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線最多兩三公里。 隨口的玩笑得來了江元洲認真的回答:“是打算和哥一起住,哥現在,不想和我睡一張床了嗎?” 路嘉洋被江元洲的反問問懵了一瞬。 他下意識看了眼江元洲現在的個頭。 江元洲出國前,兩人的確是一直一起睡的。 因為江元洲怕黑,并且睡眠質量非常糟糕。 雖然在江元洲離開前半年里,他曾嘗試和江元洲分開睡過。 倒不是因為知道江元洲半年后會走。 畢竟江元洲出國治療起于一場非常突然的事故。 之所以提出和江元洲分開睡,是因為那年他高三。 臨近高考,原本9.30結束的晚自習推遲到了10.30。 從學?;丶乙T20分鐘自行車。 到家洗漱完睡覺,基本都已經十一點半左右。 彼時江元洲還在讀初中。 兩人早上上學的時間差不了太多,夜里江元洲又總等到他回來才肯睡覺。 短短兩周,本就單薄的少年更顯瘦削。 路嘉洋嚇得當即提出了分開睡。 然而分開睡第一天,路嘉洋晚自習放學回家,一抬頭,就見江元洲房間燈火通明。 路嘉洋給江元洲發消息,沒得到江元洲回復。 江元洲房間的燈卻是一直亮著。 亮到凌晨一點,路嘉洋躺不住了。 他隨便披了件外套沖去江元洲家,輕車熟路推開江元洲臥室房門。 床上仰面躺著的少年瞬間朝他看來,神色清明。 路嘉洋嘆了口氣,結束了短短兩個小時的分開睡嘗試。 最終他退而求其次,不容置喙地要求江元洲不可以再每晚都守到他回家才睡。 江元洲不是十分情愿地應下,這事才算解決。 路嘉洋從記憶中抽回神來,對上江元洲望向他的漆黑雙眸。 江元洲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純粹、清澈、任何的情緒流轉都能從那雙眼中直觀傳出。 此刻那雙眼中浮動的,是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山雨欲來的失落。 路嘉洋看著,下意識像過去一樣,抬手安撫性地輕捏江元洲耳垂。 “怎么可能,就是你現在這個頭,要還是以前你我房間那床的大小,恐怕半夜你和我之間至少要摔下床一個?!?/br> 江元洲微涼的耳垂被路嘉洋捏得逐漸發燙。 他纖長的睫毛緩緩蓋下,視線順著路嘉洋貼在他臉側的掌心,一路蜿蜒至路嘉洋勁瘦白皙的小臂。 路嘉洋皮膚很白。 是和冷淡長相完全相符的冷白調膚色。 但就像他擁有著與冷淡長相完全不符的熱心腸一般,他像雪一樣的皮膚下,同樣藏著能將雪融化的火焰。 這些火團子平日里蟄伏于皮囊之下,僅在某些瞬間,會冒出點影子。 比如江元洲從后抱住路嘉洋時,呼吸掃過后頸,白皙頸間緩慢浮現的紅。 比如路嘉洋手肘微曲,肘間微不可見的粉。 像僅現一瞬需要人耐心等待的曇花。 漂亮得往人心間撓癢。 江元洲垂在腿側的手輕動。 不等抬手,路嘉洋已經先一步收回手,拉上行李繼續往臥室走去。 走到臥室門前,推開門。 看清門內的瞬間,路嘉洋忽然額頭抵上門框,笑了。 臥室的窗簾是雙層設計。 一層白色紗質窗簾,一層冷色調遮光窗簾。 這會臥室里的遮光窗簾被綁在兩側,僅有紗質窗簾拉著。 朝南的房間采光很好,傍晚染了溫暖顏色的夕陽落入,將臥室鋪得干凈溫馨。 嵌入式衣柜在入門左手邊墻壁,正對著床。 那床……大得夠同時并排躺四名成年男性。 江元洲跟上來輕喊了路嘉洋一聲“哥”。 路嘉洋止不住笑地抬手拍了拍江元洲肩膀:“哥感受到你的誠意了,哥會經常來睡的?!?/br> 江元洲隨身帶回來的行李很少。 兩件單薄外套,一套短袖一套長袖和兩雙鞋。 路嘉洋拿過兩套衣服折疊。 疊好時,江元洲已經將鞋、外套和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各自規整進了合適的地方。 他將兩套衣服擺進單獨柜格,聽見江元洲聲音:“哥,謝謝你?!?/br> 路嘉洋隨手揉了把江元洲一頭柔順的卷發:“跟我客氣什么?!?/br> 江元洲由著一頭卷發被路嘉洋揉亂,溫順道:“晚飯我請客?!?/br> 路嘉洋笑了聲,不跟他客氣。 兩人在小區附近找了家口味清淡的菜館。 吃完出來時,天已經暗了。 菜館旁剛好是綠化河道。 夜里點了燈,不時有渡輪鳴響。 路嘉洋提議:“逛會消消食?” 江元洲點頭,兩人便拐進了河道。 河道上散落著和他們一樣飯后散步的、夜跑的、間或有幾個釣魚的。 靜中有鬧。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閑聊著三年里各自經歷的瑣事。 雖說三年里兩人經常視頻,但真正意義上能聊天的時間并不多。 準確點說,是能雙向聊天的時間并不多。 尤其是江元洲剛出國那年。 每天做不完的身體檢查,抽血、掛水、拍片。 很多時候視頻連通時,江元洲都累得沒有力氣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