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碑x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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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男人提出送女人回家,是把對方當作異性對待。 但都宰雨眼神委實是很寧靜的,表現得更像……一個呵護小輩的長輩。 剛剛她沖他發了好一通和他沒有關系的怒氣,他沒有覺得不可理喻。 他還等她講完電話。 他還提出送她。 他在裴真兒面前關了辦公室的燈,他的辦公室陷入一片黑暗,這是一個無比生活化的動作。無數個夜晚,他一個人熄滅這里的燈,應該都沒有人看到過他這一面。 都宰雨的身上自始至終都有一種遠離人群的疏離感,但卻讓她看到這樣一面。 裴真兒開始覺得都宰雨對待她有些不一樣。 是有些曖昧,還是那點兒未盡的惻隱之心呢。如果是前者,她很高興,這種高興甚至可以說達到“樂意之至”的程度。 裴真兒暗暗計算起都宰雨和她的年歲差異。 第一次見面,他說他四十三歲。 他們之間是有二十二歲的差異。 裴真兒眼中的世界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二十二歲的年齡差距在她眼里是無足掛齒的,重要的是,都宰雨能不能喜歡上她。 她看得入眼的人能看到她,她總是不假思索地追逐這樣的事情。一旦對象是男性,心思難免多了一些旖旎。 這也是奉娜拉(第39章出場)認為裴真兒是“南美鳥”的原因。在她眼里,裴真兒好像總要千方百計引得男人注意一樣,實際上那些男人的前綴詞都相當苛刻,萬里無一。 裴真兒坐進都宰雨的賓利車里。 這已經是都宰雨第二次送她回去了,上次他們在車里聊完以后,也是他載車送她。 和上次一樣,她沒有看到任何女性化的用品,一切都過于簡約。 他車上的車載音樂像是上世紀的品味,一律是英文目名的古典鋼琴曲,優雅舒緩,陽春白雪,這樣的鋼琴曲配上車子的隔音效果,劃分了首爾之夜。 清潭洞的霓虹夜景在車窗里一幕幕略過,古典的曲子對裴真兒而言就像練習生時期聽樂理課一樣枯燥,她不自覺開小差。 她抬了一下眼,看開車的男人,像是在望風。 然后裴真兒轉過臉,問他:“大叔,你結過婚嗎?” 她打著趁其不備的主意,接著她看見男人的輪廓變得微微僵硬。 她承認她問的問題是有些冒犯,但她又真的好奇他的感情狀況,她第一次見他那種奪目的“光”,現在依舊燒著她的眼睛。 車秉訓沉默了一個紅燈,當裴真兒開始百無聊賴看向窗外的時候,他才用正常平靜的語氣回答她:“我現在一個人?!?/br> 她看著車窗照映的自己,微微翹嘴。 他有過婚史才正常,但他也是個適合離婚設定的男人。 裴真兒沒有把心里的腹誹體現在臉上,她狀似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整條街都知道大叔你是單身,畢竟你成天到晚都泡在凱撒里?!?/br> 不過,他還挺好問的。 她好奇的視線交錯在他的輪廓上又追問:“那大叔你的上一任,是年上,還是年下?” 車秉訓沒有挺過她明媚熠亮的好奇目光,又或許他在裴真兒營造出的聊天氛圍里生出了一種記起回憶的錯覺,他還是回答她了:“……年上?!?/br> 裴真兒才恍悟:“原來大叔你喜歡年上啊?!?/br> 她語氣里沒有一絲失落。 車秉訓聽得微微皺眉,他不知道裴真兒此刻判斷出他說的前任——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前任。 “原來成熟女性更吸引你嗎?”她覺得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會更有意思。 車秉訓掠過她,看后視鏡,沒有接話。 她把話意顛倒,翻來覆去又說了一遍的意味實在有些像……故意的。 “大叔,那你看我像單身嗎?” 車秉訓這次沒讓女孩得逞,第一面、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的本性了,既然她并不隱藏。 她此刻問他的意義,分明是另一種暗示。 車秉訓經歷過太多次這樣的暗示。 各種場合,各種女人。 他從來不玩這種游戲,沾都不沾。 但他突然發現,比起抵觸,他更想給她的作風找到一絲開脫的機會。 她經歷了很多,她事出有因。 她確實經歷了很多,那些都是無妄之災。 車秉訓想了解她的方向,和她想了解他的方向并不一樣,但那些也涉及一個人最深處的隱私。 他終于開口問她:“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裴真兒的笑容微微凝固,他不接她的暗示,他卻還想了解她。 “……那些新聞,一樣也勾起你的好奇,是嗎?” 都宰雨想要了解她,必然只能從視頻和照片來了解她的過往,她和金允妍絞纏在一起的人生是逃不開的主題。 裴真兒的視線漫到霓虹的燈光,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她的眼神從一種輕飄轉到另一種輕飄。車窗外,璀璨奪目的城市燈景,一晃神就讓她想到兩年前她最后一次見金允妍。 熒光棒不知疲倦地揮舞,直到Liliann演出結束,那只是一次尋常的團體演出。 花開正好,她們明明還可以有百日紅。 那一天的打歌行程,卻成了裴真兒和金允妍的最后一面。 演出完畢,Cato娛樂難得給她們準假,各自休假。 緒方薰子帶著她母親暢游首爾,裴真兒選擇回家看看父母,而金允妍則回到宿舍里,公寓的監控顯示她當天晚上十點十分出門,一路走出了小區。 當年當日,金允妍的失蹤軌跡十分模糊,除去小區的監控記錄,道路監控無法抓取金允妍的去處。 調取金允妍的通話記錄發現,當日下午至晚上,她并未給任何人打電話,而她的手機失蹤后一直處于關機狀態。 裴真兒在父母家接到公司的急電,是金允妍失蹤48小時以后的事情了。 那時候輿論已經徹底發酵,各方的壓力可想而知。 她被推出來面對記者,面對閃光燈,裴真兒整個人全然是懵的。她擠不出任何想法,她和所有人一樣都沒有消化掉金允妍人間蒸發的這個事實。 當時的她,卻要代表Cato娛樂發聲。 所以,她做錯了一件事。 她沒有想過,在那個場合下,她也是被人拿著放大鏡看的。 她應該扮演“失?!?,不應該扮演“正?!?。 她盡力把公司給她的稿子說得流利,但這份流利,卻成了人們詬病她冷漠無情的地方。 罪名成立。 金允妍的粉絲開始在她身上咒罵發泄。 尤其在警方和公司的雙重緘默下,她的存在更像是情緒宣泄的出口。 裴真兒只能做這個出口。 “如果我說新聞就是全部了,你會信嗎?當年所有人都沒有提供什么線索,宿舍公寓附近有居民走動,但警方詢問過后,他們對金允妍的出現沒有任何印象……她就這樣失蹤了?!?/br> 正因為線索近乎于無,所以留下一地的陰謀論。 裴真兒閉了閉眼睛,眼底積淀的情緒兀自淡了:“有時候真的感覺……金允妍是塊碑,而我是她碑前的一塊石,悼念她的人都要從我身上踩過去,才能完成悼念儀式?!?/br> 她靜了靜,聲音放得更輕更縹緲:“但這不代表我認為她死了?!?/br> 死,就是空。 沒有什么重如泰山和輕如鴻毛的區別。 空就是空。 再沒有比這種空更絕對的事情了。 這種空,對金允妍是一種殘忍。 此時,車已經停到了裴真兒的小區門口,車窗帶下來絲絲的雨滴。 老天在給她觸景生情的機會,可惜她并沒有從演技班學到眼淚演技。 裴真兒反而振作心神。 “要下雨了,大叔你也早點回去吧,謝謝你送我?!?/br> 她沒有直視都宰雨的臉,反而是撇過臉,她不想從男人的臉上找到憐憫和同情。 她推開車門離開。 車秉訓坐在車里,微微凝看裴真兒倔強的背影。 他也在這樣的經歷里度過歲月。 他是一塊石,那人是一塊碑。 但那確確實實是一塊墓碑,所以他必須做風雨不動的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