‘嗡’的一聲,站都站不住,眼盯著后院那口井,直直就沖過去。 吳缸‘嚯’的站起身,一個健步拽住她,吳筷這話說出口,燕子在家也沒處站腳了! 第44章 葡萄架下葡萄濃 吳老娘將吳燕子摟過去又哭又罵, 吳缸睨了吳筷一眼,到底礙著大哥的面沒說什么, 只黑著臉道: “村里待不下去, 就去鎮上!外頭那么大,鳥都能東邊一個巢,西邊一個窩, 我就找不到一個妹子能落腳的地兒?!非得嫁去楊家???楊家揣的什么心思誰不知道?燕兒不能往火坑里跳!” 這便是吳缸找上陳舍微的由頭了,陳舍微本就是知情人, 好開口, 又在鎮上住著, 人面肯定比他廣。 “六少瞧瞧有沒有清凈人家,把我妹子薦去做活?!?/br> 吳缸原本一個寡言少語的漢子,被事催逼成這樣, 大眼濃眉瞧著也沒那么精神了。 陳舍微也不愿如了楊大河的意,原本趙先生家是蠻好的, 可是他家仆婦四五個, 家中女眷本身也能干利落, 也沒聽他說過缺人手。 想了一圈,陳舍微就見阿巧回來了, 遞了一桶還擺尾的鯽魚給他看, 這是陳舍微同裘老頭訂了給甘嫂補身子的。 阿巧做些細致活挺好,就是一雙小腳頗為不便,有時候見她追著陳絳跑都覺得腳疼, 吳燕子倒是沒裹腳,跑進跑出的倒便利。 想到這, 陳舍微就道:“那就到我這來吧。你問問她愿不愿?!?/br> 阿巧聽的這句, 在回廊上轉過身來, 就見吳缸面上驚喜,瞧她回身,也朝這邊看了一眼。 阿巧又一擰身,有些不樂意了,低罵道:“沒規矩的粗漢?!?/br> 吳缸把這消息往家中一送,那也是人人高興。 何氏眼珠子轉了轉,忽一拍手,道:“老三這回是真機靈了,旁人不曉得燕子清白,可六少曉得??!送到他身邊去正正好,說不準,過些時候真就成鎮上的夫人了!” 她說完覺得自己有趣,‘咯咯咯’的笑一陣。 吳缸冷冷看她,道:“把你這臭嘴給我閉上?!?/br> 他雖不愛說話,可對家中兄嫂該有的敬重都有,這話說得眾人都是一愣。 吳缸一個個看過去,連吳老娘也不放過,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燕子去是清清白白做活的,不是做小的!” 人心都是rou長的,卻不是人人都是一樣的心思。 便是王吉聽說吳缸要把吳燕子送到這來做活,想起她圓臉圓眼睛小鼻頭的模樣,忽然覺得嘴里這腌桃子忒酸了些,撇了剩下半個吃不下,道:“怎么著,嫌房里人少了?” 陳舍微正對賬,沒回過味來,半晌跳起來給了王吉一個腦嘣,著急忙慌的說:“你少胡說八道!叫我夫人聽去了不得了!” 王吉心里松快下來,又撿起腌桃咬一口,笑道:“怎么了?你夫人瞧著是個賢惠的啊?!?/br> 這腌桃是陳舍微自家做的,外頭尋不見的滋味,用的酸梅和去籽切片的酸橙,泡進放涼的熟水里。 桃兒就是市面上頂便宜的那種,青青紅紅,yingying小小,搓掉了細絨絨的毛,用牙簽扎了滿身小孔,浸在這酸汁糖水里半日,因是夏日怕壞了,陳舍微還買了干凈的冰塊倒進酸汁里,腌上半日就成了。 王吉多嚼幾下,滋味盡出,回甘極清冽,倒是撇不開手了,嘴里還嚼著一個,手里又去拈一個。 陳舍微擺擺手,道:“這同賢不賢惠沒有關系?!?/br> “那同什么有關系?”王吉明明瞥見回廊上有個人影往這邊來了,偏要問陳舍微。 “同我自己有關系?!标惿嵛櫚櫭?,道:“真是奇怪,男人花不花心同女人賢惠不賢惠有什么干系?女人悍妒,男人偷著嫖妓,女人賢淑,男人明著養小。多的是又嫖又養的,自己這德性,家中有好妻,卻嫌不夠,弱水三千,拿桶去打。還反過來用賢惠大度來壓制女人天然而生的嫉恨心,我覺得不對?!?/br> 陳舍微都沒怎么想,便放言高論,一席話如清風般卷到回廊上。 王吉只覺得自己聽了一番教訓,想了想,道:“你莫不是女人托生的?” 陳舍微翻個白眼,道:“誰知自己是男人女人托生還是豬狗鳥兔轉世?我只曉得自己是女人生的!” 王吉再一看,談栩然依舊緩步而來,仿佛沒聽見似的。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暗自道,‘竟是清泉配堅冰,不知是清泉融了堅冰,還是堅冰凍了清泉?’ 虧得他這把年歲還未做親,卻在這感慨起人家夫妻間的關系了。 王吉自嘲的搖搖頭,忽然有點期待起吳燕子的到來了。 吳燕子來陳家,揀了最熱的日子。 驢車搖搖晃晃,吳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吳燕子暈暈乎乎,其實沒怎么聽清,只覺得眼前猩紅一片,日頭熱辣辣的,閉了眼睛也躲不過。 陳家如今的門檻可不高,就一個郭果兒跑進跑出的,也沒個正經守門的。 可吳燕子一腳邁進來,兩腿直打顫,忽覺天旋地轉,昏栽在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涼涼風在撓她的癢,冰絲絲的甜水一點點的滲進她嘴里,沁進喉里。 “啊?!眳茄嘧虞p輕呵出一口氣,覺得靈竅都通透了。 她睜眼瞧見一張嫩嫩的,可愛的臉孔,臉孔之上的眼睛卻有著超乎年齡的美態,眼睛又大,眼睫又密,烏瞳又黑,眼尾還飛翹。 見她醒了,這雙眸子倏忽瞪大,女孩轉臉朝邊上道:“阿娘,她醒了?!?/br> 吳燕子順著這聲‘阿娘’看去,就見一個穿著輕紗衫子的女人端坐在圓桌旁。 薄紫云霞攏在她周身,就像落了一日的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忽然云散雨收,露出天邊際那一點暈染的紫。 吳燕子在談栩然身邊跟了很久之后,才知這顏色叫做‘風信’。 衫子的顏色這樣好看,卻也只是陪襯。 那女人有雙溫涼的慈悲美目,只見她微微一笑,涼風自身后的小窗吹進來,花影綠蔭拂動,卷著香氣打到吳燕子面上,令她不自覺瞇起雙眼,似乎是在柔和的呵斥她不該這樣直勾勾的盯著看。 吳燕子從躺椅上翻下來,一時渾身無力,趴跪在地上,嚅囁道:“少夫人?!?/br> 知道她驟然離家,心中畏懼,談栩然忙扶了她,道:“身子還軟就歇著吧?!?/br> 吳燕子素來體健,已經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搖搖頭,站直了身子,又塌下去一點。 談栩然見陳絳繞著吳燕子左看看右瞧瞧,也是好笑,就道:“那你喝了這碗綠豆湯就帶著小姐出去玩吧?!?/br> 吳家自然也煮綠豆,不過放的是鹽。 吳燕子頭回喝放了冰糖和薄荷葉的綠豆湯,越喝眼睛睜得越大,像只吃驚不已的圓臉貓。 陳絳見她‘咕咚咕咚’仰脖就把一大碗的綠豆湯喝了下去,看著她亂糟糟的辮發歪頭想,‘原來女孩也能這樣喝東西?!?/br> 吳燕子來時是午后,昏昏睡睡,已經晚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