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丟掉了
你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 明明知道了你們之間的真實關系,你竟然還是喜歡他。 你還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他。 可能是最初認識的時候就沒有建立好觀念,后來又有了復雜的糾纏,以至于理智上已經知道你們是兄妹,感情上卻還是無法接受這件事。 你對他的喜歡,不是對哥哥的喜歡,而是對男人的喜歡。 可是他呢? 他應該也有一點喜歡你的吧? 不是作為meimei這個符號,只是作為你這個人本身? 你心里懷著渺茫如火苗的期待,可火苗卻脆弱到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你決定試一試。 …… 另一邊。 源稚生最近很忙。 莫洛托夫雞尾酒事件之后,他私下研究了酒杯中剩下的進化藥,發現和前世相比,如今的進化藥版本大概還正處于初期研發階段。 他知道這個進化藥的制作者是誰。 小山隆造,一個在私人診所工作的外科醫生,雖然畢業于名校,卻是個以迷jian孕婦為樂的人渣。 這種人無論在品格還是身份上都低劣得像是蟲豸,然而偏偏就是這種蟲豸,卻是個醫學方面的高材生。他從學生時代就開始進行龍血相關的基因研究,“莫洛托夫雞尾酒”這種基因藥就是他的杰作。 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把這種基因藥的配方賣給一位“大主顧”,并暗中幫他進行人體實驗以觀察這種藥物的副作用。 源稚生封鎖了莫洛托夫雞尾酒的相關消息,那天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他對所有人的說法都是你因為血統覺醒導致的臨時失控,基因藥的消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三位“家臣”。 他在暗中找到了小山隆造的所在地,卻沒有立刻收網或阻止他的研究。 正相反,源稚生希望他的研究能順利地進行下去,臨近成功之時,需要這種基因藥的那位“大主顧”總會露面,即便不露面,他也能憑借對方透露出的蛛絲馬跡找到他。 前世發生的一切,已經論證了最后得到這種基因藥的是猛鬼眾,甚至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位一直為小山隆造提供金錢和技術支持的“大主顧”,就是猛鬼眾里的王將。 那位殺不死的王將,直到最后,都沒有摘下他的面具。 他到底是誰? 莫洛托夫雞尾酒這種基因藥,在最終進行人體實驗之前,必定有過很多次的失敗,那么在櫻井明之前進行藥物實驗的,又是什么東西? 蛇岐八家對日本的掌控深入方方面面,為什么在櫻井明這個實驗體出現之前,執行局從來沒有得到過基因藥實驗方面的風聲? 還是說,進行基因藥實驗的是個幾乎絕對安全,不會被執行局猜忌的地方?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的時候,源稚生心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位置來。 幾乎絕對安全的,不會走漏風聲的,也不會被執行局猜忌的地方。 源氏重工。 那個他前世就見過的死侍養殖池。 他知道這個死侍養殖池的建造者是誰。 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源稚生沒有再繼續往下想了,結果出來之前,去思考這些都沒有意義。 之前矢吹櫻受的傷已經好了,作為助理,她原本應該立刻回到源稚生身邊,但源稚生卻對外宣稱她的傷還沒好,需要再靜養一段時間,實則讓櫻暗地里去盯住小山隆造,一旦他那邊的實驗有任何進展就通知源稚生。 他必須確保小山隆造和那位“大主顧”交易的時候自己在場,他要親手砍下對方的頭顱,看看王將那張能劇面具下的臉到底是誰。 即便……那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臉。 結合前世今生發生的一切,他對于最終結果其實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他只是不愿意去想。 在屠刀最終落下來之前,大概誰都會心存僥幸。 無論是幕后之人。 還是他自己。 想到這里,源稚生很輕地扯了下嘴角,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從刀鞘中抽出蜘蛛切,黑暗中鋒利的刀刃如清水般瀲滟,刀光映在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蒼白臉龐上,毫無生氣,冷硬如冰。 …… 小山隆造的研究不會這么快出結果,時間也沒有到緊迫的程度,所以周五下午,源稚生還是按照慣例來接你放學,帶你去銀座玩了一圈,吃完飯再送你回家。 不知為何,你今天比往常要安靜很多,所以送你回去之后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觀察了你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回想了一下,確認你在學校里的日常一切都好,學習生活上應該也沒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那你的反常是因為什么? 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像鼓起勇氣一樣說道:“稚生哥哥,要不我們……結束這種關系吧?!?/br> 源稚生微微一怔。 他當然知道你說的“結束這種關系”是結束哪種關系。 他只是沒想到,一直對他非常執著的你會突然看開。 不過這也不稀奇,你才十六歲,十六歲的小姑娘還沒定性,突然發現之前喜歡的人其實可能不是真的喜歡也是有可能的。 他完全尊重你的意愿,更何況,如果可以——比起戀人,他其實還是更愿意和你退回到兄妹的位置上。 他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同意了你的提議:“好?!?/br> 你呆呆地望著他。 ……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 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腦海里不?;厥幹@句話,你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說這句話,自然不是真的想和他劃清界限,你只是想借此試探一下他對你的感情到底更偏向哪一種,想試探一下——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你。 不是喜歡作為meimei的你,只是喜歡作為淺川花音的你。 結果殘忍得讓你覺得難以呼吸。 他的同意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他真的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你,他對你純粹是對meimei的感情,連一絲男女之情都沒有。 可是你知道你根本沒有怨恨的權利,如果你沒有他meimei這個身份,他怎么會縱容你到這種程度呢? 一旦剝離他meimei這個身份,你連認識他接近他的機會都不會有。 是啊……你怎么會覺得自己是被愛的呢? 他愛的只是你作為他“meimei”的這個身份,而作為獨立的個體的你,是不配被愛的。 作為淺川花音的你,是不配被愛的。 他答應得毫不猶豫,他連一點點的心動都沒有。 你感到無比絕望,整個人都灰暗下來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難熬吧?很痛苦吧?很勉強吧?聽你愿意放手,他完全是松了口氣吧? 終于不必再被你束縛了,終于不必再勉強自己成為你的心愿了,終于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軌道中了……所以才會答應得那么輕易對不對? 因為你根本不是他兩情相悅的戀人,甚至不是被他寵愛的情人,你只是他的“meimei”,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錯誤”,所以只要有機會,只要你愿意,他就可以毫不留戀地放棄你。 這些天他睡你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不然他怎么能對你一點點留戀都沒有呢? 他怎么能一點點留戀都沒有呢? 他甚至都沒問你結束的理由。 他甚至都沒問你結束的理由! 你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沙發上崩潰大哭:“你為什么答應得這么輕松?你為什么答應得這么輕松?!我是你人生上的污點嗎?只要可以你就能毫不猶豫地丟掉我?!稚生哥哥,你是不是覺得睡我很惡心?!”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崩潰大哭,但“人生的污點”這種指控還是太嚴重了??墒窃敬蛩惆矒崮愕脑粗缮诼牭侥阕詈笠痪湓捄?,突然微微一頓:“……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知道我是你親meimei嗎?” 你不等他回答,一把抱住他,撲進他懷里痛哭:“親meimei又怎么樣,我告訴你,我剛才說的通通都不算數!什么結束關系,你不要妄想這樣就能擺脫我!我要糾纏你到死為止!” 那剛才說結束關系又是怎么回事? 源稚生有點頭痛,但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們的關系,他也沒有再隱瞞的打算,他伸手回抱住你,首先選擇了安撫你:“好了別哭了,無論如何你都是我meimei,我沒有想過要擺脫你?!?/br> 他本意是想安慰你,卻沒想到對現在的你來說,“meimei”兩個字簡直就是死xue。 他承認了。 他承認他是因為你是他meimei才會對你好了。 你從沒覺得這么心灰過,大腦仿佛被尖銳的利刃劃過,全是刺痛的觸覺。 “如果我不是你meimei呢?”你不死心,“如果我不是你meimei,如果我只是淺川花音,你會對我這么好嗎?” 這又是什么無意義的假設? 源稚生焦頭爛額,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好聽的話來哄你,但直接說“會”也太假了吧? 他有一瞬間的停頓。 只是這一瞬,你徹底明白了。 “你不會!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沒有meimei的身份你都不會看我一眼!”你哭得更厲害了,“你喜歡的是櫻jiejie那樣的女孩子,要是沒有我,你早就和她在一起了對不對?” 你終于把你藏在心里很久的話說出來了。 你嫉妒櫻jiejie。 你真的好嫉妒她。 她和稚生哥哥沒有任何關系,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他的喜歡。 而你卻因為meimei的身份,終其一生也得不到他真正的愛。 他愛你只是因為你是他meimei,可是哪個男人會永遠把meimei放在最愛的位置上呢? 他對你沒有愛情,那么早晚他會愛上別的女人,不是櫻,也會是其他什么人,他們會在一起,會生很多孩子,他會有自己的家庭,到時候你這個meimei又算什么呢? 他們是一家人,你就成了外人,就成了曾經和養母meimei在一起時一樣地位尷尬的邊緣人。 可是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這么愛你了,你怎么甘心只能短暫擁有他的愛,怎么甘心接受遲早有一天必須退出他生活的結局? 你不甘心,你不可能甘心。 你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櫻jiejie?你以后還會和她在一起對不對?” 這和櫻又有什么關系,自從和你發生那件事后,他就沒打算和任何女人有牽扯了……源稚生揉了揉額角,深吸一口氣,仍是心平氣和地哄你:“不會。我不會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和任何其他女人在一起,這樣可以嗎?” “不可以?!?/br>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開除她?!蹦阏f,“或者把她調離到其他部門,反正她不能再當你的助理。不止是她,以后你身邊的直系下屬里,都不可以再有異性?!?/br> “你這是什么要求?”源稚生皺眉,剛想拒絕你,看你一副淚汪汪的樣子,他又妥協了一半,“……好,我答應你,以后我的直系下屬里不會再有異性。但是櫻沒有做錯什么,我也不會把她調離到其他部門。我說了不會和她有牽扯就是不會有,你不用這么介意她的存在?!?/br> “你連把她調開這個小要求都做不到,還怎么讓我相信你以后不會和她在一起?” 你又哭了起來。 源稚生沒有再說話。 他覺得實在太荒謬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和meimei進行這種仿佛女朋友審問男朋友感情史的對話,整場對話荒誕又離譜,充斥著小女生的天真和任性,他甚至還答應了你那個胡鬧的要求。 他在位高權重的位置上待了很久,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哄過人了,最關鍵的是被哄的那個還絲毫不領情。 這些日子他表面上要履行執行局局長的職責,暗中要想辦法抓出幕后黑手,整個人連軸轉,真的是身心俱疲,還要安撫你那顆敏感脆弱的心,進行這種無意義的爭執。 你的行為已經完全算得上無理取鬧了,可是他又不想斥責你,甚至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你說。 因為工作繁忙,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如果不是有皇血的支持,大概撐不到站在這里和你說話。 他不想再進行這種毫無疑義的對話了,你這種應激的狀態也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源稚生疲憊地輕聲說:“今天已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明天我們再好好聊聊,好嗎?我保證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br> 他的本意是想讓你冷靜一下好好休息,明天再好好和你聊聊你們倆的身份和關系問題要怎么處理,可是他的話落在你耳里的意思就是,他竟然想走。 在你這么崩潰的時候,他竟然想走。 什么叫“今天很晚了你該休息了”?他難道以為現在的你還能睡得著嗎? 還是說看你這么崩潰的樣子,他竟然能睡得著? 你抱住他,嗚嗚哭著說:“不準走……你不準走!你走了我怎么睡得著?你想丟下我一個人回去睡覺嗎?” 源稚生心力交瘁:“好,我不走,我就在這里看著你,守著你睡覺好嗎?我現在抱你回臥室?!?/br> 他神色里的疲倦和憔悴沒有瞞過你的眼睛,你怔怔地望著他,心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有那么累嗎? 他甚至不愿意反駁你,仿佛只想盡快打發掉你。 這何嘗不是一種敷衍。 你突然有點恨他。 你安靜著任由他抱了,直到他把你放下來后,才突然說:“稚生哥哥,要是我懷孕了怎么辦呢?” 這一句真是突如其來。 他仿佛了凝固一瞬,低頭望著你:“……你說什么?” “懷孕啊?!蹦阏Z氣飄忽,“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們做了防護措施,不會懷孕。嗯……忘了告訴你,前幾天用的安全套其實都被我悄悄戳破了,過去這么久,吃避孕藥也來不及了?!?/br> 空氣一時間徹底安靜下來。 或許說是死寂更為準確。 其實你騙了他,你根本沒有對安全套做什么手腳,是故意刺激他才這樣說的。 因為你已經受夠了他那張臉總是那么平靜,受夠了他的情緒總是那么冷靜,受夠了他那副仿佛無論你做什么都無動于衷的樣子。 恨也好,厭惡也好,至少給你一點激烈的反應吧。 至少給你一點反應吧。 你的內心在哭,臉上卻笑了一下,繼續說:“兄妹之間能生孩子嗎?應該不能吧?嗯……沒關系,你不想要就打掉好了,反正痛也是我痛,都是我活該?!?/br> 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種亟待爆發的恐怖情緒充斥著整個空間。 你以為他會訓斥你,甚至直接責罵你,然而事實是他一句話都沒說。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你一會兒,你從來沒有在他眼底看到過那么失望,甚至那么憤怒的神色。 他的失望和憤怒是對誰?是對你嗎? 他的眼神就像一根刺扎進了你的心臟,簡直比他直接罵你還要讓你難過。 你突然慌了,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說那些假話,這樣你在他心里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乖巧的女孩子了,你撲進他懷里抱著他啜泣道:“稚生哥哥,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剛才是我騙你的,我沒有懷孕,我只是在說氣話……” 然而這一次,他沒有伸手回抱住你,也沒有理你,他只是把你從他懷里拎了出去,轉身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源氏重工旗下的醫生就帶著全套設備直接上門,你被按著強行做了個全身檢查。 好消息是你當然沒有懷孕,身體非常健康。 壞消息是,給你做檢查的雖然是女醫生,但是動作十分粗暴,你痛得一直哭著喊他的名字,想求他來救你,但源稚生全程一言不發,像是根本聽不見你在叫他。 直到醫生們離開后,你還在哭泣:“稚生哥哥,我好痛,我好痛……” 你想抱他想和他撒嬌,卻被他按住肩膀直接推開。 “痛?這樣就覺得痛了?”他低頭看著你,冷冷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怕痛?!?/br> “你不是對自己的身體很無所謂么?是我特意讓醫生粗暴點,檢查的痛都受不了,流產的痛怎么辦?說反正痛也只是痛在你身上是句大話嗎?” 從來沒有被他用這么辛辣的字眼諷刺過,但你不敢反駁,你哭得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抽抽噎噎地往他懷里靠:“對不起,稚生哥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推開你。 但也沒有再抱住你。 剛才源稚生的確非常憤怒,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暴怒了,聽你說著那些混賬話,把自己的身體看得那么無所謂,他既生氣又失望。他把你接回來,千嬌百寵公主一樣地養著,難道是為了讓你這樣踐踏自己身體的嗎? 可是憤怒之后,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根源其實不在你,而是在他。 是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因為心疼你吃過的苦太多,得到的愛太少,作為兄長他加倍地補償和給予,寵愛你甚至是溺愛你,然而突然得到高濃度的愛,對你來說難道是一件好事么? 你就像每天在渴死邊緣徘徊的人,突然得到了廣闊如海洋般的水資源,絕對不會只是喝飽就覺得滿足,一定要整個人都沉在水里,活活把自己溺死,你才會有安全感。 你對他的依戀已經近乎病態了。 而這種病態的根源,是他對你的溺愛。 他連句重話都舍不得對你說,因為擔心傷害到你從不拒絕你的要求,對你百依百順,要什么給什么,就連他自己都可以因為你想要就給你。 你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愛。 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的愛。 一旦真實關系暴露,身份錯位的你,瞬間就混亂了。 你發現你可能有失去他的愛的風險,即便他一再保證一再妥協,你還是會因為內心那個巨大的不安全感而恐懼,甚至發瘋,甚至不惜以極端的方式來確定他對你的愛。 可是,愛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試探確認愛這種行為是永遠沒有盡頭的,哪怕現在的你看起來知錯了悔改了,只要你對他病態的依戀一天不消失,你就一天不可能真正好轉。 他最初找到你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的,正是因為他一步步妥協一步步退讓,正是因為他對你的溺愛,才讓你走到了今天這種境地。 你是真的快溺死在愛里了,連自我都快消失了。 他心情很沉重。 這種沉重甚至隱隱壓過了此前對幕后黑手身份的沉重。 因為他很清楚,你的病態正是他的溺愛導致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花音?!?/br> 他握住你的肩,平靜地喊了一遍你的名字。 你慢慢抬起頭,那雙濕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就像初見時一樣怯怯的。 你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叫你,是想繼續教訓你嗎? 可是你已經知道錯了。 然而源稚生的表情并不嚴厲也不冷淡,甚至還透著些許平和。 但就是這種平和,讓你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害怕到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可無論你想不想聽,他還是開口了。 “一切都不會變,你照舊住在這里,每天會有人接你上下學,銀行卡和信用卡不會停,你想買什么都可以?!?/br> “去餐廳用餐簽單用我的名字,每個月我會讓人送各品牌最新款衣服過來?!?/br> “小事吩咐管家和司機,大事可以給烏鴉和夜叉打電話,他們會來見你?!?/br> “……他們會來見我?”你呆呆地重復了一遍,像是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追問道,“那稚生哥哥呢?稚生哥哥什么時候來見我?” 源稚生沒有回答。 你又問:“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去見稚生哥哥呢?” 他沒有回答。 你接著問:“那我以后……還能見到稚生哥哥嗎?” 他還是沒有回答。 你沒有想哭,但眼淚就像不受控制一樣,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你像一只沒有靈魂的破爛玩偶,睜著大眼睛呆呆地望著他:“稚生哥哥,你也要丟掉我了嗎?” 源稚生不說話,他的側臉看起來非常沉默。 “抱歉?!?/br> 他只是這樣說。 —— 妹對待“愛”的思考邏輯已經完全不正常了,正常人在發現金主是哥哥的時候,正常思維要么無法接受,徹底從情人轉換為兄妹,要么藕斷絲連,繼續一邊當情人一邊當兄妹,但無論如何,在知道對方是自己哥哥是自己家人的時候,都該多一分安全感對不對? 但妹的思考邏輯不是這樣的,她想的是,源稚生只喜歡作為meimei的她,不喜歡作為戀人的她,那么他遲早會把這部分愛分給其他人,而他對愛人的愛早晚會大過他對meimei的愛,最終就是她從他那里只能分到稀薄的愛,她接受不了這個可能,然后就崩潰了。 源稚生沒有想丟掉妹,他只是想通過一段時間戒斷,截斷妹對他的依賴,逼迫妹獨立自主一點,但妹是受不了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