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在年代文吃瓜看戲 第139節
趙老太是個寶藏好老太,人能耐路子廣,大半年不見,蘇穎心里甚是想念,當然她更想念的還是跟趙老太在年前就預訂好了的紅糖。 去年來趙老太家的時候蘇諭還是個路都走不穩當的小廢物蛋子呢,其實當時蘇穎也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偶爾還得抱著他跑路,也挺費勁的,多虧了窮,不然絕對完成不了這么高難度的人體極限。 但是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有時候蘇穎都好奇她弟的身體到底是咋長的,就感覺她弟好像能跑的比她都快,大自然真是神奇,不過帶著出去逛蕩很放心,絕對不會有被抓包的風險。 很快,小姐弟倆就來到了那片安靜且破亂的小平房民宅區域,還是那個熟悉的大門口兒,還是那個熟悉的大石頭,蘇穎上前伸出右手有節奏的敲了三下門。 “當、當、當?!?/br> 過了有半分鐘左右,大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完后露出了趙老太愈發容光煥發的老樹皮臉蛋子。 這回蘇穎她們沒用說暗號兒,暗號兒是不熟的人才需要報的,像是蘇穎這種的大戶兒以及熟客,是完全不需要的。 趙老太給倆人迎進了院子,然后拿出了辛苦攢了半年的紅糖包兒,遞給了蘇穎道:“你太長時間沒來,天兒熱都化結塊兒了,你不能不要了吧?不要我可就白給你攢這么長時候了?!?/br> 蘇穎接過來紙包兒打開看了看,發現里頭的紅糖不過就是受潮結成了大塊兒而已,根本沒壞,不影響吃的,她就又給紅糖包好了收進了背后的簍子里,然后掏錢道:“沒事兒,只要沒壞就成,接著攢啊,有多少我要多少,我嫂子生孩子了,且得用得上呢,多少錢?” 趙老太剛要報數兒就是一愣,因為這個借口去年買紅糖時候蘇穎用過了。 趙老太難以置信的問:“你嫂子又生了?她不是去年過完秋收剛生嗎?” 蘇穎早忘了自己當初扯過啥瞎話了,不過這個是問題嗎?對老太太來說當然不是,老太太就是能做到臨危不亂面不改色的接著瞎扯淡。 蘇穎回得老自然了,她說:“這回是隔了房的堂嫂,唉你布頭兒還有嗎?我要二十斤的?!?/br> 就你瞅瞅,這小話題轉換的,無縫兒銜接! 蘇穎家之前買的布頭兒早都使完了,這東西擱村兒里就是硬通貨,平常換幾個雞蛋啦,換半碗咸鹽啦,都老好使了,只要購買渠道不被人發現,那就是多多益善。 而且開春兒了之后幾個孩子身體都長了不少,去年冬天新做的那套薄衣裳倒是還能穿,但是以前的舊衣裳都是短了的,夏天倒是還沒啥,可一到秋天指定得著涼,這都得提前預備起來的。 這也就是蘇穎跟蘇諭倆人背不動太多布頭兒,要不然今天可就不只是買二十斤這么點兒了。 之后趙老太果然笑瞇瞇的回道:“有有有,咱這是長久生意,貨源穩定著呢?!?/br> 這回趙老太紅糖攢得挺多,差不多的有個三斤多的樣子,但是由于不是年根兒底下,所以價格反倒還便宜了,三斤多紅糖趙老太一共就要了蘇穎七塊錢的,去年可是一斤半五塊的價兒呢,這一斤都差出去一塊錢了的。 再加上二十斤碎布頭兒的三塊錢,蘇穎一共給了趙老太十塊錢大票兒——一張大團結。 趙老太喜滋滋的收了錢,倆人約定好中午吃飯前后過來拿貨。 完后等蘇穎拉著蘇諭要去供銷社的時候,趙老太還給他們透露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趙老太說:“唉對了咱們公社的黑市又要開了,就還是老地方兒?!?/br> 因為老地方兒就是趙老太家后院兒的那條兒小胡同兒,新黑市的人都過來摸了點兒的了,消息靈通的趙老太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蘇穎大喜,她問:“真的???啥時候開!” 要開了她就不用一趟趟的往縣里跑了,太廢功夫兒跟屁股的了,她們老娘現在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啊。 第109章 趙老太給頭點得“嗯嗯嗯”的,她一拍巴掌道:“那可不,據說就在這個月的中下旬吧,你要來最好等下個月的,穩妥點兒?!?/br> 蘇穎深有同感:“你說的對,先瞅瞅啥情況再說,別回頭再讓人給一鍋兒端了!” 黑市干的這個事兒人民有多需求先暫時不論,但反正目前革委會是不允許的,就大家都得偷摸兒的,被抓到是真要拉走干苦力去的。 等蘇穎跟蘇諭出了趙老太家之后,就直接往國營飯店走去,其實這會兒還不到中午飯的點兒呢,但是小姐弟倆餓了。 早上倆孩子出來太早了的,蘇穎跟劉蘭香扯謊說是今天早上跟蘇諭一起上后山找野果去,完后直接上學,但反正是5點多就到了村口兒了的,那會兒倆人就一人墊吧了一根兒煮玉米棒子,到現在這都10點半奔著11點去了,就小肚瓜早都餓得不行了。 眼瞅著就快到國營飯店的門口兒了,蘇諭問他姐蘇穎:“姐,咱還有糧票兒嗎?我想吃大饅頭了!” 蘇諭現在可不是去年剛來那會兒啥都不懂的呆瓜小朋友了,現在什么糧票油票布票啦,他都可懂了呢,而且這會兒蘇諭其實是知道他姐手里沒有糧票兒了的,但是他也知道他姐手里有錢,并且一定有辦法可以搞到糧票兒。 就你瞅瞅的,有這么個大姐多棒呆,想吃啥可以直接要! 反正蘇諭上輩子是沒有這個技能的,上輩子他扮演的永遠是蘇穎的那個角色,替父皇母后考慮,照顧弟弟meimei們,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失敗,更不能放棄,后來才知道原來太強了也是會被討厭的。 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嗯,都過去了。 這會兒蘇諭扯著蘇穎袖子撒嬌:“咱們多買點兒大饅頭吧,回去也能吃好幾天呢!” 家里的細糧現在吃得很費,就連劉蘭香都被蘇穎半推半就的把嘴巴給養刁了,時不常的棒子面兒里就得摻和上點兒細糧吃一頓二合面兒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劉蘭香現在手里有八百多塊錢的存款了,還有蘇謀欠著的小兩百塊錢外債,所以還真不像是去年那么摳搜兒了。 不過家里的細糧已經從半個月前開始見底,雖然家里還有公社上次獎勵的些許票據,但是老母親劉蘭香還沒顧得上出來買呢,所以最近蘇穎家算是處于經常能吃到rou,但是大米白面確實是見不到了的一種非常奇妙的貧困狀態。 這也直接導致了蘇諭終于能明白他姐以前老說的白薯吃多了拉不出屎的意思了…就那個屁屁痛哦! 當下蘇穎讓她弟給仰給的腦殼疼,于是立即繳械投降道:“成成成,咱上機械廠的家屬院兒找鐘順問問去行不?別搖晃我了,腦瓜子要讓你給搖晃下來了…” 蘇穎兇巴巴,但是上翹的嘴角已經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鐘順就是之前在公社的黑市倒賣票據的,但是公社黑市倒了大半年,蘇穎本來說年前去找他一趟的,后來也沒顧得上。 當下蘇穎瞅了一眼頭頂的大太陽,發現太陽現在還沒升到天空正中間兒的位置,時間還來得及,就干脆轉頭兒拉著蘇諭往機械廠大院兒走去了。 機械廠大院兒蘇穎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機械廠是蘇穎上輩子的老單位,她從單位給分了房子一直住到后來機械廠倒閉呢。 小姐弟倆很快到了地方,碰著人就說要找老鐘家的小兒子,這話是原先鐘順自己說的。 其實這里說是機械廠的家屬大院兒,但實際就是廠子里出資自建的一大片小平房,幾戶兒人擠在一個院子里,完后院子緊挨著另一個院子的那種,各家都沒有農村堂屋兒前頭的小院子,但是家屬院兒外頭就是大片的荒山,想吃啥菜了自己種點兒的也沒人管,只要不大面積的種糧食就沒事兒。 蘇穎本來就路熟,這會兒拉著蘇諭根據住戶兒們的指引沒多久就找到了鐘順家。 但是小姐弟倆沒想到,就好家伙的,鐘順家里今天可是真熱鬧??! 現在鐘順家所在的院子里,正站著一大幫人,并且依據地理位置很鮮明的劃分成了兩派人馬。 其中一方人馬打頭陣的是一個大高個兒的男的,大高個兒男的身邊兒站著個妝容艷麗的女的,女的懷里抱著個好像比蘇諭稍微大點兒的小娃娃,完后這三人組身后頭還有人,反正瞧著像是幫著撐場面的親戚一類的。 而另外一方人馬呢,則是較為弱勢的鐘順一方,鐘順蘇穎認識,之所以覺得他們這方人馬比較弱勢,是因為鐘順后頭貌似只有他媳婦兒孩子跟老娘仨人,呃…孩兒太小了勉強算半個吧,就兩個半,反正明顯是被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其實此時此地還存在著第三方目的明顯,但對事件的結果應當是影響不大的第三方人馬,就是從院子里其他屋子中的玻璃窗處兒往外探頭兒,或者扒著門口兒往院子里望的吃瓜群眾們,雖然人數兒不多,因為今天是工作日,大多數兒人都上班兒去了,不過也確實是有好幾個鄰居在關注著這邊兒的。 可是目前蘇穎跟蘇諭小姐弟倆,也不確定自己應當是屬于第二方人馬還是第三方人馬的。 所以她們倆決定再看看! 此刻鐘順的老娘正護著家門口兒呼天搶地的:“?。。?!不孝?。?!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混蛋玩意兒???啊嗚嗚嗚…” 但是第一方人馬打頭陣的大高個兒男的毫不示弱:“媽,您這大帽子可不能就這么扣下來的啊,我才是您的長子,您睜開眼看看的,我媳婦兒懷里抱著的是您的大孫子呢!您就當著您孫子的面兒這么說是吧?明明是您偏心眼兒,把我爸留下的錢都給了我弟,現在您還在這兒顛倒是非黑白說我不孝,這話我可不敢擔??!” 其實事情是這樣式兒的,現在說話的大高個兒是鐘順的大哥鐘孝,倆人的爹媽先前都是機械廠的員工,后來退休后就把自己的工作傳給了倆兒子。 鐘順的爹死的早,老娘原本一直是跟著大哥鐘孝過的,但是大前年的時候倆人的老娘生了重病著急用錢,可誰家也沒有那么多現錢,于是鐘順的大哥鐘孝就說不治了,治不起,但是鐘順不樂意,就賣了自己的工作給老娘治病。 本來都眼瞅著要見閻王的老太太沒成想竟然還真好了,于是就從此與大兒子鐘孝劃清了界限,搬去小兒子鐘順的家里住了,平時給帶帶孩子收拾收拾家什么的。 事情到這兒還沒什么問題,頂多兩家人從此就不來往了唄,但是有問題的是鐘順后來找了黑市的路子開始倒賣票據,賺了點兒小錢,現在家里添了12寸的黑白電視,大塊兒頭的收音機和自行車兒。 就先不說搞票子的錢,現在光是12寸的黑白電視在縣里就得賣到370塊錢,再加上另外兩樣兒東西,反正是沒有個五六百塊錢下不來吧。 鐘順原先在廠子里是二級工,還沒考下來三級工呢,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就算是賣了工作,但是還給老娘治病花了不少錢呢,所以就買這些個東西的錢是哪兒來的呢? 反正鐘順他大哥鐘孝是就在心里頭琢磨上了,這不會是爹媽以前還攢著錢呢吧! 鐘順搗騰票兒的事兒自然是不敢張揚出去跟別人瞎說的了,鐘順也不敢告訴他大哥,他大哥連親媽都敢不管,他不過是個弟弟,萬一要給他告密了呢?反正鐘順是不敢賭的。 于是這個事兒它就成了個無解的扣兒,就卡在這兒了。 先前鐘孝兩口子都過來鬧過好幾回了,今天是正好兒讓蘇穎跟蘇諭給趕上鬧得最大的一回。 此刻,兄弟倆的老娘哭得都要厥過去了,老太太咆哮道:“老大,你非得逼我把事兒做絕了是吧?你敢不敢當著這么多街坊鄰居的面兒說說你弟的工作是咋沒的?!” 先前鐘孝不愿意賣工作救老娘的事兒兩家人誰都沒往外透露,七十年代的社會,名聲還是很重要的,要是鐘孝因為這個事兒而丟了工作,那鐘孝的老婆孩子怎么辦?以后的生活怎么辦?而且當時誰也不知道賣掉工作的錢夠不夠治病的,這會兒的醫療條件很差的,許多后來不算什么的普通病,放到當時可能就是查不清楚的罕見病,連醫院的醫生心里都沒譜兒。 其實說白了這個事兒也不能全賴鐘孝不管老娘死活,在母親和孩子只能二選一的時候,誰又能說的準自己到時候會怎么做選擇呢。 但當下鐘孝拉著老婆家的親戚過來鐘順家里鬧事兒,想搶東西,那就絕對是過了的。 于是這會兒鐘孝氣短了,但鐘孝的老婆可是不氣短的,那又不是她親媽,哪里有她的孩子重要,反正鐘孝媳婦兒心里是很不服氣的,覺得是老婆婆原先藏著掖著,跟他們家玩兒心眼兒呢,實際就是不愿意把錢給大兒子家!說是逼得小兒子賣了工作,那興許就是做做樣子,好順理成章把公公的錢留給小兒子鐘順呢! 于是鐘孝的老婆抱著孩子上場了,她冷笑一聲兒道:“媽您看看,這可是您的親孫子,您要看著您孫子以后都吃不上飯嗎?這偏心眼兒也不能是這么偏的吧?非得要毀了大兒子一家是吧?” 本來剛才鐘順的老娘正在氣頭兒上,沒準兒下一句話就能把鐘順賣工作的原因給說出來的,但是讓大兒媳這么一將軍,老太太是真張不開嘴啊,大孫子是老太太一手給帶到了3歲的,這都分開了兩年多了,統共都沒見著幾面兒,老太太哪兒舍得讓大孫子回頭遭罪,大孫子懂個啥啊,造孽的是他爸他媽,可孩子沒有錯??! 但是如果老太太今天不解釋清楚了的話,那小兒子家的東西肯定就保不住了。 于是鐘順老娘心里頭的這個慪哇,就干脆還不如前兩年就死了算了呢! 鐘順老娘崩潰的坐在地上大哭:“天爺啊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哇…啊啊啊…讓我死了去吧…” 鐘順一見老娘都給氣成這個樣子了,就不想再跟他哥嫂瞎掰扯了,想著要不就他吃點兒虧,把東西給他哥得了,總不能真看他媽死去吧,再說了東西哪兒有親媽重要,大不了以后都不認這個兄弟就是了。 鐘順嘆了口氣,把自己老娘從地上拉了起來,紅著眼跟鐘孝說道:“哥,這些東西真不是爸留下的錢買來的,但是你要愿意要,我家里你隨便看著想拿啥就拿吧,我無所謂,但你以后都不能再來我家了,也不能再這么氣媽了…” 鐘順媳婦兒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但當下這個情況,鐘順媳婦兒也不能看著老婆婆真有個好歹,鐘順媳婦兒只能緊緊的抱著孩子抹眼淚兒。 鐘順余光瞟見老婆的動作,心里頭是難受得不行,大老爺們兒憋了半天也只能是憋出了句:“對不住了媳婦兒,是我沒本事…” 其實鐘孝哪能不知道弟弟是啥人呢,他他他這不就是唉…從小兒爸媽就偏著二弟,這兩年大家見面兒了都不說話,再加上自己媳婦兒也常叨叨,家里連個像樣兒的家具都沒有,弟弟家里卻整日吃香喝辣… 一時之間,大院兒里是老太太跟倆孫子嗷嗷兒哭,兄弟兩個沉默無言。 但是鐘孝媳婦兒哪能錯過這個機會呢,今天她是特意趕在工作日帶著親戚過來,這個事兒就必須得有個說法。 鐘孝媳婦兒說:“二弟,咱們公平點兒,我家也不多要你的,電視機給你家留下,但自行車跟收音機我家拿走總行了吧?別說當大嫂的不照顧你,這兩年你家都先使了的,我都沒跟你家計較…” 鐘孝媳婦兒給身后的親戚們使眼色,她家的親戚說著話的就要往鐘順家的屋兒里進。 可老太太哪里舍得小兒子家這么受委屈,小兒子本來都把自個兒工作買了給她治病,現在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東西還得給大哥家里送去,這憑什么?老太太就是抱著自家的門框子死活不撒手! 就大中午的來了這么一場,都給蘇穎蘇諭小姐弟倆給看傻了… 不是關鍵是看了半天兩邊兒人跟打啞謎似的,這這這到底是那邊兒占理,他們也不知道哇??! 蘇穎想了想,拽了拽旁邊兒老大媽的胳膊,問道:“大娘,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呀,他們兩邊兒誰對誰錯???” 但是老大娘也不知道,她皺著眉毛搖頭兒道:“我這都沒鬧清楚呢,他家原先過得好好的,后來老太太生了場病,再后來兄弟倆就鬧掰了,也不咋來往了,偶爾的嗯…也鬧過幾回,但是都沒今天這么大的陣仗!” 這個老大娘也算是鐘順家多年的鄰居了,也是機械廠職工的家屬,但是就到了現在都還是迷迷糊糊的呢,就都不敢上手兒幫忙的,因為不知道那邊兒是正義的一方??!那萬一要是幫錯了呢! 蘇穎:“…” 她就說咋都沒人敢上前給勸勸的呢!原來大家伙兒都是云里霧里呀! 可是就這么下去也不行的啊,總不能真讓鐘順他老娘急出來個好歹的吧,而且鐘順賣工作是為了給老娘治病,這個事兒蘇穎是知道的。 根據直覺來講,蘇穎覺得應當鐘順那邊兒是挨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