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戲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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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遠搖了搖頭,拿了一支筆在每本書的扉頁都工工整整寫下名字。 “我聽說啊,有些質量不好的紙是回收廁所擦屁股的紙給印的,”李家齊把草稿本扔到桌肚里,“這玩意兒是怎么勾兌到咱們學校來的,膽大包天啊?!?/br> 李家齊家里是開京城某連鎖超市的,整日在學校一不愛撩妹二不愛做題,對研究萬惡的“買辦主義”最感興趣。 他們這個私立學校,隨便拉一個學生出來都能跟某位財權人物沾上點關系,哪怕最次的只繞了個山路十八彎,要攀呢么總還是能攀上。 個頂個的千金少爺,食堂飯菜要弄不好吃一個月都得投訴三四回,這次劣質團購草稿本以次充好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曝光——也許就這么地了,草稿本又不是每天吃,這種小東西犯不上諸位大爺浪費時間挑刺——或者在這上面打主意的團購頭頭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這么干了。 李家齊愛研究這些,可不愛出風頭攬事情,他自己說了,“家里頭就是一小賣部,在學校能當透明人絕不多說半個字,惹不起那些大人物?!痹僬哒f,草稿紙么,十塊錢一大疊,不用上他家小賣部也能隨處都買得到。 夏安遠就更無所謂了,他沒權沒勢的,惹到誰誰都能來欺負一番。 開學第一天的早自習,要么是大家拿來交流假期瘋玩心得的,要么是手忙腳亂伏案奮筆疾書補作業的,趕上春節還熱鬧的氛圍太能渲染心情了,李家齊這會兒正亢奮著,仿佛不跟著吆喝兩句就對不起自己似的:“哎哎,你聽說了么,這回有好幾個大佬被分到咱么班來了?!?/br> 他說的是文理科分班的事兒。 他們學校文理科分班會給新生一學期的考慮時間,決定好了填上表,第一學年的第二學期再按照學生們的意愿正式分班。要是運氣好,碰上原班劃成自己意向表上的,那就不用挪窩了。 夏安遠他們班劃成了理科重點班,蘿卜坑有限,人員流動也就十來個。 他搖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钡詈貌灰屑o馳這個名字。 李家齊嫌棄地皺皺眉:“你成天干什么呢,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啊,也沒見你考過大蒜頭啊?!?/br> 夏安遠前座的蒜頭鼻瘦高個瞬間豎起了耳朵,往后不動聲色地靠了靠。 李家齊注意到他的動作,咧起嘴笑,兩顆碩大的門牙特搶眼:“先告訴你們幾個前菜,許繁星,劉恒,郭淼淼……學霸一串一串的來,我看啊,以后大蒜頭的冠軍寶座都得換人坐嘍!” 大蒜頭羅斌是他們班上為數不多的普通家庭,硬靠好成績殺出重圍,平時就他們仨走得近一點。聽到李家齊報的這幾個名字,他身體僵了僵,但很快放松下來,轉身對夏安遠小聲道:“席遠,你甭搭理這個話癆精,待會兒老班突襲第一個逮的就是他?!?/br> 夏安遠笑著點了點頭,感覺這幾個人好像對羅斌來說沒多大的威懾力。 “牛逼,大蒜頭不愧是大蒜頭,處變不驚臨危不懼呀!”李家齊沖他豎了個大拇指,故弄玄虛地晃晃腦袋,笑道:“那要是……” 班主任陳軍梳著高馬尾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領著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了教室。 “補作業的!吹牛逼的!滿教室撒歡的!給你們三秒鐘時間停止犯罪行為!” 夏安遠有時候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嬌小的女人身軀能爆發出這么大的能量,耳膜都震得他嗡嗡響。 倒是人如其名了。 羅斌跟著還在笑的同學一起樂,等到陳軍身后隊伍里最后一個人也進了教室站定,他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轉過頭來看了李家齊一眼,眼睛瞪得牛那么老大,甚至還驚恐地眨了眨。 李家齊沖他露出個欠揍的笑,繼續他剛才沒說完的話:“那要是紀馳來了,你還不驚不懼嗎……嘖,看這樣子,恐怕組織要失望了哦……” 羅斌又轉頭看向夏安遠,盼望他說點漲漲士氣的話。 夏安遠比羅斌還懵,心說哥你別看我啊,把你那牛眼睛掉我身上我也沒轍,我比你還不想見到他來咱班呢。 他張了張嘴,一聲“那個……”的敷衍還沒說出口,就精準地被陳軍的粉筆頭打中。 “席遠!”陳軍驚天一吼,“就你個反動派是吧!” 得,合著羅斌往后扭成一條蛆了她都沒瞅見。 夏安遠紅著臉低下頭,他在班上從來都是個邊緣人物,被這么多齊刷刷的眼神一注視,是真有點扛不住。 更何況那里面好像還有紀馳的。 …… 接下來的新同學自我介紹他是一個都沒抬頭聽,快輪到紀馳了,他想抬頭又怕李家齊注意到自己,只得趴在桌子上,偏著腦袋盯著窗子上的倒影看。 他還是那個樣。 氣質是從小就養成了的,在哪個環境里他都是朵讓人望而卻步的高嶺之花,這變不了。個頭明顯高了不少,夏安遠看過他跟同學打籃球,往那人堆里一杵鶴立雞群似的,手一勾球妹子們的尖叫能把cao場草皮都掀翻。 沒辦法,據說他在這個學校的初中部時都已經是全校最受歡迎的風云人物了,高富帥加霸榜學神人設,能點的技能老天爺都給他點滿了,他就是眾星拱的那彎月,哪怕冷得都要起霜了,照樣海了去的男男女女往他身邊湊。 能做校友就已經太意外了,夏安遠是真沒想到他還能有跟他做同班同學的緣分。 他原以為大半年前在公交車上碰到的那次就是他們此生最近的距離。 “大家好?!?/br> 夏安遠校友兼同班同學的紀馳大少爺站上了講臺中央。他往教室下面四望的神色太過嚴肅,嚴肅到夏安遠還以為他要演講什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勵志雞湯。 “我叫紀馳。飛馳的馳?!?/br> 行吧,就算是只說了加起來不到兩句,底下同學都還是興奮得掌聲如雷,夏安遠不好不跟著大家一起鼓掌,遲鈍地撐起身子來,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他現在聲音跟半年前差距有點大,不過都一樣低沉,看來少年是進化完成了。 “老師,座位可以自己選嗎?”紀馳拎著書包問陳軍。 陳軍沖他露出個和藹的笑,轉而正色道:“別人可以,你不行。給我老實坐最后一排去吧,人高馬大的別擋著咱班豆芽菜們看黑板?!?/br> 底下爆發一陣哄堂大笑。 陳軍就是這點好,只要進了她這個班,任哪位神仙的兒子女兒來了那在她眼里都是倆鼻孔出氣的小兔崽子,按身高視力排座位,學習和紀律論輩分,誰也別想從她手里占到什么便宜去。 紀馳聽了她的話,竟然沒說什么,徑直就往最后一排唯一空著的那個位置來了。 李家齊一把扯住夏安遠的衣角,念經似的“臥槽臥槽臥槽”,等到紀馳在他們隔著一條小過道的鄰座坐下,他才回過神來,偏過頭跟夏安遠竊竊私語:“臥槽天爺誒,學神怎么走路都帶風的感覺?!?/br> 夏安遠壓低聲音:“占天爺的便宜,留神天爺劈死你?!?/br> 李家齊“嘿嘿”笑了兩聲,沒忍住又偷偷往自己右手邊瞄了眼:“沒想到我也有機會跟學神做同桌啊,帥斃了?!?/br> 教室嘈雜起來,陳軍安排完小組長收寒假作業,又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夏安遠被他逗樂了,把自己的作業放到李家齊桌邊上去方便他們來收:“哎,瞅瞅可憐的我,我才是你正經八百如假包換的好同桌好么。別再往那邊看……人家都在看咱們了,怎么這么見異思遷呢你。您和那位爺中間隔著老長一條河呢,最多就沾個風吹稻花香兩岸?!?/br> “我哪兒見異思遷了,左右倆大帥哥,美死我了都——哎哎,你別說,我還真聞到了?!崩罴引R用右手擋住臉深吸一口氣,“啊,學神的香味——好聞死了?!?/br> 夏安遠現在倒是什么也沒聞到,但他立刻就想到去年夏天的那個味道,恍惚了一會兒,頗有同感地點點頭,小聲地不恥下問請教李家齊:“你們有錢人身上都這個香味么?” 李家齊嘆了口氣:“跟你說多少次了,我家就是個開小賣部的,他們有錢人什么樣我怎么知道。你低調點,人正經八百的有錢人就坐邊上呢,別被他們聽到了,丟臉?!?/br> 夏安遠把下面的話咽了回去,李家齊說的也不錯,跟開連鎖商超類似暴發戶性質的富商比起來,紀馳他們這種人似乎才真是名副其實的有錢人。 畢竟紀氏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要是再拿自己比…… 就算只是比起李家齊,他們也是云泥之別了。 夏安遠坐端身子,揣好隆隆響的心臟,隨便拿了本課本翻著準備預習。 李家齊又突然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奇怪地看向李家齊,發現他的座位跟前站了個人高馬大的大帥哥。 “同學你好?!奔o馳禮貌地沖李家齊打招呼,“能換個座位么?我比較習慣靠窗一點,采光好?!?/br> 李家齊愣了足足有十秒鐘,才忙不迭地點頭,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他剛塞好不久的課本,一邊哆哆嗦嗦應道:“好好好,當然可以,稍等、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夏安遠還沒反應過來,全程盯著他倆換座位,眼鏡從鼻梁上悄悄往下滑他都沒記起伸手推回去,卡在臉中央不上不下的,顯得整個人有些呆滯。 “我收拾好了,學神您坐!”李家齊利落地打包好東西,離開板凳時還不忘跟夏安遠耳語一句:“這下他是你同桌了,有什么好奇的香味,以后慢慢問?!?/br> 第12章 “有什么好跑的呢?” 教室里依然嘈雜,組長催促交作業的聲音和央求組長再寬限一點時間的撒嬌的聲音此起彼伏,中間摻雜無數竊竊私語和朗聲說笑,可夏安遠盯著眼前這個人,卻覺得世界好安靜,安靜到他甚至能聽到紀馳沉靜的呼吸和自己亂套的心跳。 半晌,他才回過神,忙不迭地收拾自己桌上的東西,低著頭不再看他:“同學,我跟你換吧,我這個位置采光更好?!?/br> “不必?!奔o馳淡淡看了他一眼,坐下來將書包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好。 教科書已經發過一輪了,他們這幾位剛轉過來的同學還沒有收到,得等班長把每個人的教材都分好了,才會發下來。這樣一來,紀馳除了基礎的文具和輔導書,壓根收拾不了幾下子。 他倆這個角落很快沉默下來,跟教室菜市場一樣的氛圍格格不入。 最終還是夏安遠先開了口,他仍舊垂著眼睛,認真地盯著自己的鼻尖:“你好,我叫席遠?!?/br> 紀馳頓了兩秒才應他:“我叫紀馳?!?/br> 夏安遠兀自笑了笑,這里誰會不認識紀馳呢,他點點頭,輕聲說:“我知道?!?/br> 紀馳沒再接著說話了,拿出了本厚厚的書放在桌面上,腰背筆直地翻看著。夏安遠盯著新課本上的字發了會兒呆,什么也沒看進去,偷偷地瞄了眼紀馳的書,精美的黑色書皮,略微泛黃的紙張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這下紀馳身上那股豪門公子的感覺才猛然歸位。 夏安遠看著眼前連看書都這么優雅的同桌,又想起那場上流晚宴中矜貴的紀家少爺,和公交車上閑散的聽歌少年。 像是不同時空的同一個月亮,掛在夜空中的,沉到池塘底的,照進窗戶里的,演化成所有美好形容詞的喻體,孤傲又高潔,割裂又統一。 那并不是自己可以觸碰到的東西。 “小遠,我這還少本物理練習冊,你課本發齊了么?!绷_斌轉過頭來跟夏安遠說話,眼神飄忽不定,夏安遠知道他在趁機打量這個板上釘釘的考試對手。 夏安遠往前趴了點:“我都齊了,待會兒讓班長再給你拿一本?!?/br> “噢,我現在自己去吧?!绷_斌別別扭扭地轉對向紀馳的方向,“同學,你的課本我順便幫你帶回來可以嗎?!?/br> 紀馳禮貌地點點頭:“謝謝?!?/br> “呲呲,馳哥馳哥?!庇腥烁糁鴥蓷l過道叫紀馳,是跟紀馳一起來的許繁星,“你怎么坐那兒去了,跟我坐一起啊?!?/br> “這里光線好?!奔o馳翻著書,頭也沒抬地答他,明顯是跟他十分熟絡。 夏安遠來京城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學校里整天來來去去的都是他們那個圈子的人,要不茶余飯后就是有關他們的話題,對這些二代們多少有兩三分了解。 京城豪門數不勝數,其中,屬紀家、許家和齊家生意做得最大,三家關系也是最好,聽說從祖輩開始就有來往了。 許繁星應當就是許家的人,跟紀馳關系好也是自然的。 “哎,旁邊那個戴眼鏡的?!痹S繁星指著夏安遠,“你,跟我換個位置?!?/br> 他頤指氣使地有些大聲,教室瞬間像被潑了冷水的沸鍋一樣,安靜了下來。 夏安遠沒說什么,點點頭,拿出書包準備裝書。 還沒裝上一半,手上的動作卻被一陣冰涼制住。 夏安遠怔了怔,紀馳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他盯著紀馳修長有力的手指,聽到紀馳對許繁星冷淡道:“消停一會兒?!?/br> 許繁星立馬變得委屈巴巴:“馳哥,你不跟我坐啊?!?/br> 紀馳沒理他,轉頭輕描淡寫地吩咐夏安遠:“你坐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