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MM音

    （一百四十一）

    江湛遲遲沒有處理閆懷進，這讓閆懷進惴惴不安工作了幾天，因為除了第一天程禹看他的眼神不太對之外，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想著江湛大概因為賬目和江臨月的事情焦心，他在公司一連好幾天沒看見過他。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天程禹叫他去了江湛的辦公室。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么處罰。

    走進門，看見江湛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透明塑封袋，里面是什么他看不清，也不敢多停留目光。

    “江總?！彼吐暤?。

    江湛打量他一眼，只問：“想好怎么將功贖罪了？”

    閆懷進卻并沒有替自己求情，當然也不敢輕易提起江臨月。

    “事出緊急，我已經盡力挽回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遍Z懷進揣摩著，江湛一定是把公司利益放在江臨月前面，否則不可能留他到現在，還有這次談話。

    江湛手指扣著桌面，一條一條幫他捋清楚。

    “從那天下午江臨月找到你，再到晚上事發，一共不過四五個小時，除去你思考的時間，還真是有本事?！?/br>
    閆懷進知道瞞不過他。

    “銀行的cao作系統有很大缺漏，吳聰不懂這些，所以很好找到切入口?！?/br>
    “行動之前連后手也想好了，讓我不得不多留你幾天，這些爛賬一時半會很難找到人來填?！?/br>
    閆懷進道歉：“對不起，事出緊急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br>
    “你確實處理得不錯，如果這次危機不是你制造出來的話，你也許能坐在那兒和我談獎勵?！苯恐噶酥覆贿h處的小沙發。

    那個位置連程禹都很少去坐。

    閆懷進深吸一口氣，道：“下不為例，江總信任我的話，我保證能用這些錢起碼再翻一倍?！笨锤嗪脮偷剑簆 o wenx ue10.

    江湛不屑這點錢，但十分確認這人的自信和野心。

    “錢要賺。但江臨月的任何事，不要插手?！?/br>
    閆懷進深知這件事一定會讓江湛動怒，畢竟那么好一個籌碼斷送在他手里了，可江臨月畢竟也是個人。

    “江總，江小姐有很多不情愿的時候，她那么聰明，如果你們能達成一致后一起行事，一定事半功倍?！?/br>
    江湛連音調都變冷。

    “沒和我達成一致，和你？”

    “她有自己的想法……”

    “這么關心她？”江湛打斷了這人。

    閆懷進預感不好，江湛挑人的眼光不是一般高，況且他都對江臨月做出這種事了，難道還能入他的眼不成？

    “江小姐幫了我很多，我只是得還她一些人情?！?/br>
    江湛聞言抬頭看他，似有似無的，像是要看穿他一樣。

    “那就再幫一次?！?/br>
    他把原本桌上的東西扔到閆懷進面前。

    “東西拿去做個DNA鑒定，聽說是什么新出來的技術，也不知道準不準。結果出來先告訴我，至于她要什么結果，你應該知道?！?/br>
    閆懷進知道這個技術，鑒定親子血緣關系的，但他不明白，到底是要確認誰和誰的關系，這件事又和江臨月有什么關系。

    “這是臨……誰的樣本？”

    江湛就那么笑了出來，看著這人一頭霧水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她沒告訴你？”

    他好奇她是怎么說服這個人幫她的。

    “什么？”閆懷進絞盡腦汁，如果兩個樣本里有一個一定是江臨月的，那另一個會是誰？難道是江漢或者江淮的？她或許不是江湛同父同母的親meimei。

    江湛一下子想通了原委。

    呵，美人計，她夠大方。

    “弄清楚時間和整個流程，給她講的時候細致點，這件事只有你去她會信?！彼唤忉?，也沒工夫給人指點迷津。

    閆懷進拿了東西出去，越來越多的疑問出現在他的腦子里，他很快想到了一個更為恐怖的可能。

    ~

    江臨月出院前閆懷進去看了她一次。

    還是江湛發話讓他去的，說江臨月擔心我對你做什么，你去她面前晃一圈。

    很明顯江臨月意外他的到來。

    兩人都各懷心事，幾乎同時開口。

    “你哥還逼你嗎……”

    “江湛真的沒對你做什么……”

    此時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唐英去幫她送走程禹，往往這個過程都會持續半小時以上，她還有時間。

    “我把這件事處理得還算不錯，目前公司也沒有能接替我的人，大概江總打算放過我一次?！?/br>
    臨月不太相信，但到底沒說更多。

    “這次是我連累你，如果他敢動你，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br>
    閆懷進覺得感動，心里的疑問卻仍舊沒有解開。

    “身體好點了沒有？”

    臨月點頭：“過兩天就出院了。瞧，這幾天在病房也能辦公，能差到哪里去？”

    “那就好?！?/br>
    沉默了幾秒，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臨月不敢再耽誤。

    “如果，如果我想讓你再回合江，你愿意嗎？”

    閆懷進從沒想過這件事，人向來只有往前走，哪有走回頭路的。

    “為什么想要我回來？”

    “回合江，我盡全力幫你，雖然能給你的不如江湛，但起碼不用事事小心，唯恐出錯?！?/br>
    “臨月，我把你當朋友，”閆懷進試探性地看向她，“是因為這次我幫了你你才信任我？否則為什么一開始要把我推出去?！?/br>
    相互試探，各懷鬼胎，誰又都不說破。

    “我只是擔心你，你值得更好的平臺和機會，那時候我給不了你。但江湛的為人我更了解，你不會在他那里得到你想要的?！?/br>
    她覺得她已經說的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不會呢？”

    但這就是閆懷進的答案，人在不同境遇下思維和判斷都是不同的。

    她或許需要再把話挑明一些。

    “你過去漢江置業多久了？他或許給了你一些項目，你也做得不錯，你想要什么？讓江湛把整個漢江的財務都交到你手里？不可能的?！?/br>
    閆懷進只知道這個權利目前在石靖手里，而他只負責一些高危的，cao作難度高的資金。

    要獲取江湛的信任很難，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可以用這些資金流玩轉任何市場！

    “合江的業務不錯，也很正常，你不需要耗費這么多心思?！?/br>
    臨月有些生氣：“你真的那么渴望功成名就嗎？”

    閆懷進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可以選的話，他什么東西不想要？可是他從開始到現在都一樣沒得選。

    “臨月，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的孤身一人?！?/br>
    臨月心跳慢了半拍，她再沒有任何理由勸他了。

    閆懷進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被她失望的眼神傷到，一時有些生氣。

    “江總逼你嫁的那個人是誰？”

    臨月臉色微變，沒想他這么直白地問出來。

    閆懷進卻解釋道：“沉度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你不喜歡他，江總或許看在他家里的情況，也會同意?！?/br>
    臨月卻像被點爆了一般。

    “這話你怎么從前不說？是覺得我懷孕流產了就必須找沉度那種人才能過下去了嗎？不要說江湛不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這次的談話不太愉快。

    閆懷進意識到自己越界，道歉的話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口，只剩沉默。

    好在沒多久唐英回來了。

    一臉笑意的女孩兒被室內緊張的氛圍感染到。

    她自知兩人之間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也不多勸，拉著閆懷進說讓他幫忙出去拿藥。

    經歷此事，臨月越來越覺得命運無常，走到哪一步或許早就注定，她已經很盡力。連自己都救不了，何況干預別人的選擇呢？

    她很快聯系了杜世和，告知這天談話結果。

    杜世和很平靜，像是料到如此。

    “其實對于這種人，向來只有兩條路，要么策反為我們所用，要么等著大魚落網那一天，在監獄里懺愧罪行?！?/br>
    臨月覺得好笑，這還沒開始，他就這么有信心掰倒江湛嗎？

    “現在看來第一條路行不太通，那就只剩第二條路了，哦不對，還有一個選項，只是不知道江小姐有沒有這個魄力?！?/br>
    “什么？”

    “除掉閆懷進，也會少很多麻煩?！?/br>
    她很不滿對方這種高高在上的自信。

    “這是一個警察該說出來的話嗎？你讓我想到一個詞，草菅人命?！?/br>
    杜世和沒生氣，這姑娘身上有和江湛很像的東西，讓他也想多說兩句：“臨月，我其實很欣賞江湛，我甚至覺得可惜，我和他天生站在兩條對立的路上，連一較高下的機會也沒有?！?/br>
    “你心里已經篤定自己會贏?！?/br>
    “是，但這不公平?！?/br>
    “杜警官，如果我不愿意幫你們，你們還會這么勝券在握嗎？”

    杜世和等的就是這個問題，這一次他真的很自信。

    “江湛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如果一群有話語權的人都不滿意他，他拿什么和那些人斗？”

    那時候臨月還聽不懂這句話，也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才是壓倒江湛的關鍵性證據。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江小姐也不是不諳世事的人，方法我給你了，全看你怎么用?！?/br>
    “我知道了?！彼龓е粷M，就要掛電話。

    “江小姐放手去做，最后的贏家一定會有你?！?/br>
    臨月果斷隔絕了那道愉悅又無比自信的聲音。

    ~

    短短幾天時間，杜世和從猶疑不決變得這么有條不紊當然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

    前天開了會，會議精神傳達得很明確。

    誠如他說的，他這輩子再也沒有和江湛公平較量的機會了。

    其實或許有那么一天，他也會甘拜下風。

    但他只能用既生瑜何生亮來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