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或許是唯一一個被人從外貌上那么攻擊過的將軍。

    而那些攻擊，有時候更像是一種群眾的狂歡。

    就連謝威，現在還記得自己前不久跟自己室友說過的話。

    “無面？不過是一個很可笑的人而已?！?/br>
    那時候，謝威剛剛將無面的海報連著一些剪裁的報紙全都卷成了一團，扔進垃圾桶里。

    他將那些東西扔掉，就仿佛拋棄了一些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扔掉的東西。

    無面這么多年……這么多年來，似乎都沒做過什么讓他們值得驕傲的事情。

    無面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討人厭的家伙，不是嗎？

    一個又一個的理由，一句又一句的話涌現到了謝威的嘴邊，讓他半天都說不出來什么。

    最后，那些話只化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這讓謝威語氣里帶著種莫名崩潰的喊：

    “——這個人怎么可能是無面呢！”

    第218章 沒有扔掉

    視頻被刪的很快， 等到了一個小時之后，網上幾乎就不剩下什么了。

    即使是楚德的室友，這會也滿頭冷汗的看著屏幕。

    剛剛服務器遭受到了特別可怕的攻擊， 身為計算機系學霸的楚德室友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看見那么可怕的黑客攻擊現場。

    毫無疑問，這個可怕的攻擊來自于第一人工智腦——亞當。

    楚德的室友幾乎是將自己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最終還是在亞當的攻擊下一敗涂地。

    最終， 挽救了他們網站， 沒讓他被亞當刨根問底鎖定真實身份的，是那個神秘又強大的系統。

    對，那個玩意就叫“系統”。

    楚德的室友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會給一個能抵擋住亞當的系統取名叫“系統”，但它的確就叫系統。

    不管這個名字在楚德的室友那里看起來究竟多么有槽點，它都在最后關頭保護住了他和他員工的生命安全，還幫助他們把資料全部轉移成功， 為下一次網站的開啟保留了火種。

    楚德的室友在亞當的攻擊終于告一段落后， 癱在了電腦前，長出了一口氣。

    “呼……”他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小聲嘀咕， “這可真可怕啊……”

    “原來這就是亞當嗎？要不是老大， 我真的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br>
    “boss， boss！”就在楚德的室友暗自后怕的時候，他聽見電話那頭的力工哥一臉興奮的道。

    “你，你剛剛是抵抗了亞當嗎！”

    力工哥是完全把楚德的室友當成神一樣崇拜了，如果之前他還只是隱隱覺得自己的boss比較厲害， 現在簡直是把他當成神一樣的崇拜了。

    楚德的室友這邊狼狽的跟狗一樣， 不過聽見自己手下敬佩的聲音， 還是強撐著爬了起來。

    “對，這些都是小菜一碟?！彼首鞯ǖ牡?。

    “真可惜， 咱們最近的服務器還太老，等到換一個新的服務器，一定能把亞當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br>
    “boss！”力工哥的聲音里的崇拜幾乎沖破耳膜。

    秘密網站的網址被一鍋端，許多原本還在看著屏幕的人眼睜睜的看著網頁忽然間卡頓，然后變成了徹底進不去的樣子。

    “怎么突然就進不去了呢？”謝威的室友不停的刷新著，看到的卻始終都只是一片白色，他轉過頭戳了戳謝威，“喂，你在那邊愣著干什么？幫忙看看這個網站為什么進不去了啊?！?/br>
    謝威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輕輕撥動著手機，半天都沒說什么。

    被他室友這么一推，謝威才忽然間像是回過了神一樣，“啊，對，是這樣沒錯?！?/br>
    “哪樣啊，你怕不是傻了吧?！敝x威的室友有些無語的看著他，“你這語氣聽起來敷衍的要死……你還記得我剛才說什么了嗎？”

    謝威其實還真不記得了。

    他張了張口，想著說點什么糊弄過去，卻被室友道，“算了，你肯定在想什么糊弄我的理由，我也不想聽你那些理由……我就想問，你還記不記得你剛剛發過的誓？”

    “什么誓？”謝威裝瘋賣傻。

    “就是你說如果那個人是無面，你就變成窮光蛋的那個誓?！敝x威的室友道，“別告訴我你這么快就忘了?！?/br>
    “啊，那個啊?！敝x威立刻裝瘋賣傻了起來。

    “我覺得那個人不可能是無面，他應該是某個被隨便找過來的演員吧?！?/br>
    “演員？”謝威的室友拿著手機，端詳了一會后嘀咕道，“這可不像演員啊?！?/br>
    “哪個演員長這么張臉還能不火的啊?！?/br>
    他正嘀咕的時候，忽然看見謝威已經轉身走了，他連連喊道，“喂，等等！謝威，你要去哪??！”

    街道上全都是看起來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樣的人。

    他們臉上帶著熟悉的神情，看起來都只是普通的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學生，社會人。

    就像剛剛海格特國沒有泄露過那個爆炸一般的視頻一樣。

    就像一切如常。

    謝威從人群中穿過，他也行色如常，就像每一個人一樣。

    海格特國的地鐵上依舊擠滿了人，無數的人擠在一起，神色平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或者是盯著屏幕，臉上帶著被屏幕反射出來的光。

    謝威在地鐵上安靜的坐了一會，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眼那里面的視頻。

    那里有著一個剛剛被他緊急存儲下來的視頻，里面是一個看起來比女人還要漂亮的人。

    謝威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個視頻，試圖從視頻里的那個人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以此來作為某些東西的佐證。

    然而，他找了好幾遍，卻也找不到什么。

    怎么會呢？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現在海格特國究竟有多少個人看過了這個視頻？

    謝威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他偶然抬起頭，剛好跟面前的一個巨大的海報對上，那個海報上放著的，正好是韓方的照片。

    旁邊有一個小孩正被自己的mama抱著，剛巧盯著那個海報，或許是被電子海報上飛動的圖片吸引了，所以一直沒回過頭。

    謝威看著那個孩子，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小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把無面的海報掛了滿臥室，恨不得把無面掛在嘴邊的小屁孩。

    “那個開機甲的大鐵殼子好帥！”

    ——謝威記得自己小時候看見無面的第一反應，似乎是這樣的。

    這些小孩們似乎都不知道曾經的日子了。

    那時候，他們這些小孩都把那個鎧甲叫做大鐵殼子。

    小時候的謝威看見那身大鐵殼子的時候，心里會有一種安全感。

    那時謝威朋友只要來看望謝威，就會給他帶跟無面有關的玩具或者模型，他們有的人也并不喜歡無面。

    但是他們都知道謝威喜歡。

    那個時候，海格特國好像也從來都沒有人說過無面那個奇怪的大鐵殼子長的丑。

    而在謝威小時候，喜歡無面是一件很帥的事。

    反正對于謝威來說，他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因為將喜歡一個人說出口而感到羞恥。

    謝威也不是一出生就想當個情報販子的。

    他小時候因為無面的樣子很帥，也想過開機甲。

    那是一個很艱難的事情，尤其是對于一個窮人家的小孩來說。

    謝威需要努力的讀書，努力的拼搏，用盡自己的所有力氣，才能夠夠到那個自己能夠到的目標。

    不過那個時候他并不在意這個。

    因為，他的面前始終有一個照亮前方道路的火把。

    謝威始終是在奔著那個火光前進的，他一直都覺得，就是那點火光支撐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爬。

    可是有一天……

    那絲火光，滅了。

    謝威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絲火光，忽然在有一天就滅了。

    那個時候，是謝威最低谷的兩年。

    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見了謝威的面都會調侃幾句，用一種十分令人不舒服的語氣。

    他們在看謝威的笑話。

    謝威能察覺的到。

    他一開始非常的憤怒，變成后面的學會遮掩，到最后的逐漸習慣。

    再到后來……謝威已經學會了撒謊。

    他將這一切都跟自己新認識的朋友掩蓋。

    就例如謝威的室友。

    他就從來不知道謝威曾經會收集無面各種各樣的玩偶。

    謝威也曾經瘋狂埋怨過無面。

    他在最恨的時候也曾經想過，無面要是死在十年前就好了。

    謝威并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錯。

    ——他只覺得無面對不起他。

    無面對不起過這世界上的很多人，他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