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9冷眼
指月 ---- MM音 (一百叁十九) 兩人在萊茵公寓陷入巨大的恐懼。 唐英發瘋式地抓住閆懷進的胳膊問:“你到底把她怎么樣了?我以為你們只是要背著江湛做點生意,誰知道你竟然……人呢?” 閆懷進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試圖最后嘗試:“你再給她打一次電話?!?/br> 再耽誤他也不敢了。 “打了八百回了?通了沒人接!不行,這件事我們處理不了,我要找程禹?!?/br> 閆懷進摁住了她的手。 卻被唐英一把甩開。 “你別管我!還是好好想想到時候怎么和江湛解釋吧?!?/br> 好巧不巧,程禹的電話也沒接通。 閆懷進這時候說:“程禹哥這兩天在忙湖城進貨的事情?!?/br> 唐英恨不得把電話砸在他臉上。 “看來你什么都知道了?不能說是吧。我不和你在這兒浪費時間,電話不接我就去找人,就算沒有江湛的壓力,臨月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著她有什么事?!?/br> 閆懷進著急卻又無話可說,只得跟著唐英走。 到了第二個場子的時候,程禹的電話終于回撥過來。 唐英囫圇吞棗地說了幾句,那邊顯然也是一愣,但她很快要到了江湛別墅的地址。程禹隱約知道事情不一般,安慰她不要著急,自己也開始往那邊趕。 房子很大,安靜地立在那里。兩人到門口,唐英急匆匆地敲門,里面沒有燈,也沒有人聲。 “這么大的房子我們敲門能不能聽見?她真的住這里嗎?” “她在里面?!迸P室的窗簾是關上的,而其他所有都是開著的。 閆懷進這一刻終于后悔自己沒有早點來。 在唐英和閆懷進急得快要撞門的時候,程禹拿著備用鑰匙跑來。 臨月是被唐英搖晃才醒來的,突然之間房間里來了這么多人,她還反應不過來,就要起身下地。 渾身都很痛,尤其是下腹。 片刻之后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所有疼痛都沒那么重要。 可憐她面色太蒼白,幾人不敢放她獨自在家里,強行把她送去了醫院。她拗不過,此時也沒什么力氣。 最后掛上點滴,她看見程禹握著手機先一步離開。 呵,事已至此,這一遭她是成了。 她闔眼睡去,睡夢中是一張模糊不清的小臉,她湊近去看,血rou猙獰,兇神惡煞像極了某個人。 ~ 受刺激一般猛地驚醒,從她醒來到下意識想坐起身,再到意識逐漸清醒,江湛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他想不通,想不通她鬧這一出是為了什么。 他半夜接到電話臨時趕回來,到醫院的時候她正在手術室里輸血。醫生說人已經昏迷了好幾個小時,又是易出血體質,幸好是在醫院,否則性命垂危。 昨晚八九點的時候他打過一通電話給她,沒接。還以為是流感讓她盡早歇息,沒想到她竟這么狠,第一次謀算就大獲成功。 臨月感受到那道沉重又復雜的視線,只一眼她就側過了頭,不去看他。 她縮在被子里,往下躺了躺。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江湛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滾?!?/br> 病房里靜得只能聽見點滴落下的聲音。 他還是走過去,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被淚水浸濕的臉。生氣嗎?失望嗎?意外嗎?厭惡嗎? 他這輩子真正能稱得上苦楚的時候很少,從前躺在醫院半條命快沒了的時候也不覺得心痛。 好啊,她全數奉還了。 兩人不敢對視,為那個無辜卻注定罪孽的生命。 為什么不能殺了她? 江湛站了很久,不敢去碰她,最終也只說了句:“好好休息?!?/br> 臨月以為他要走,不滿于他的“冷漠”,終于沉不住氣:“江湛,我是不是快死了?!?/br> 明明人已經激動地坐起來,聲音卻很冷靜。 她很虛弱。 即使這樣,她也知道怎樣能刺激到他。 他看著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頃刻間明白過來,她不過是想報復他,不惜以自己為代價。 “為什么不告訴我?” 臨月瘋了一樣,笑容寒氣十足:“告訴你還能有現在的效果嗎?” 怒氣翻江倒海襲來,理智暫時被淹沒,他不是個顧及別人感受的人,遑論現在被人折磨? 他撐著病床兩側俯下身子,看向她時又變成地獄來的惡鬼。 “你該告訴我,這樣我們就會有一個小怪物,屬于我們兩的,長著尾巴的小怪物?!?/br> 女孩眼里透出巨大的恐懼,她從未這么怕過他。她知道他沒有人性,干出什么事都不足為奇。 “這又有什么關系呢?你生下來,我都養得起?!?/br> 原來真的是這樣!她不敢賭,就怕他說出這樣的話。她不可能生孩子的,不管是不是他的,不管是不是健康,過了這些年受人脅迫擔驚受怕的日子,她不容許自己有任何牽絆落在他人手里。 “啪”。 臨月沒控制住自己,用勁之后輸液針不穩,一陣陣血回流進輸液管里。 江湛結結實實受了這一巴掌。 他甚至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心疼一般:“醫生說了,修養兩周就又能好了。你最好把身體養活了,不然那些幫你的人,一個二個的,我都還沒來得及處理?!?/br> 大顆大顆的淚珠又開始往下落,江湛從沒見她哭得這樣悲慟。 “江湛,你沒有人性?!?/br> 江湛眸光一動,認真地看向她:“江臨月,你現在和我又有什么區別?為了報復我,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br> 臨月彷佛燃起熊熊仇恨之火。 “我還能怎么報復你,你根本就不在乎?!睔⒘四銌?? “隨便,只要你還有這個力氣?!?/br> 劇痛襲來,可再怎么也比不上那天手術臺上冰冷器械進入身體的難捱。她額上又開始冒冷汗,可仍舊忍著面不改色摁下了床頭的呼叫按鈕。 門外很快有醫生和護士趕來。 她閉上眼前的最后一句,連一個正眼也吝嗇給他。 “我不想看見你?!?/br> 她真的很累,再頑強的生命也有受傷休息的時候,這一次不僅是身體上的傷痛,更是對她意志的折磨。 她沒有辦法對這個畸形的生命有任何喜愛的感情,連思考這個問題的機會都沒有。從她看到那兩條橫線開始,她只能不斷告誡自己,他不被允許存在,他不該活下來。 ~ 那叁天江湛忍著不去看她,也不能去看她。 連程禹都有些看不下去。 “湛哥,臨月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病房里發呆,你有空去看看她吧?!边@個時候還吵什么呢,不去兩人都難受,去了又是冷眼相對。 這幾天江湛又撿起煙酒,比從前更甚,程禹看在眼里卻根本不敢勸。 “你也心疼她?!?/br> 程禹剛要反駁,卻又聽見江湛問。 “她還是不吃東西?” “幾乎不吃,但醫院有葡萄糖可以輸,身體狀態也在變好?!敝皇蔷駹顟B不理想,說實話,程禹并不理解江臨月的行為。 江湛又點了一根煙。 “湛哥,”程禹頓了頓,江湛沒正眼看他,大約又是在想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如果你提前知道,會留下這個孩子嗎?” 這問題愚蠢,念過書的初中生都知道答案,可偏偏放在江湛身上,以他對江臨月的執念,未必不可能。 江湛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從前沒必要,現在也不需要了。 “她不會同意?!泵偷匚豢跓?,有些被嗆到,真是個破爛玩意兒。為什么十幾年的煙草能戒,人就戒不掉? “多個把柄在人手上,我沒事給自己添堵?”還嫌不夠嗎? 程禹覺得這句話很可怕,盡管他很早就意識到江臨月對江湛帶來的影響可能是致命的這個事實,但親耳聽見江湛承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湛哥,你們之間的矛盾最好一次性解決掉,如果臨月時不時這樣鬧,我們不知道會承擔什么后果?!睆淖铋_始江臨月要逃跑,再到被綁架毫無反應,默許人爆料新聞,再到這次。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沒人能猜得透她在想什么。 江湛聽見這話卻無奈地笑了。 “程禹,你告訴我,該怎么解決?” 殺了是最簡單的,他下不去這個手,更不允許旁人沾染她一點。 這個問題顯然無解。 但程禹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臨月她就沒有什么在意的東西嗎?我不明白,明明她什么都不缺,為什么非得開公司,非得和你過不去,卻又從來不害人?!?/br> 江湛回想起她這一系列的行為,也覺得疑惑。 程禹繼續道:“臨月和普通家庭的女孩子不一樣,那樣的成長環境下,她大概很難真正相信什么人?!?/br> 江湛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湛哥,你是因為她這個身份天然對她多了一分信任,而她卻不是,她習慣于顧忌外界對她的看法,所以天然和人保持距離?!?/br> 江湛心想,難怪從小就是乖乖女,骨子里的叛逆狠辣真是藏得夠深。 “你倒是看得清楚?!边@番話聽下來,江湛稍微有了些思緒,轉而換了話題不想再聊,“這些話唐英教你的?” 程禹不敢答是,實際上唐英把江臨月說得很慘,更是痛訴江湛不干人事。而他能答應來說這些話無疑是因為唐英說對了一件事。 她說,這兩人鬧成這樣都分不開,除非人死了或者轉性,我們與其看不過意又cao心,不如從理虧的那一方下手。 是了,按她的理論,男人讓女人沒了孩子,當然是男人理虧。 “不全是,有一些是我自己想說?!?/br> 江湛像是一半聽進去,一半拂過耳邊。 “還說什么,讓我放她走?” 這其實才是唐英最想表達的意思,程禹知道這一條行不通,所以只字未提。 “好自為之,再攛掇她或者幫她干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沒那么寬宏大量?!苯烤?。 程禹點頭,復又想起最后一件事。 “湛哥,閆懷進要怎么處理?”程禹問。 江臨月還沒出院,真這時候動手難免情緒又要大起大落。況且,閆懷進自從出事以來也默不作聲,按部就班。 能使手段把他支走的人,實在不多。 “不急,這人有點意思,過兩天我親自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