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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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風幾乎站不穩,手肘撐住窗沿。 徐春嵐低聲道:“這次是我讓宋秋叫你回來的。你為了躲一個男人,連家也不要了,跑到外面混了一整年不回來,像什么樣?” “我前兩年默許你們住在一起,是因為你喜歡他,他也細心周到、會照顧人,而不是想你們鬧到現在這個天翻地覆的樣子!你跟外公說的話我已經知道,既然你狠不下心,下周就跟我一起去參加他的訂婚宴?!?/br> 徐曉風默然,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眼睛里全是大片大片的鮮紅,似乎被俞洲的血染了視網膜。 徐春嵐松開他,雙手放在他的肩頭,徑直看向他失神的眼睛。 “mama告訴你一個道理,”她輕而堅定地說,“除了血緣以外,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恒不變的親密關系,只有永恒不變的利益?!?/br> 徐曉風垂下眼睛,點點頭。 她松了手,又看了宋秋一眼。 宋秋:“……我等會帶他回家?!?/br> 話音剛落,病房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徐曉風微愣,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生氣,立刻轉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外面的人已經一蜂窩進去,他走到病房門口,又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俞洲醒了。 俞洲手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毫無血色,正隔著玻璃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外的徐曉風。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受了秦遙的刺激才想不開,秦和同在外孫面前淚流滿面,握著他完好的那只手,反復說對不起他、對不起他mama。林溫澤和林里一左一右扶著秦和同,輕聲勸慰著,林溫澤的新婚妻子則溫柔地關心著俞洲,噓寒問暖。 每個人都在演著符合他們身份的戲。 徐曉風慢慢握住抖得厲害的手,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表現出憤怒和不屑一顧,以此來反擊俞洲對他的禁錮,卻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臉上的表情。 他只覺得恐懼。 深入骨髓的恐懼。 已經兩個多小時過去,他的手腳仍然是冰涼的,噩夢般的場景如同怪物的觸手,死死纏住他的四肢,想要將他拖入地獄。 現在俞洲醒來了,他隔著玻璃對上那雙執著的眼睛,又覺得那些觸手都是俞洲的目光化成的,每走一步,觸手里都會滴出血。 徐曉風打著寒顫,卻沒有挪開視線,僵硬地和俞洲對視。 房間里的戲仍然在上演,不知過了多久,護士開始趕人,秦和同在勸說下離開,林溫澤送著前岳父進了電梯,徐春嵐不愿意看徐曉風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大部分是俞洲的下屬。 徐曉風終于抬起腳步,朝病床走了過去。 俞洲在床上沖他笑,另一只手輕輕抬起來,等待接下來能被心愛之人溫柔握住。 大約是氣氛過于沉悶,病房里慢慢變得安靜,所有目光都落在徐曉風身上。 他在床邊站定。 俞洲加深了笑容,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眼前模糊,但依然神色癡癡地看著眼前人的臉。 “風哥,”他的聲音很虛弱,又帶著不加掩飾的興奮和喜悅,“帶我回家吧?!?/br> 徐曉風面無表情地低頭望著他。 幾秒寂靜,他抬起手,照著俞洲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這一掌絲毫沒顧及他的傷勢,打得毫不留情。俞洲被打得偏過臉去,耳朵里嗡嗡作響,蒼白的臉上迅速浮起紅色的指印。 所有人都驚住了。 四周靜可聞針,只剩下徐曉風粗重的喘息聲,還有俞洲低低的笑聲。 他握住徐曉風打他的那只手,握得很輕,幾乎是勾在他的手指上,因為刀傷的原因還在不停抖。 徐曉風想要抽離,他立刻攥緊一些,紗布馬上開始滲血。 徐曉風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 俞洲臉上還留有指印,神色狼狽,眼睛卻極為明亮,總是黑沉沉的瞳孔里這會像點著了火。 他仰頭看徐曉風,笑著又重復了一遍:“帶我回家吧?!?/br> 徐曉風用力咬住下唇,只覺得這里漫天遍野都是俞洲編織的網,而他被困在網的最中央,一邊想要逃出去,一邊又心甘情愿、無能為力地放任自己沉淪。 他終于反握住俞洲的手,感受著皮膚相觸的地方傳來的體溫,恐懼消退,眼眶慢慢開始泛紅。 他當天辦理出院手續,把俞洲帶回了家。 宋秋氣得跳腳,秦和同也派人來問怎么回事,徐曉風一句話也沒說,帶著俞洲回了那套沒人知道的平層,好幾天人間蒸發。 為什么這套房產會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隱藏的這么好,最開始又是因為什么準備的,徐曉風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除了私人醫生會每天上門給俞洲看傷,好幾天都沒有任何人找到這里,空蕩的四室兩廳只住著他們兩人。 大部分時候,家里安靜得讓人耳鳴。 徐曉風不和俞洲說話,不和他住一個房間,拒絕他的所有肢體接觸,但會給他換藥、幫他做飯、盯著他的身體情況。 廚房里的血跡已經擦干凈,割了手腕的刀也扔進垃圾桶丟了,但每次徐曉風走過這里的時候,總能聞聞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最開始只是縈繞著廚房,后來連臥室里也慢慢有,讓他整晚整晚做噩夢,反復夢到俞洲從醫院頂樓跳下來,在他眼前摔成血rou模糊的rou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