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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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亂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藥,霍指揮使,我考你幾個問題?!?/br> 霍春雷:“請?!?/br> 謝慈問道:“你知道南秦的水師現在是何等雄威嗎?你知道疆外北鄂十幾年來,侵吞了多少部落嗎?你知道為什么我們大燕朝的都城至今仍歌舞升平嗎?” 霍春雷沉默。 謝慈望著他,說:“因為啊——南秦皇宮里有位出身我朝的皇妃,異國他鄉,孤立無援,卻一直帶著兒子在堅守那張搖搖欲墜的盟約。北疆宣定侯荊韜的部下幾十年來扎根在那荒原雪山中,有家不能回,有妻不得見,一年三百余日,戰爭摩擦卻上千余場?;糁笓]使,你覺得如今的平靜能維持多久呢?” 都是不敢往深處細想的問題。 謝慈殘忍的一語道破:“南秦的皇妃和皇子勢單力薄,隨時都會喪命在權利的追逐碾壓之下,荊韜年近花甲,身上舊傷無數,新傷不斷,北疆苦寒,軍餉短缺,醫藥用金子都難買,他還能撐幾年?” 一個婦孺,一個老兵,于艱難之處苦苦支撐, 而燕京的朝廷命官卻正為了吃喝嫖賭那些事兒逼宮。 謝慈:“霍指揮使,你覺得我們還有徐徐圖之的機會嗎?” 春耕茶亭。 燕京城內上百名貪官污吏的罪證在學生們的手里爭相傳閱。 都是欒深根據芙蕖從賭坊中帶出來的名單,通過各種明察暗訪的手段,以及從吏部和禮部那些落馬官員口中審問的情報,幾個月日夜不休整理成冊,其比謝慈手中的那份還要詳細。 季博遠拿到手中之后,命全府上下的家眷奴仆連夜謄抄,甚至府中六歲剛啟蒙的孩童都拿起了筆,才累計了上百份于今日傳閱在學生的手中。 燕京城烏云蓋頂,若說還有什么是干凈的,熱烈的,估計也只有這幫稚氣未脫,志氣初成的學生了。 一輛馬車沒有隨護,獨自走過空蕩蕩的華陽大道,來到了宮門前。 城防營侍衛拔出了刀。 欒深從車里下來,站在了宮城外,與身披玄甲的他們無言對峙。 以魏提督為首的官員們,在朝暉殿外上奏,陳列了三項請求。 一請皇上誅殺佞臣謝慈,以正朝綱。 二請皇上赦免城防營等官兵今日的犯上之舉。 三請皇上早日大婚,繁衍龍嗣,以固國本。 最后一條把謝慈給逗笑了,怎么聽都覺得像是湊數的。 與此同時,春耕茶亭的學生們憤恨之下,當即踩著茶亭的凳子,揮灑筆墨,洋洋灑灑寫下了上百篇檄文。 自古以來,各朝各代學生們都無師自通了跪宮門的本領。 他們大燕朝的學生也會。 欒深身后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能在國子監和太學里讀書的學生身份可都非同尋常,多為權貴子弟,非富即貴,甚至有些學生的父親大人此時可能就在宮里搞事呢,殊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兒子口中討伐的亂臣賊子。 學生們在宮門前跪的是皇上,請皇上務必鏟除jian佞,革弊鼎新。他們其實也知皇上現在處境不妙,即使手無寸鐵,也躍躍欲試,想上前與那些黑王八碰一碰。 守門的營兵不敢擅做主張,遣人飛奔回去請魏提督的主張。 魏提督終究是官場上鬼混多年的老jian巨猾,當即哈哈一笑,揚聲對殿中道:“皇上,您聽見了嗎,燕京二白學子此刻正跪在宮門內外,與我等同心同意,向陛下請命。請皇上務必不要寒了學生們的心?!?/br> 反正隔著一道宮門和無數的城防兵。 是非黑白都靠一張嘴,隨他怎么說。 手里有兵的,才是老大。 謝慈瞧著窗外的天色,說:“此時倘若過夜還解決不了,那就是我等無能了,三千營到位了沒有?” 三千營是當下朝中最精銳的騎兵,霍春雷很會選同盟。 霍春雷說:“三千營隨時備戰,但是他們只有看到了我的信號才會行動?!?/br> 謝慈問:“信號是什么?” 狡猾如謝慈,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明鏡司的信號他就從來沒聽說過。 霍春雷抽出要見的寬背刀,說:“明鏡司為了防備有人偽傳信號,影響行動,向來都是以人為信使,傳遞命令。此事干系重大,得我親自──殺出去?!?/br> 謝慈:“……照你這么說,我們的烽火臺都是擺設,回頭找個機會都拆了吧,還能省磚多蓋兩間草房?!?/br> 霍春雷:“謝大人體諒一二吧,我們替皇上辦事查案的,稍有差池,就是滅頂之禍,除了我們自己,沒別的人可以信任?!?/br> 謝慈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你殺出去吧,于城防營的萬軍之中,單槍匹馬破開一條出路,過了今夜,您將名震皇城上下?!?/br> 霍春雷:“大可不必?!?/br> 謝慈嘴上說著涼絲絲的話,轉頭已經給芙蕖遞了一個眼神。 芙蕖回身取了一把刀。 謝慈落在陳寶愈手里,輾轉到江南的時候,他的刀被送回燕京,一直保存在皇帝的朝暉殿,而刀柄上鑲嵌的銀蓮花,做為信物一直在芙蕖的手中。 芙蕖將銀蓮花扣在了刀柄上,珍重地遞到謝慈的手中。 謝慈手腕一抖,刀鋒出鞘,如一泓秋水映著他的眼睛。 托霍春雷的福,原本穩cao勝券的計劃平添了一場死斗。 謝慈叫住霍春雷,道:“我希望你能沖出去,因為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讓人知道北疆駐軍有異動。北鄂部落一旦得知消息,趁虛而入,我們也許得不償失?!?/br> 霍春雷理解了他的意思。 當他站到了魏提督的面前時,蘇戎桂沒想到明鏡司的人也在此。 明鏡司是皇帝親信,世人皆知。 霍春雷是個狠角色,世人也知。 當他們向城防營舉起刀的時候,魏提督還只以為這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莽夫。 蘇戎桂及時出言提醒:“魏提督,他們要出宮求援!” 魏提督:“做夢!” 霍春雷一雙眼睛如鷹勾似的盯著他,腳下卻急切地向后退去。 魏提督拎著自己重百余斤的長槍,正欲親身追上,一把刀當空而下,魏提督提槍格擋,卻覺雙手一陣震麻。 謝慈的雙眸里似乎透著寒星,貼在魏提督的臉側:“你想要我的命,逼宮沒什么意思,親自動手比較有種,你覺得呢?” 第113章 魏提督很想親自了結謝慈的性命,但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在交上手的那一剎那,他就生出了怯意。 謝慈一出現,除了蘇戎桂,沒有人會更在意明鏡司的動向。 京官們在謝慈的威勢下掙扎的久了,總以為只要殺了他,便能過上從前那般的舒服日子——手里攢著花不完的錢,說要女人揮手便來,誰要誰死誰就得下地見閻王。 謝慈要打破他們的美夢,門都沒有。 他們寧可醉生夢死。 謝慈早知道和他們這群人講不通道理,索性便從來不多話。 拳頭會使人屈服,再不濟,殺便殺了。 魏提督虎口發麻,退后半步,招呼手下一擁而上,將謝慈團團圍了起來。 蘇戎桂扶著兒子的手,從朝暉殿沖了出來,指著魏提督道:“快攔住霍春雷,他若是搬了援兵來,今日我們便敗了?!?/br> 魏提督不以為然:“怕什么,就明鏡司那百來人成什么氣候,我城防營兩千軍,同禁衛一萬,靜候他霍春雷大駕?!?/br> 說到最后,他將聲音拔高,生怕霍春雷聽不清似的。 蘇戎桂直接上手去拉這個莽撞人,卻遭殺紅了眼的魏提督一把甩開,甚至還倒戈罵道:“你個迎風倒的老匹夫,到底是哪邊的?” 他們反倒激起了內訌。 蘇戎桂趔趄后退。 謝慈在被圍攻中,還能騰出精力,關注著他的情況,嘲笑道:“真是活該啊?!?/br> 在他們動起手的那一刻起,芙蕖便一退再退,直到悄無聲息退進了殿中,像是終于找到了安靜的所在。 皇上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沖她招手。 芙蕖走了上去。 皇上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呆在朕身邊吧,這里安全?!?/br> 芙蕖不客氣地反駁道:“不見得吧?!?/br> 皇上不解其意:“怎么?” 芙蕖道:“皇上猜一猜,他們的主謀是誰?” 皇上:“蘇戎桂?” 正常人的思維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 芙蕖搖頭:“他只是被推到最前面那人而已?!?/br> 皇上問:“那你覺得是誰?” 芙蕖又搖頭。 她哪里會知道。 只是單純的感覺,誰藏得最深,應當就是誰。 謝慈之前掛在屏風上的名單不知什么時候卷落在地上,芙蕖彎身撿了起來,盯著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端倪。 又或許,藏得最深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此名單上呢? 芙蕖俯身在皇上耳邊道:“能糾集起這樣聲勢浩大的逼宮,少不得有人借機攪混水,皇上,您要當心真的有人造反?!?/br> 皇上沉默了片刻,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害怕,再張口時,他說:“朕的明鏡司……” 芙?。骸罢堤幨刂?!” 說著,蘇秋高匆匆進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