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楚德覺得自己不會忘記什么東西，然而，眼下他卻突然間拿不穩自己手里的平板。

    曾經早就已經模糊的畫面終于又一次被呈現在了楚德的眼前。

    他如遭雷擊。

    曾經被楚德故意給拋到腦后，甚至從來都不愿意去回憶的畫面出現在了眼前。

    記憶是一種很容易模糊的東西，更別說在被故意忘卻的情況下。

    楚德瞳孔驟縮的看著屏幕。

    那晚……

    那晚的無面，曾經對他說過那樣的話嗎？

    畫面上，無面手中的零件已經徹底靜止不動了。

    他安靜的看了地面半晌，就像那里有什么新奇的東西一樣。

    楚德很少見過這樣的無面。

    而這個樣子的無面看起來甚至是有一些柔軟。

    跟他給人一貫印象完全不同的柔軟。

    他靜靜的坐在這個角落里，跟對面那個半個身子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一明一暗。

    就像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身邊。

    那條分界線，將兩個人清晰地分割開。

    而屏幕前看著漫畫的楚德不知道為什么心就莫名的揪著，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無面低著頭，用很小很小，基本上沒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別這樣了，求你?！?/br>
    “你不應該是這樣的?！?/br>
    ……屋子里寂靜了片刻。

    楚德又一次在黑暗中開口了，而他這一次開口的語氣，很明顯就要譏諷的多。

    “我不應該是什么樣的？我一個奧萊帝國的將軍，天生手上就是沾滿了血的，無面將軍難道忘了嗎？”

    “還是……您忘記了之前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

    “您說過，我這樣的人活該下地獄的?！?/br>
    楚德緩緩地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還帶著一絲血跡。

    這樣的他，像是只鋒芒畢露的獵豹。

    他笑著看向無面，看著看著，面容卻陡然猙獰。

    “您現在說這樣的話，可真是可笑啊?！?/br>
    “在這個世界上，可是您教給了我如何生存，如何用爪子和牙齒撕碎擋在面前的一切啊?！?/br>
    “也多虧了您，才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一文都不值?！?/br>
    “如果沒有您一直以來的悉心‘指教’……”

    “我又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第281章 被藏著的

    楚德想起來了。

    自己是對無面說過那樣的話。

    他當時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說的呢？

    楚德其實現在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這些話， 楚德在心里已經藏了很多年了。

    而那時的楚德將這些話說出來，頗有種報復了對方的快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用一把雙刃劍一把捅進了對方的心里，看著對方的血像噴泉一樣的涌出來， 盡管微微傷到了自己。

    但是那時候的楚德不在乎。

    他現在已經只對對方的血有感覺了。

    對面的無面因為楚德的話而抬起了頭。

    然而，他的目光里卻是一種讓楚德讀不懂的東西。

    一種……讓楚德十分不快的東西。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楚德走上前來， 眼睛里微微帶著一絲被刺痛的情緒。

    他的面容非常不善， 投下來的影子幾乎將無面整個人都包圍在了里面。

    “無面……”

    過了數秒， 楚德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

    他笑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夸張。

    最后，楚德就帶著這樣的笑，問無面：

    “你……不會是在憐憫我吧？”

    楚德被無面眼中那情緒硬生生的逗笑了。

    無面看向楚德的那種眼神，楚德當然很熟悉。

    因為，這曾經也是他的眼中會出現的情緒。

    只是， 楚德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需要誰來憐憫？

    是那些在攝像頭后面， 因為楚德的一舉一動而興奮不已的讀者們嗎？

    是那些被楚德的魅力征服，跟在他的身后無怨無悔的手下嗎？

    是那些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卻都對他謹慎小心的那些有權有勢之人嗎？

    誰？

    現如今， 這個世界上， 究竟是誰有資格來憐憫他！

    楚德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再看向無面時，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滔天的恨意。

    在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楚德還期盼著無面的目光，期盼著他有朝一日能夠將自己的注意力分到自己身上一星半點。

    那個時候， 楚德愿意為了這點目光付出一切。

    可是……

    這些東西， 楚德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他已經成長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主角。

    ——僅僅這兩個字， 就足以概括形容了楚德現如今的一切。

    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金錢，名利， 美人本來都是他唾手可得的東西，他為什么要花那么多時間在一個身敗名裂的家伙身上？

    對于現在的楚德而言，區區的一點關注又算的了什么？區區的一點憐憫又算的了什么？

    “無面，這個世界上有命運這種東西的，你相不相信？”楚德忽然間看著天花板開口。

    他的聲音，虛無的就像是快要不存在一樣。

    “你覺不覺得命運這個東西挺有趣的嗎？”

    “曾經的你視我如草芥?！?/br>
    “而現在，我也視你如草芥?！?/br>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想要做什么，沒有人能夠攔住我?！?/br>
    “哪怕是我想將這個世界毀個徹底，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了?！?/br>
    “命運啊，有時候就是這么可笑?！?/br>
    可笑的要命。

    那頭頂上方的攝像頭，就像是在背后cao縱著一切事情的手一樣。

    楚德很少有不覺得它們煩的時候。

    可是，偏偏他的命運在被這些攝像頭所掌握。

    甚至于，整個世界的命運都在被這些攝像頭所掌握。

    楚德享受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攀登至巔峰后的一切。

    他的輝煌和成就都在被這些討人厭的攝像頭所拍攝著。

    這些可怕的窺探狂，卻又像是聚光燈一樣，將楚德深深的包圍。

    以前楚德討厭它們，但是現在楚德卻漸漸的開始適應它們，甚至喜歡它們。

    這是多么神奇的一個東西啊。

    楚德想。

    他看著對面這個永遠都不會被聚光燈所籠罩著的人，臉上突然又充滿了深深的惡意。

    “血紅之手這個人的命，我要定了?！?/br>
    這是一種宣告，也是楚德對于自己那時實力的一種安心。

    他儼然已經不可能被這世界上的任何人給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