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臨近夏天的院子,植物長得茂盛。 樹葉被微風吹的作響,隱約可以聽到交談聲,是關玉琴和許若英在說話。 她們說的是早飯時候的事情,許若英說的算是很含蓄了,話里也是真假參半,讓人難辨是非。 她這人說話牙尖嘴利是沒錯,不過她也會說好話:“媽,我早上說的那些話不是有意的,你和爸就不要生氣嘛?!?/br> 這話也說的怪別扭,她說那話分明針對的是徐圖之,這會又讓老兩口別生氣,半句不提徐圖之。 關玉琴也沒多少責怪的意思,但是也沒給她多少面子說道:“讓我們別生氣?你擺明是在欺負圖之那小丫頭,欺負秦家就她一個人,沒人替她撐腰?還是你忘了她是復禮院里的人?” 在家里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和秦遠征夫婦叫板,許若英委屈也得忍著。 被戳穿許若英臉上掛不住,好在她把表面功夫做的足,開始說著煽情的話:“這不是還有你們護著呢嗎?畢竟您把她當親孫女一樣寵,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怎么會欺負圖之,我哪敢吶!” 關玉琴回道:“自從復禮出國后你擠兌她的時候還少???你別忘了,就算我和你爸不在了,她還有復禮?!?/br> 猛然間聽到秦復禮的名字,許若英都愣住了,恍惚道:“是啊……她還有復禮,不過話說回來復禮都多少年沒回家了,說不定這次會給您和爸帶個孫媳婦回來?!?/br> 關玉琴語氣緩和:“五年了,整整五年沒回來了?!?/br> 從關玉琴的神色中能看得出,她有多么想念秦復禮。 許若英別扭道:“爸媽都五年沒見過復禮了,寵愛是一點都沒少?!?/br> 她可以理解老兩口的偏心,畢竟先來的占了心。 但是許若英在心里為自己的兒子秦嶼感到不公平,憑什么秦復禮不在家里,他們都對秦復禮念念不忘。 關玉琴年紀大了,但是心卻不糊涂,能聽得出許若英話里的意思:“是我和你爸虧待秦嶼還是怎么了?” 她不否認自己偏心,但是也沒有不喜歡秦嶼,畢竟他們兩人的性格不一樣。 許若英反駁道:“復禮的名字都是爸給取的?!?/br> 聽到她的問題,關玉琴不著痕跡的皺眉說道:“你別忘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br> 關于秦復禮名字這件事許若英也是聽秦良行說的,他戶口本上好像不叫這個,反正這么多年大家一直都叫他“復禮”。 說完名字的事,她又裝作隨意的提了一嘴:“復禮都不在家,餐桌上永遠都有他的位置?!?/br> 到底有多在意,才會給一個五年都不在家的人留著位置。 秦遠征吩咐的,就算秦復禮不在家,餐桌上也會給他留位置,擺著他的碗筷。 “復禮總會回家,圖之也好有個念想?!?/br> “還能睹物思人不成,圖之可沒有我們想象中的脆弱?!痹S若英輕哼,語氣很是不屑。 關玉琴不想聽她發牢sao,神色不悅,無奈道:“行了,你不要整天閑的沒事兒就和圖之對著干,她多大你多大,拿出點兒做長輩的樣子來,別讓人笑話了去?!?/br> 許若英這才收斂:“知道了?!?/br> 風吹落一片樹葉,從徐圖之的眼前劃過,她回神拿出手機看到戚哲發消息說快到了。 也不是故意聽兩人說話,只是怕自己過去打擾到別人,所以她就站在一旁聽完了,過去的時候,許若英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了一些,徐圖之也是面無表情。 “奶奶,叔母?!?/br> 在背后討論被撞見,就算是臉皮再厚,現在也會覺得不自在,許若英也不例外,臉上掛著不自在的笑容,尷尬的“嗯”了一聲。 然后兩人誰也不理誰。 關玉琴問道:“圖之這是要出去嗎?” 她打量著徐圖之身上的旗袍,穿上旗袍的徐圖之神態上有些神似林慧蘭,以前沒見過徐圖之穿過,今天看見覺得有些新奇,不得不說很好看,看起來更溫柔了,連許若英都看愣了。 可能是長輩都喜歡看起來溫和的女孩子,所以今天關玉琴和她說話聲音都柔和了許多,關玉琴平時可沒有現在看起來這么平易近人。 “嗯,七姐找我?!彼诳聪蜿P玉琴的瞬間換了表情,眼里帶著淺淺的笑意。 七姐就是戚哲,她不喜歡別人喊她迭字,長輩為了表達對晚輩的疼愛那么叫,她無可奈何,不過她讓徐圖之喊自己七姐。 “嗯,出去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家?!?/br> “好?!?/br> 徐圖之轉身又沒了笑容,前腳踏出秦家大門,戚哲后腳就過來了,時間掐得正好。 她很自然的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好,系上安全帶問道:“不進去坐坐?” 戚哲回她白眼,無奈說道:“你自己把安全帶都系好了,還讓我進去,我進去干什么?” 她才不想進去,不是不喜歡秦家,就是在秦家她干什么都得忍著,感覺特別拘謹。 徐圖之回答的認真:“去和爺爺奶奶打招呼?!?/br> 戚哲用手勢示意,很明顯讓她閉嘴的動作:“OK,寶貝兒你可別說話了,姐帶你去吃飯好嘛?!?/br> 徐圖之雖然面上不怎么熱情,但是說話很甜:“那謝謝哲哲姐?!?/br> 戚哲搖搖頭聽不得,怪滲人的。 她想罵人來著,但是對著徐圖之又罵不出口,因為徐圖之看著真的很溫柔,很乖。 只是看起來很乖! 徐圖之是故意的叫“哲哲姐”,還真是讓戚哲開了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戚哲玩笑道:“你再這樣,我就要改名了奧?!?/br> “不至于改名字,“哲”是有智慧的意思,兩個“哲“就有雙倍的智慧,最起碼也得是個智慧女神?!毙靾D之很認真的解釋。 戚哲被她逗樂了笑道:“你這小嘴挺會說嘛?怎么在家里跟得了失語癥似的,小啞巴嘛?” “不想說?!?/br> 她不知道在家里說什么,和誰說。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到了吃飯的地方,戚哲的黑色奔馳停在這家小餐館的門口多少有點裝逼的感覺。 下車時,徐圖之低頭在手套箱里找東西,沒找到。 隨手撩起落下的碎發,轉頭問:“我前幾天放在這里的打火機怎么不見了?” 戚哲解開安全帶:“不知道,等會兒重新買一個唄,你那一塊錢的破打火機丟了都沒人撿?!?/br> 徐圖之忘了自己什么時候學會的抽煙,但是她很少在秦家抽,會被發現,會少不了說教,或許更嚴重,所以煙和打火機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每次都買一塊錢的打火機,丟了也不覺得可惜。 “嗯,煙還有嗎?” “我包里有?!?/br> 停好車徐圖之去附近的商店買打火機,然后找到她們常去的那家店,推門進去,戚哲正在點餐,看到徐圖之過來回頭問:“圖之你……吃,什么?” 她說話有些磕巴,是因為她現在才注意到徐圖之今天穿的不一樣,是旗袍,她要是早知道徐圖之穿這樣的,就帶她去有逼格的地方吃飯了,誰還跑這里來吃酸辣粉餛飩啥的,有點對不起那件做工精細的旗 徐圖之忽略掉了她的磕巴,看著菜單說道:“和之前一樣,不要香菜?!?/br> “行行行,你先找地方坐,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br> 徐圖之找了靠近空調的位置,要不然等會兒得蒸桑拿。 到了飯點,店里的人陸續多了起來。 戚哲過來放下手機說道:“怎么想起今天穿旗袍?”又打量著徐圖之的新旗袍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穿旗袍的樣子和舅媽特別像?!?/br> 徐圖之似乎想起了什么,林慧蘭以前就經常穿旗袍,她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們應該……不太像?!?/br> “模樣不怎么像,但是氣質有七分像?!?/br> “她很好看?!?/br> 林慧蘭平時一般不愛笑也不愛說話,但是她穿旗袍的樣子就像畫中的美人一樣。 戚哲覺得這個話題讓徐圖之情緒有起伏,甚至是低落,安慰道:“我猜你想復禮哥了?!?/br> “沒有,他是他,我只有我自己?!毙靾D之回答的有點掩飾情緒的成分,哪怕過去五年,她都會把秦復禮放在心里。 “小兔子還生氣呢?” “不生氣了?!毙靾D之的腦海里只有秦復禮模糊的樣子,她看不清:“我好像快要忘記他長什么樣子?!?/br> 戚哲不信,逗她說:“復禮哥今晚就去夢里找你?!?/br> 徐圖之近乎呢喃:“那就讓他待在夢里吧?!?/br> 她夢到過,只是次數很少,有時候她不愿意醒來,想永遠在夢里。 戚哲眨巴著眼睛問:“嗯?你說什么,那么小聲,都沒聽清?!?/br> 不過她猜徐圖之應該是很想秦復禮的,想讓他回來。 “我說,我餓了?!毙靾D之肯定不會把剛才的話再復述一次的。 從秦復禮出國后,徐圖之難過也不怎么哭,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反正戚哲沒見過。有時候戚哲跟她慪氣都感覺像是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沒勁兒的很吶!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沒脾氣,還是根本不在乎。 正好她們的飯好了,就沒再說那些傷心事兒,省的徐圖之郁悶。 吃完午飯,下午時間還長,戚哲看了看時間想去做指甲,這個過程挺無趣的,所以戚哲才讓徐圖之和自己一起來,還能有人陪自己說話解悶兒。 徐圖之無聊的坐在旁邊等,手機響了,有人打電話過來,備注是:景如故。 聽筒里傳來景如故好聽少年音:“圖之你晚上過來嗎?” 今天是景如故的生日,早就說好了晚上要去海棠春給他慶生。 徐圖之:“禮物都準備好了?!?/br> 景如故聽到她會來,喜悅又多了幾分,語氣明顯愉悅了很多:“還在老地方,是水果蛋糕?!?/br> “嗯,我知道,可能會晚點過去?!?/br> “好,我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