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還是不打算去幼兒園，或者學前班？”問起這句話，聞昭迅速把圈內小孩常去的幾所小學在腦子里給過了一遍。

    “不去?！笔痪芙^的很干脆，“我不喜歡幼兒園的氛圍，國內國外都不喜歡。而且在幼兒園學到的東西還沒有在家里學得多，去了也是浪費時間?！?/br>
    “行?！甭務岩矝]再多問，“那我給你聯系老師，還是在家一對一上課?！?/br>
    “...多有麻煩?！?/br>
    聞昭放下刮刀，把涂滿牛油果吐司遞給十一，“說不上麻煩，應該的，對我不用這么客氣?！?/br>
    十一沒接，她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烏潤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聞昭，“我不吃牛油果?！?/br>
    “記住了?！甭務巡簧踉谝獾厥栈厥?，把牛油果吐司放回自己的餐碟里，再把草莓果醬推到十一面前，“姜熠怕我照顧不好你，給我列了一張關于你的喜好清單，我還沒來得及看，抱歉?！?/br>
    “你在我這里，有什么不合意的，或者是有哪里不夠到位的，我哪里沒做好的，你都直接提出來就好?！贝缮自诳Х缺飻噭又?，鮮奶一點點融開，聞昭端起來呡了口，看著小姑娘的眼睛，溫和了語調：“直接交流有便于我更好的了解你，你不用覺得自己多事、會給我造成麻煩，完全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你是我的孩子，在這里就是住在自己家里，怎么放松和舒服怎么來?！?/br>
    才不是家。

    小姑娘在心里道，她垂下眼避開聞昭的視線，喝了口牛奶。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點難受。

    但最終，十一只是點點頭，“有需求我會提的?！?/br>
    不過，小姑娘再怎么早慧，也只是一個小朋友。聞昭一下就看出她情緒不對，他輕喚了聲十一，道：“剛剛我是不是哪里說錯了，怎么感覺你有點不開心？”

    十一驀的抬頭，對上聞昭帶著探詢的視線，又垂下眼睫。

    “你沒有說錯?！?/br>
    “那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突然不開心了嗎？”

    “可以不說嗎？”她輕咬了下唇，眉眼間的低落很明顯，連頭頂那簇呆毛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我現在不想說?！?/br>
    “那我不問了?！甭務严肫鸾诤妥约赫f過的，小姑娘心思敏感細膩，很容易因為大人的一句話就多想，有時候她會很坦誠地把自己的情緒剖開講給你聽，有時候卻一個字都不會漏，跟個貓崽子似的自顧自的蜷成一團豎起防御機制，你越是打探和關心，她蜷得越緊。

    他換了個話題：“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嗯？”十一愣了下，如實回答：“看動畫片，畫畫，睡覺?！?/br>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公司？”小聞總淺淺地彎了下眼，“去那里也可以看動畫和畫畫，就當是陪我上個班，可以嗎？”

    十一眨了下眼，“不會打擾你工作嗎？”

    “當然不會?！彼兄?，笑盈盈地望著十一，聲音里帶了一點誘哄意味：“陪我去上班吧，有我們moon在，上班都有意思多啦?！?/br>
    小姑娘小聲嘀咕了句什么，移開目光，嘟囔：“吵到你了的話，不許罵我?！?/br>
    就勉為其難陪他一次吧╭(╯^╰)╮

    “沒事，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吵不到我的。就算吵到了，我也舍不得罵?！毙÷効傂Σ[瞇的，想著果然和姜熠說的一樣。

    真是好哄又容易心軟的小朋友啊。

    出發前，聞昭把十一喊到衣帽間。

    他別上袖扣，邊垂眼打量小姑娘今天的衣著，“衣服是你自己搭的？”

    十一歪了下頭，“不好看嗎？”

    “好看，是要夸你會搭衣服?！甭務艳D身在珠寶柜里取出一只小雛菊胸針，蹲下身來替小姑娘戴好，“但缺個飾物點綴，不用太多，一個就好?！?/br>
    “出席什么樣的場合，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飾物，都是有講究的?！毕肫鹪诼劶疑线^的禮儀課，他笑意微斂，“不過你還小，不用急著掌握這些，我慢慢教你，你隨意學著就行?！?/br>
    十一眨眨眼，“隨意學的意思，就是沒有學習指標咯？”

    “沒有?！甭務烟袅酥蟊斫o自己戴上，想到自己小時候的學習經歷，笑著搖搖頭，“開心就好，勉強著自己去學，其實很沒意思?！?/br>
    他看著盯著自己的小姑娘，失笑，“怎么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br>
    “恩......我以為你會要求我一定要成績優異樣樣拔尖呢?！笔坏恼Z氣很誠懇，“外婆說，你從小就是完美小孩，優秀到沒朋友那種?！?/br>
    “但是我覺得...那樣好累?！毙」媚锾痤^，眼眸烏潤清亮，不含半點雜質的透澈干凈，漆黑的眼瞳里清晰映出他微怔的眉眼，“而且你一點都不快樂?！?/br>
    “沒有吧?！彼竭呅〔蛔?，“學多了東西是挺累的，不過也沒有到不快樂的程度?！?/br>
    “有的?！彼龍猿肿约旱南敕?，神色很認真：“你小時候快不快樂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現在是一個不快樂的大人?！?/br>
    “你知道嗎......”小姑娘隔空指了指他的眼睛，聲音低了一些，“你的眼睛，從來就沒有笑過?！?/br>
    “恩，你可以覺得我在瞎說?！笔缓芮宄?，在大多數的大人眼里，她這話說得天真又幼稚，完全就是小孩子的童稚之語。

    “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快樂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