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崔雪寧張開嘴,打算挑些話來穩住夏佐再說,但腦子里的激烈辯白忽然打起架來,落得個無人生還。 是她和夏佐有結婚的可能?還是她看上去像那種會在外面亂搞同性關系,帶回家一身傳染病的類型?她的確同時和超過一個人發生過關系,所以判她危險性行為不算過……但夏佐真的這么不留一點體面地刺破,多少有點過分吧?說到底,她不也和君侑道…… “你看,口腔中的病毒也不少吧?都和君侑道接過吻,論危險的話……”話說到一半,崔雪寧就被自己的無恥震驚得說不下去。她無助地抬頭看向夏佐,希望能得到一絲憐憫。 “也是?!?/br> 崔雪寧繼續滿懷希望又可憐巴巴地仰視夏佐。 “我決定不和她接吻了?!?/br> 不要因為我影響你們的唇友誼??! “我覺得還是讓我們的關系不持續比較好!”崔雪寧試圖將夏佐被君侑道扭曲的三觀掰正,然而苦口婆心卻遭到夏佐的拒絕。 “為什么?” “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我做的事不道德。君侑道就算了,我不想把你也拉進來?!睆娙绦邜u,崔雪寧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我不想讓你受到因我而起的傷害?!?/br> “你也認為你做的事不道德嗎?” “不……再怎么說,我也稱不上道德標桿吧?” “那和君侑道發生關系,是因為受到她的脅迫嗎?” 崔雪寧沉默了片刻?!皼]有?!彼p聲說。君侑道既沒有拿繩子捆著她,也沒有拿刀對著她。會發生成這樣的關系只是文雅辰不在,感到寂寞而已。 君侑道的來電和她本人一樣不請自來。 “不接嗎?” “我沒有什么好說的!”夏佐的平靜在此刻變成了高高在上,崔雪寧突然感到一陣無名火起,灼燒她的心臟。文雅辰就算了,夏佐有什么資格質問她? 她又為什么不想讓夏佐受傷?她憑什么認為夏佐需要她的保護? “你生氣了嗎?” 看著夏佐困惑的眼神,憤怒變為了痛苦。難道她已經淪落到讓神經發育有問題的人都會同情她的地步? “你走吧?!?/br> 還不到日落的時間,但足夠讓崔雪寧視線模糊。聽著夏佐離開的腳步聲,她緩緩坐在床沿上。 如果能做到的話,她想將過去的自己殺死。 殺死喜歡上文雅辰的自己;殺死試圖依靠君侑道來抹去痛苦的自己;殺死墮落到在夏佐懷里尋找撫慰的自己。 想到自己似乎還沒給梁貍準備禮物,崔雪寧只能強打起精神拿出平板。又害怕君侑道有什么要緊的事,她只能打起雙倍精神開始視頻通話。 她最初打算送給文雅辰的禮物并不是那個電動老鼠。 雖然沒到鉆石戒指那個地步——其實她也認真思考過——她原本計劃送給文雅辰鉆石項鏈。但并沒有交往就送出這種禮物,未免會顯得過于沉重。再加上當時欠宴彬的錢還沒還清,她也只好作罷。 現在想來,她恐怕再沒有送出這種禮物的機會了。 不是顯得過于沉重,她就是麻煩到要死的人。也或許是因為看清這點,文雅辰在一開始才不愿意接受吧? 感受到崔雪寧周邊幾乎要化為實體的陰郁氛圍,君侑道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你每想一次她,我的賬戶都加上一塊錢的話,我成為首富也不是不可能?!?/br> “我才沒想?!?/br> “那在想什么?” 崔雪寧將視線從平板移到君侑道的臉上,“你想要什么樣的禮物?” “禮物?!本У琅闹雷酉萑胨伎?。她當然不會以為崔雪寧會送她禮物,那會是誰?文雅辰,還是梁貍?雖說梁貍生日在即得一分,但“文雅辰”這三個字一出,自帶一百分?!澳愦蛩闼驼l?” “朋友?!?/br> 心道總不能是夏佐吧,君侑道追問道:“誰?” “總之不是你?!?/br> “那你問我做什么!” “不是你一直要和我視頻嗎!” 隔著屏幕對峙一會,君侑道才想起正事,“你周五有時間沒?” “你要做什么?” “請你喝酒。我一個人喝沒什么意思,就想到我的好朋友了?!?/br> “哇,真的嗎?”短暫地做受寵若驚狀,崔雪寧恢復面無表情,“我那天有事?!?/br> 君侑道纏著不放,“真的有事?沒在騙我吧?” 自從和文雅辰在醫院大吵一場后,崔雪寧總覺得梁貍的名字有些燙嘴。在她眼里兩人自然是沒什么曖昧情愫——除了梁貍偶然抽風——但別人似乎不這么覺得。想到兩人的CP隱隱和美帝蘇修三國鼎立,以及梁貍是目前唯一一個和自己停留在純潔同性交往的同事,她更是不愿意在這里提到她的名字。 天知道君侑道的狗嘴里會吐些什么! “我晚上就回家了。如果你到時候還沒喝醉的話?!?/br> “真的?我可會一心一意地等你的~”見崔雪寧的注意力不知道去了哪里,君侑道的戲弄之心再起,“小崔你很會打網球嗎?” 想著小提琴用松香大概可以,崔雪寧敷衍道:“大概只比你好一點吧?!?/br> “那你一般會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打網球?” “什么都有吧?”這軟的和脆的又是什么意思? “會只能穿白色嗎?” “我也不是天天打溫網?!弊罱K決定每樣都來一個,崔雪寧將平板扔到床上,“你還想問什么?” “我們果然心意相通。我在想,內衣也是白色的嗎?” “心意相通?”崔雪寧解開Polo衫上的扣子,“那你想來自己看看嗎?” 在崔雪寧有些羞于見人的戀愛幻想里,她應該在某一個夏日,在無人的練習室,靠坐在窗邊。在燥熱的晚風中緊抱著文雅辰的胳膊,直到感受到彼此的汗水也不放開。 頂燈把她們的影子重迭著壓在一起。鏡子里手臂交纏,她數著文雅辰脈搏的震顫,感受每當她故意靠近時不自然的呼吸。 腳步聲突兀地逼近時,她會把鼻尖抵上她耳后的發際線。 “今天是白色?!痹谖难懦较乱庾R掃向胸口時故意拉低衣領,“想自己確認嗎?” 她還會聽見最震耳欲聾的蟬鳴。 “好啊?!彼犚娋У勒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