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女當不了反派 第450節
“mama……”云棉癟著嘴,mama兩個字剛喊出口,眼淚就不受控地跟著落下來。 云錦微怔。 而后也顧不得莫名消失的誅惡劍,她走下臺階,將短短幾息就哭得眼淚吧嗒的小姑娘拎起來抱到懷里。 她想要給小家伙擦擦臉上的眼淚,結果還未抬起手,自己就被用力地死死抱住。 溫熱的淚水沾濕她微涼的皮膚,懷里的小朋友哽咽著哭得停不下來,像是在她升階的這段日子里,被人欺負得受盡了委屈。 云錦猶豫著抬手,輕輕拍拍小朋友的后背當作安慰。 不知道哭了多久,云棉才吸吸鼻子,抬頭露出哭得紅紅的滿是淚痕的小臉,委屈巴巴地望著mama。 “誰欺負你了?”云錦問她,語氣和閉關之前并無什么區別。 即使過了情劫,她也清冷如初,仍舊像一潭冰冷無波的死水。 但這潭冰水中,偏偏游蕩著一尾委屈兮兮特別會撒嬌的小魚。 死水也因為這條小魚,變得不那么死寂孤獨。 云棉抿抿嘴巴,話到嘴邊又忍不住心疼地抱緊mama脖子,然后趴在mama肩膀上,聲音軟軟悶悶地說:“mama,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好,到處都是小偷和壞蛋?!?/br> 他們的mama一定沒有教過他們知恩圖報,也一定沒有在他們第一次偷拿東西的時候狠狠地打過他們手心! “mama,這個世界糟糕透了?!?/br> mama在當初成為這個世界的天道時,知不知道這是一場算計騙局呢? mama是心甘情愿的還是被騙著成為天道的? 當天道后mama開心嗎?她沒有過情劫,當天道后是不是連生氣憤怒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云棉想不到,也一點都不想這一次劇情再這樣進行下去。 偷走蒼寧人生的小偷蒼瀾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憑什么這個世界的本土小偷們就能安然無恙呢? 煩悶間,頭頂倏而被微涼的手心輕輕按壓了一下。 云棉抬起頭,撞進mama澄澈通透的雙眼之中。 “別哭,我都知曉?!?/br> 她聽到mama這樣說。 第479章 (捉蟲) 都知曉? 云棉傻呆呆地看著mama,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被風雪灌滿所以出現了幻聽。 大概是被她傻乎乎的模樣逗到,云錦又輕輕拍拍她的后背,轉手幫小姑娘把臉上濕漉漉的淚痕擦干凈后,這才抱著她一齊朝頭頂霧蒙蒙的天空看去。 “早在我踏入登仙境,被接引至浮世大陸之時,我便有所猜疑了?!?/br> 云錦似乎在回憶什么,卻又很快回神,繼續說道:“當日我雖在渡情劫,可修士神識廣闊,外間的對話我都聽得清楚明了?!?/br> 她說完,垂眼看向回神后目露擔憂的小姑娘,語氣略顯柔和了幾分:“不必憂慮,此間種種,皆可一劍破之?!?/br> 云棉眨眨眼,莫名從此時的mama身上看出了幾分強勢霸道。 云棉突然有點慶幸那些人用團團騙局把mama養得情感淡薄了,若非如此,說不定當日渡情劫之時就會因為得知那些糟心事而亂了心神走火入魔。 可mama沒有,不僅沒有亂了心神,也沒有同那些欺瞞她的人置氣,更沒有心生怨懟。 因為mama說:此間種種,皆可一劍破之。 什么騙局,什么天道,什么陰謀……在mama眼中,都只是可以一劍破掉的無謂虛妄而已,并不值得她為此亂了無暇劍心。 但云錦卻又因為云棉渡過了情劫。 這說明在她心中,云棉的份量遠比此前百年間遇到的人和事加起來更為重要。 云棉眼睛里還藏著剛才水汪汪的眼淚,此時卻又忍不住破涕為笑,眉眼彎彎地湊近用力在mama臉上印下一個軟乎乎的親親。 “mama,棉棉最愛你啦~” 愛到愛屋及烏,這么糟糕的一個世界,也因為孕育出了mama,變得有幾分順眼起來了。 云錦出關的動靜很小,但時刻關注這里的有心之人還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云棉這半月里都沒有離開過這座山巔,因此當她跟隨mama離開雪山來到劍宗大殿,看到滿殿陌生的登仙境強者時,整個人都有點應激炸毛。 小五窩在她肩膀處,蜃獸圈在她手腕上,云空蹲在她頭頂,三小只幾乎是同一時間感受到云棉心里猛然炸開的不安。 是打靈魂深處升起來的不安。 云錦自然也感覺到了,她微微皺眉,將神色猛然變化的小家伙半護在自己身后。 誅惡劍被師姐帶走,此時她手中空無一物,只牽著云棉的小手。 云錦在整個修仙界都很出名,此時看來,或許她在這群登仙境圣尊們的眼中更為出名。 畢竟她是他們精心挑選,期待長成的“替死鬼”。 云錦一眼看出這些人都是各宗各派各大世家的掌權者,除此之外還有浮世大陸上許多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若不是劍宗的正殿夠大,恐怕一時間都很難容納下這些當世頂尖強者們。 其中甚至還有云家的人,以及兩張云錦眼熟的面孔。 她的父母。 云錦的目光只在這些人身上平淡地掠過,似乎他們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掀不起半分波瀾。 “不知宗主有何要事?”她牽著云棉,在殿門口停下腳步,遙遙望向上首的宗主。 宗主沒有說話。 或者根本輪不到他說話。 云錦詢問的話音剛落,她身旁不遠處就有一位常年居住在浮世大陸的登仙境中階強者看似溫和地開口: “此行我們都為慶祝云錦圣尊成功渡過情劫而來,云錦圣尊如今可是當世最年輕的登仙境,想必將來也會是最有希望走上仙路的天才劍修?!?/br> 云棉垂下眼,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夸贊mama,時光好像一瞬間倒流回那次花燈節的夜晚。 可惜夸贊mama的人不再只是為了一根廉價的糖葫蘆,而是為了要mama的命。 那次mama能帶著自己和小寧自人群中翩然遠離,這一次……mama恐怕不能活著走出這間大殿。 云棉攥緊mama的手指,目光盯著自己腳尖和腳下大片靈石鋪就的地磚,心里的殺意濃烈到即將藏不住。 云錦回握住女兒的小手以示安撫,而后看向當先開口之人,平靜道: “我認得你,常南圣尊,聽說你當初渡劫之時險些身死道消,從那以后,就始終躲藏在浮世大陸,就連你的后輩同人比斗丟了性命也不肯下界,如今本尊只是渡了情劫,竟也能勞煩您如此紆尊降貴?” 常南圣尊的臉色陰晴不定,看向云錦的目光幾欲生吃了她,卻又好似想到什么,轉眼間好脾氣地笑笑,又是一通恭維卻不走心的話。 他,還有殿內其他人,看向云錦的目光,都帶著幾分高高在上,更如同看待一只將死的不甚聽話的螻蟻。 哪怕云錦此時與他們同等實力,在他們眼中,云錦也不過是被他們養大的替死鬼,一只到了新年即將宰殺慶祝年節的牲畜而已。 如此的自傲,卻在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里,一瞬終結于常南圣尊的身死。 常南圣尊的尸體尚且溫熱,或許心臟都還掙扎著跳動了幾下,但他卻仍在人群中直愣愣地倒下,只睜大了那雙不敢置信的雙眼,眼球凸起,死不瞑目。 殿內嘩然一片,有人下意識遠離,有人下意識躲避,更多人則齊齊甩出各種攻擊和制約的手段想要將云錦制服。 一棵金黃色的小樹突兀出現在云錦頭頂,一瞬間伸展枝丫將母女二人包裹住,即便是最鋒銳的劍氣,也沒能破開金色的微光傷害到內里的二人。 有人認出是“仙種”,貪婪之心乍起,于是殿內更加混亂不堪。 云棉卻第一次見到了mama修的劍道。 無情劍。 她在雪地里舉著小木劍日復一日練過的劍招,此時被mama并指徒手用出來,卻極盡驚艷。 先是無聲的風,而后是清冷的雪,是殿內一剎那極致的寂靜,最后才是那好似蘊含了世間萬法的一劍。 云棉眼前有短促的失明,等她視力恢復,看到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數百位登仙境圣尊,而是滿目綻放的血色,是被劍氣絞碎的廢墟,以及頭頂厚重陰沉閃爍著森然雷光的重重劫云。 僅僅一劍,足令人心膽寒,風云變幻。 當初的無情劍,在云錦渡過情劫后,第一次出劍,便好似將頭頂這片天都捅出了窟窿。 而這一劍,云棉從始至終,甚至連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都不曾捕捉到。 終于,這種壓抑死寂的安靜,被一道刺眼的雷霆擊破。 天劫降臨。 不是云錦的天劫,而是在場躲在浮世大陸數百上千年的圣尊們的天劫。 是遲到了數百上千年的,被偷走一切卻毫無所獲的天道的憤怒和懲戒。 云棉從未渡過天劫。 但她有幸,被mama護著看到了這世間最震撼也最盛大的渡劫現場。 “天道至公?!?/br> 這并非一句虛言。 此間天道被竊取靈氣數千年,茍延殘喘直到將死,不得不妥協,被修士們逼迫著選出自己新的繼任者。 但當天道有了私心的那一刻,就如同渡過情劫的云錦,祂也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 而如今,這些承受祂憤怒的圣尊們,恐怕很快便會在浩大的天劫之中被雷霆劈得灰飛煙滅。 他們死亡后數千年積攢的靈氣也會同時反哺給這片瘡痍的大陸,縱使不能讓天道重獲新生,也能讓這片大陸上的其它生靈們獲得更多成長的生機。 云錦懸空而立,冷眼看著那些圣尊們哀嚎掙扎著想要立刻回到浮世大陸。 可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當初重回浮世大陸的藺塵風師徒三人,的確不能將他們如何,卻能僅憑三人之力,暫時堵住浮世大陸和天衍大陸之間唯一的通道。 他們回不去,也活不了。 下方劍宗宗主和幾位長老正拼了命用靈氣為宗內惶然的弟子們構建和維系護宗大陣,上方無數登仙境渡劫,若無人庇護,光是零散落下的劫雷,就能將這千里綿延的山川劈得寸草不生。 云錦身為劍宗長老,卻只是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