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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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飄搖的天也是該變一變了。 芙蕖天亮時方才睡下,歇了約摸兩個時辰,竟趕在謝慈下朝回府前醒了。 她心里有事,眠淺易醒,她自覺身子能扛得住,但竹安和吉照已經默默給她煨上安神滋補的藥膳了。 芙蕖一睜眼就聞到了一股清苦的藥香,不太愜意地皺起了鼻子。 竹安牽著她的手,讓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芙蕖被自己毫無血色的面容和雙唇嚇了一跳。 她常年輾轉在夜里,鮮少見陽光,皮膚本就比尋常人要白上三分,總需要暈上胭脂才能顯出些許顏色。 但如這般憔悴是從沒有過的。 竹安有些心疼道:“姑娘這些時日過于勞心傷神了?!?/br> 芙蕖自己還恍然未覺:“是么?” 她低頭,手背上的傷口已經結了淺淺一層痂,快要愈合了。 謝慈手下力道收得快,刀鋒薄如蟬翼,傷口收得也細,加之芙蕖護養仔細,或許不會留下疤痕。 芙蕖對著手傷感了片刻,隨即又暢然,留一道疤又有什么要緊的,反正她身上的傷痕又不止一處。 芙蕖不認拂了竹安的一片心意,用完了那碗味道清苦的藥膳,找了一快帷帽,想出門探聽一下市井消息。 竹安和吉照跟在她的身后欲言又止,芙蕖心里有了預感,假裝沒瞧見,到了角門外,門口兩位府兵沉默的攔在她面前。 芙蕖道:“我現在是連謝府的門都出不去了?” 面前兩個人擋著,身后兩個人跟著,他們誰也不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芙蕖與他們僵持在門口。 自從進了謝府,芙蕖可謂是處處順從,但今日一反常態,她不愿意回去。 謝慈養的白頸烏鴉抖著翅膀從半空中滑了下來,啊啊叫著鉆回了巢里。 她心里陡然意識到,這是謝慈打算圈禁她的第一步。 她不是他養在籠中的鳥兒。 她不能屈從。 ——“你想出去逛逛?我陪著你?” 謝慈朝服還沒換下,一身大紅官袍,襯得他面如冠玉,去了幾分陰郁之氣,有點像個正常人模樣。 芙蕖瞄了一眼他的臉,隨即撇開頭,目光落到那雪白的石階上。 謝慈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她難得穿得素凈,裙衫上一絲繁冗的紋飾也沒有,是不摻雜色的雪青,腰間束了一條玄色衣帶,顯出了身段,也顯出了雅致。 謝慈伸手,抽出她手中的帷帽,親自幫她戴好,并屈起手指理順了層疊的薄紗,輕聲說道:“走吧?!?/br> 垂落的紗在視線里晃來晃去,芙蕖看不大清面前的門檻,便伸手要竹安扶。 但竹安和吉照皆很有眼色的退開了。 芙蕖伸出去的手僅在半空停了一瞬,緊接著感覺到一只手guntang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聚賢樓?多寶閣?綢緞莊子?還是想去逛逛你的老窩——太平賭坊?” 謝慈邊說,邊將她引到馬車旁。 車夫放下凳。 芙蕖任由他牢牢地捏著,送進了車。 謝慈稍一放手,芙蕖立即將手縮回了袖子里,摩挲著那一圈guntang的溫度。 謝慈只是彎身上車的功夫,再回頭,已經捉不到那只纖纖玉手。 芙蕖故作冷靜的聲音從帷帽后傳出來:“找個人多的地方,喝茶……等等!你在干嘛!” 謝慈官袍的腰帶甩在車里,一身官袍褪了一半,露出里面一直扣到領口的寢衣。 芙蕖隱約瞧見了那一影綽的身姿,她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識撩開了面前礙眼的紗:“你脫衣服作甚???” 第11章 即將入夏,官服里的內襯便成了折磨,謝慈脫下外袍的時候,順手將里衣的領子也扯開了些許。 見芙蕖在帷帽后露了半張臉。 謝慈動作一頓,很是淡漠地望著她,直到將她看得心里惴惴,才一伸手,將她帷帽上的紗勾了下來,重新嚴嚴實實擋住了她的臉。 只見他神色坦然地抽出一件常服換上。 他當然不能穿著官服滿大街晃。 馬車狹窄,謝慈反問:“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芙蕖躲在帷帽后裝死。 謝慈有條不紊地自己系好衣帶,沒再追究什么。 芙蕖想找人多的地方,是為了探聽消息。 謝慈道:“你想喝茶,我推薦一個好去處,春耕茶亭,那里緊挨著太學,許多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紈绔都愛在那閑聊——學生們聊的東西,一定是你現在最愛聽的?!?/br> 他說的對。 學子們的身份地位特殊,既貼近朝廷,又靠著市井,看似兩不沾邊,其實又處處相關。 馬車擠進了熱鬧的街道。 謝慈派人先一步到茶亭打點。 下車之前,芙蕖考慮周全,又從袖中摸出一方帕子,對角折了,兩側用耳環針穿過,掛于耳上。 謝慈單手靠著箱籠,另一手忽然伸到帷帽里,撥弄了一下芙蕖的明珠耳墜。 芙蕖沒動作,但隔著帷帽,都能感覺到她裹著霜雪寒意的眼刀。 他對她的拉拉扯扯,從未考慮過身份的合宜。 謝慈忽然冒出一句:“在賭坊里,有沒有人對你動過手腳?” 芙蕖道:“當然?!?/br> 怎么可能會沒有。 謝慈問:“誰?” 芙蕖不回答。 謝慈的手又蠢蠢欲動,抬到了一半。 芙蕖向后躲了一下:“多了去了,一只手哪數得過來?!?/br> 謝慈放下手,撐在自己的膝上。 芙蕖很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不佳,想了想,意有所指道:“你見過拴在磨盤上的驢嗎?” 謝慈:“你想說什么?” 芙?。骸坝行┤思依锔F,喂不飽驢,又想讓驢干活,于是便在驢腦袋上吊一根蘿卜,驢就會一直追著那根蘿卜跑,不知疲倦,無休無止……” 謝慈立刻咂摸過味兒來:“你說誰是驢?” 芙蕖誠懇道:“我是?!?/br> 她說:“我就是那頭拴在磨盤上的驢,你就是吊在我頭頂的蘿卜,剛開始還鮮脆多汁,聞著香甜,令人神往,可吊了十一年,早風干了,啃上一口柴得很,搞不好還會中毒……可沒辦法,我就是想吃,你說怎么辦?!?/br> 想吃的不是蘿卜,是心里的那份求而不得的念想。 謝府的下人在茶亭打點妥當,正準備迎主子下車,剛一靠近,便聽車里咣當一聲震響,像是掀翻了什么東西,幾個下人誠惶誠恐地停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車里的小案被掀翻了,果盤點心撒滿了車廂。 謝慈動手的那一剎那,芙蕖本能地縮起身子,護住了臉面,但此舉甚是多余,車里連翻掉的茶水都沒濺到她的身上。 芙蕖緩緩放下雙手,扶正了自己的帷帽。 她沒敢去看謝慈的臉,想也知道,不會好看到哪去。她這次,屬實膽大包天了,但卻成功試探出了謝慈對她的底線——超乎想象的容忍。 正當外面人猶豫的時候。 門簾一掀,帶著帷帽的芙蕖身姿款款地下車。 謝慈在她走遠了幾步之后,才顯出一張明顯動過怒氣的臉。 下人膝行向前,低聲耳語:“主子,茶點備好了,請您上閣樓雅座?!?/br> 幾步外,芙蕖正側身等他。 小二哥殷勤地迎了下來:“稀客,貴客,二位樓上請?!彼浑p眼睛轱轆轉了幾圈,停在了芙蕖的身上,笑道:“倒是第一回 見謝大人您帶姑娘出門?!?/br> 謝慈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扇子,在手心悶悶地敲了一下,提醒道:“我是定了親的人?!?/br> 機靈的小二哥立馬聽懂了暗示,收起了打量目光,賠禮道:“原來是蘇小姐啊,怪道,是小的有眼不識荊山玉,該打該打?!?/br> 芙蕖驟然頂了蘇小姐的身份,連話也不方便開口說了,她與真正蘇小姐的聲線相去甚遠,一開口準要露馬腳。 謝慈扔出了一錠銀子,給她解了圍,吩咐道:“上一壺金駿眉?!?/br> 他一下車,便如同禽獸披上了衣冠,變得格外守禮,將手收進袖子里,平置于芙蕖的面前,輕輕扶著她踩上樓梯。 茶亭二樓剛布置下一處絕好的位置,隔間擺上了屏風,窗前垂下稀疏的竹簾,那是一個相較私密的空間,卻又不妨礙他們耳聽八方。 謝慈的禽獸之舉,經過整晚的發酵,和今日朝堂上的一番推波助瀾,果然已經在學生中傳得沸沸揚揚。 “自古紅顏禍水啊,能讓一向不近女色的謝次輔破了戒,你們猜那芙蕖姑娘到底是怎樣的絕色?” “生前何等絕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撈上來那日,面目都泡得浮腫了,橋上那么多人,全都親眼所見,論姿色,嘖嘖,也就一般吧?!?/br> “喂,趙兄——我們聊的是人,你聊尸體就有些討人嫌了?!?/br> 茶亭果然熱鬧。 謝慈與芙蕖剛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