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之思忖道：“她?的身份有什么不妥嗎？”

    菱歌點點頭?，道：“我雖沒有實證，卻總覺得她?不大對勁，和我兒?時對于謝珺的印象全然不同??！?/br>
    “那相貌呢？”

    “她?的相貌的確與謝珺有幾分像，可連我的相貌都變了，又?遑論她?？”

    陸庭之將那玉佩收好，道：“你放心，我去找他?！?/br>
    菱歌點點頭?，嬌笑著道：“勞煩你啦?！?/br>
    陸庭之寵溺地笑笑，道：“你啊……”

    菱歌正?要?走，他又?喚住了她?，走到她?身邊，道：“心里?有沒有不舒服？”

    “唔？”菱歌不解。

    “楊惇定親的事?！?/br>
    菱歌道：“我既已與他說清楚了，他想和誰在一處便和誰在一處，與我無關??！?/br>
    “當真?？”陸庭之望著她?。

    “當真??！绷飧韬?認真?地回答。

    他這才安下心來，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別硬撐著?！?/br>
    菱歌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已有未婚夫婿，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又?何必惦念別的男人？”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陸庭之反應過來，道：“什么叫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你說清楚！”

    菱歌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陸庭之道：“回來?！?/br>
    菱歌沒理他，只是唇角不覺溢出了一抹笑來。

    *

    入夜，永寧殿。

    霍初寧恨恨地盯著面前?的賽班，道：“你若是再敢出現，本宮便告訴陛下去！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誰都別活了！”

    賽班臉上露出戲謔的笑來，道：“娘娘何必如此絕情？那日，娘娘可享受得緊呢?！?/br>
    “住口！”霍初寧捂著自己的耳朵，道：“再敢污言穢語，本宮殺了你！”

    賽班雙手撐在她?面前?，逼迫她?迎著自己的目光，道：“只怕娘娘不舍得?！?/br>
    霍初寧還未開口，他便捏住了她?的下頜，聲音極具魅惑，道：“娘娘難道當真?喜歡陛下那個老頭?子？倒不如與我歡好，待我大業一成，便封你做皇后，可好？”

    霍初寧冷笑道：“瓦剌的四十萬大軍都被謝少保剿滅在北京城下了，你哪里?來的大業？”

    賽班道：“我瓦剌的兒?郎又?何止那四十萬人？我jiejie是個不中用的，一心只撲在那老頭?子身上，倒不如娘娘與我里?應外合，助我成就大業？”

    霍初寧心頭?不是不動的，正?猶疑著，便聽得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了。

    賽班登即站直了身子朝后看去，只見梁少衡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少衡……”霍初寧紅了眼眶。

    賽班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迎面一拳打在了地上。

    賽班捂著眼睛，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我是誰！”

    梁少衡睥睨著他，恨不得食其rou、喝其血，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欺負到永寧殿頭?上！”

    賽班反應過來，道：“我當是誰，原是梁少衡梁大人。什么東廠廠公，不過是陛下的奴才，我jiejie可是陛下的淳妃！”

    梁少衡道：“那不若你試試，我這個奴才，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話音未落，他便將腰間的劍拔了出來，直直指在賽班面前?。

    賽班看著他不要?命的架勢，才有了幾分懼意，道：“你瘋了！我是瓦剌王子，你若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梁少衡冷聲道：“我從來沒想活著?！?/br>
    他說著，揮劍便要?往賽班身上砍去。

    “不要?！”霍初寧突然攔住了他。

    梁少衡不可置信地看著擋在賽班身前?的霍初寧，道：“娘娘！”

    霍初寧抬眸望著他，道：“少衡，讓他走?！?/br>
    梁少衡緊蹙著眉，道：“今日若是放了他，只怕他明?日還會糾纏不休，倒不如殺了他干凈！”

    賽班躲在霍初寧身后，道：“娘娘知道了我的好，舍不得殺我呢?！?/br>
    “你閉嘴！”梁少衡怒道。

    霍初寧沖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梁少衡無奈，他緊握著劍柄，直到手臂微微顫抖起來，才避過頭?去，道：“滾！”

    賽班一聽，嗤笑一聲，站起身來，道：“寧貴妃娘娘，咱們來日方長?！?/br>
    言罷，才悠然離去。

    他一離開，霍初寧便緊緊抱住了梁少衡，哭著道：“少衡，我沒辦法?……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梁少衡痛苦地看向她?，道：“你若想他死，我有千百種?辦法?，絕不會沾染分毫?！?/br>
    霍初寧沒說話，只是低低地哭著。

    梁少衡道：“你要?他死嗎？”

    霍初寧猶疑著，半晌方輕輕地搖了搖頭?。

    梁少衡瞬間便卸了力氣，道：“我明?白了?！?/br>
    霍初寧抬眸望著他，淚眼婆娑，道：“少衡，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梁少衡伸出手來，想要?去撫摸她?額角的發，卻終究只是攏緊了手指，縮了回去，道：“怎么會？你如何選擇，自有你的道理?！?/br>
    “你不覺得……我臟嗎？”

    梁少衡苦笑著道：“原是他們的錯，與你何干？在我心里?，你永遠都如初見時那般美好?！?/br>
    霍初寧這才安下心來，輕輕靠在他胸膛上，道：“我知道，入宮之后我變了許多?？晌艺?的是不得已……如今，連阿瑤都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

    梁少衡道：“你知道的，我總在這里??！?/br>
    許久，霍初寧終于止住了眼淚。

    她?俯下身來，點燃了熏香，望著裊裊升起的白煙，她?眼底終于有了一抹凄惶，道：“那日，我在香中混入了你給我的催情散，我本以為哪怕楊惇會怪我恨我，也可以有個孩子，一償所愿，誰知道，招來的人竟是賽班?！?/br>
    她?轉頭?看向他，道：“少衡，你信不信？阿瑤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干凈的小姑娘了?！?/br>
    她?瞇了瞇眼睛，眼底閃過一抹恨意，道：“也許這一切都是她?算計的?！?/br>
    梁少衡道：“阿瑤不會這么做?！?/br>
    他說著，不忍地看向她?，道：“我倒覺得是你變了，我沒想到，你會對阿瑤下手?！?/br>
    霍初寧避過他的目光，道：“我沒有想害她?，是她?逼我的……過去的她?當然不會做惡，可是現在她?經歷了那么多，誰能保證她?不會變？她?入宮之前?就對我說過，她?并非處子，可還不是迷住了陸庭之？她?有多少手段，你我根本不知道！”

    “若當真?如此，也是你有錯在先?！彼溃骸澳悴辉搨λ??！?/br>
    “我有錯？我只是想要?個孩子，我只是不想殉葬，有什么錯？你不讓我傷害她?，怎么不問?她?如何傷害了我？難道只因為她?是你恩師的女兒?，你便要?護著她?一生一世嗎？”

    梁少衡有些悲涼地望著她?，道：“阿寧……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是自她?入宮之后，他第一次喚她?阿寧。

    霍初寧心頭?一窒，直直看向他，道：“這話你不該問?我?！?/br>
    梁少衡沒再看她?，只是道：“你知道么？楊惇定親了?！?/br>
    “什么？”霍初寧瞳孔劇烈地收縮著，道：“怎么會……”

    “據說他如今萬念俱灰，楊閣老提出此事的時候，他沒有拒絕?！?/br>
    霍初寧跌跌撞撞地坐在地上，苦笑著道：“他也不肯等了么……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的?！?/br>
    她?說著，突然如夢初醒，道：“是誰家?的姑娘？”

    梁少衡望著她?的模樣，只覺心中鈍痛，道：“是你meimei，霍初語?！?/br>
    霍初寧先是一怔，轉而大笑起來，道：“鋪了這么多路，踩著我的血rou，原是為了她?啊……”

    第84章 親家（二）

    翌日一早, 霍初寧歪坐在榻上?，幽幽看向簾外的霍秉文、霍夫人、霍初語，道：“這樣大的事, 父親也沒給本宮透露半分消息, 若不是本宮從?別處得知了，只怕還蒙在鼓里?呢?！?/br>
    霍秉文賠笑道：“娘娘在宮中事情繁多，臣想著，不該再?為這些事煩心了，就沒同娘娘商量?！?/br>
    霍初語冷聲道：“父親同她有什么?好解釋的？從?來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沒聽?說還要聽?長姐的！”

    “啪！”兜蘭直直甩了她一個耳光。

    霍初語捂著臉，道：“你敢打我！”

    兜蘭道：“二姑娘如此僭越, 奴婢有何打不得？”

    霍初語道：“你信不信, 我讓哥殺了你！”

    霍初寧一把將簾子掀開, 道：“成日打打殺殺的, 像什么?樣子。你猜，若是讓楊惇知道你是什么?人，他還會不會要你？”

    霍初語吃了癟，悻悻地住了口。

    霍秉文道：“娘娘萬莫動怒, 仔細氣壞了身子。初語心里?也是很?敬重娘娘的, 今日一聽?說娘娘召見，便急急隨著我來了?！?/br>
    霍初寧看向霍初語，道：“哦？”

    霍初語淺笑著道：“長姐嫁給了天下最尊貴的男人，我沒有這樣的福氣, 不過還好, 楊公子溫文爾雅, 又極有才學?，我心中是很?喜歡的, 只盼著將來與他舉案齊眉便是了?！?/br>
    霍初寧看著她，只覺妒火中燒，道：“還未恭喜你呢，覓得良緣?！?/br>
    霍初語站起?身來，在她耳邊輕聲道：“長姐做不到的事，我輕輕松松便做到了，長姐可不要嫉妒我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