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府愛情故事 第37節
“你打得過誰?”章雪揚比了下她的身高,邁腿走了。 走到停車場,一眼看見自己的車。 蘇婷倒車技術不錯,把他車頭擺得很正,兩邊留線差不多寬。 上去的時候主駕有淡淡香味,不像香水, 更類似于洗發露或精油的味道, 棉滑,一點甜樹脂的感覺。 章雪揚啟動車子。 一路暢通,開到沙灣附近的醫院。 張禮躺急診病床上,一邊裝癱一邊跟范亞豪索賠, 說傷得很嚴重, 要求范亞豪額外賠償, 什么誤工費營養費的都得算上,還有手上佛串斷了, 十二萬買的文萊沉香,得賠! 范亞豪冷笑,看他開輛巴博斯,恨不得后半輩子讓他養了吧:“傷多重???做檢查去,檢查的錢我出,做多少都出,最好給你照個腦部ct?!泵髅髯穫€尾而已,多大力他沒輕重?真把這孫子撞出個好歹,他不也得受傷?傻吊。 “哦還有你那輛車,該怎么修我也賠,送4s店吧,好走保?!狈秮喓李^一回笑得這么有禮貌。 兩邊正在里面扯皮,章雪揚走進去:“接到交警電話,聽說我車被撞了?” 他突然出現,張禮一驚:“你不是……在出差嗎?” 當然是假的,章雪揚理都不用理這種話:“未經允許私開客戶車輛,這是盜竊?!闭f著俯看張禮:“我隨時可以報警?!?/br> 整他很簡單,說好的提車日期章雪揚借故推遲,說臨時出差一周取不了先放著,果然張禮沒忍住,偷偷開他的車出街,然后被范亞豪給撞了。 道路事故,交警記錄在案,盜竊客戶車輛,存在憑據事實。 張禮躺在病床上,眼袋一跳一跳的,在章雪揚耍猴的視線中,再看看范亞豪淡定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你們串通的!” 范亞豪嗤地笑了:“別太他媽看得起自己,你就是個破修車的,我們串通了圖你什么?圖你那幾間店面?”營業額還不夠他收租的錢多。 章雪揚無所謂,串通的又怎么樣,有本事去查,查出來他也認,但要看誰成本更高,代價更大。 他拿出手機:“那不如現在報警,看警察是先拘你偷車的事實,還是先查我什么動機?”口吻淡定,但又藏著一股洶涌的狠勁。 張禮果然慫了,直著眼不說話。 對峙半分鐘,章雪揚收起手機:“不想進局子,可以私了?!?/br> …… 所謂私了,當然是用章雪揚偏好的方式。 他不缺錢,就算缺姓張的也給不起,所以還是來點rou戲比較實在。 醫院出來,張禮被帶到盲區,迎面就挨了一拳:“聽說你嗓門很大?”章雪揚很多年不動手了,但這種揍人和球場上打群架不同,逮著一個人,更爽快。 “好了沒?”過會范亞豪走過來,手機扔到張禮身上:“別他媽以為自己膊頭大就了不起,這里是花都,夠膽到處吠就要做好挨打的準備,以后醒目點知不知道?” 出去后,范亞豪遞了支煙給章雪揚。 他為什么突然跟個修車的過不去范亞豪沒細問,懶得問也沒必要問,他自己現在滿腦袋包,抽空幫幫兄弟當散心了。 “丟,忘記帶火了?!鄙焓謫栒卵P:“火機?!?/br> 章雪揚掏出來遞過去,范亞豪掠見血疤口子:“怎么自己還受傷了?” “小傷?!闭卵P看了眼,揍人時候不小心擦到石地上的。 “不是吧?”范亞豪把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你練拳的,今天準頭這么差?”揍個人而已,著什么急。 章雪揚拿回火機,自己也點了煙。等靠著車抽完,再拿手機打給陸昆:“姓張的那里,你跟他買的那些奇楠是店里當面交易?好,可以報工商了?!背秶洜I,而且每一串的金額都不低。 “走了,下回約球?!敝v完電話,章雪揚拿出車鑰匙。 “你去哪?” “工地?!?/br> 科匯的新店,已經備過案在裝修了。 去的時候師傅們正在打墻,到處是切割機和錘子的聲音,分貝很高,很吵耳朵。 章雪揚找到圖紙,戴上安全帽跟工頭進去走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渾身是灰。 他站外面拍干凈衣褲,進車里打開扶手箱拿濕巾,又再看到那條項鏈,像被人用手纏過,卷成一圈窩在里面。 章雪揚把鏈子勾出來,放進褲兜。 回家路上思緒無邊,想起今天連進兩次醫院,按家里長輩的說法,回來是要用柚子水洗身的。 章雪揚沒這么講究,等真回到家,直接沖進浴室洗了個痛快的澡,出來的時候見自己養的狗趴在陽臺移門后面,修煉一樣盯著天上月亮發呆。 “lion?!闭卵P叫它。 邊牧扭頭,兩只眼珠子倒向一邊,十足蠢態。 章雪揚走過去,他剛洗完澡,濕發側分,一點水滴順著發尖滴到lion臉上,換它狂甩幾下頭。 “思春了?”章雪揚拿紙巾給它擦干凈,很不厚道地提醒一句:“思春也沒用,你扎了?!?/br> 他說完就走,也不管狗傷不傷心,自己戴上拳套,赤腳走到二樓試試新買的墻靶,覺得不過癮,還是換成沙袋。 打完下樓,lion跟著跑過來,在他兩腿間繞了幾圈,一個擺尾,昂頭叫喚。 章雪揚去拿手機,里面幾條微信。 有一條來自蘇婷,說老店這回生日會是連中秋會辦的,想問問三樓的人要不要一起參加。 邊牧躍上來,前爪趴在章雪揚膝蓋,拍兩下。 “看什么?”章雪揚握住它的嘴,左右瞧瞧耳朵,接著站起來,揪著后脖子把它弄出去:“去睡,自己待著?!?/br> 回來坐到沙發上,看眼生日會的日期:『幾點開始?』 『晚上十點?!?/br> 『太晚,他們早回家了?!?/br> 『好的?!凰貜秃芸?,像守在手機邊,又或者,根本就還在電腦前加班。 章雪揚猜想是戴玉蘭的一些社交手腕,客套性的邀請而已。 他往后一靠,閉了會眼,重新睜眼的時候拿過手機一看,界面上,蘇婷再沒發過任何消息。 她從來很有分寸,一個字不多說。 都是職場新人,但她要穩一些,沒有章茹身上那股橫沖直撞的莽氣。 點到對話框,章雪揚拇指在軟鍵盤上停留很久。 他想起山莊那晚,和她身體貼得很牢,氣息一重重交纏,甚至記得她腰臀的實在感,壓在他腿上,觸感無比清晰。 * 周六小幅度降溫,地表溫度25,太陽照得很舒服。 午睡后起來,蘇婷走到樓下,正好章茹車也到了。 “就你一個?”不是說還有個朋友嗎? 是問薛茵茵,蘇婷系上安全帶:“她跟男朋友復合,回去了?!?/br> “哦?!闭氯泓c點頭,也沒多問,揸車開往海珠。 她們沒開空調,就著自然風在路上穿梭。 金秋時節,廣州城被繁花包圍。 三角梅在立交橋開得蜿蜒,不同顏色的紫像在描橋線的邊,遠處高樹綠油油,到處都是燦爛的生命力,花都名副其實。 固春堂在很老的居民小區,里面不好開車。于是附近商場停好車后,蘇婷跟著章茹下車步行。 經過一座牌坊,再繞過沒貼外墻磚的舊樓房,蘇婷跟著章茹走了半個多小時,最后迷失在一片城中村里。 章茹自己都把自己給繞暈,拿手機打給章雪揚:“哥,炳叔搬家了嗎?” “沒搬?!?/br> “???那我找錯地方了肯定?!?/br> “你在哪里?” “我在……細崗路進來?”只記得這么多了。 一道臺球撞擊的聲音后,章雪揚指揮:“開視頻,我告訴你怎么走?!?/br> 微信視頻撥過去,章雪揚果然在球館,后面是一張張的臺球桌。 他走到休息區:“旁邊拍給我看看?!?/br> “哦?!闭氯闩e著手機,拍掉了漆的綠色鐵門,上空是縱橫的老舊電線。 “你進牌坊是不是轉右?” “對啊?!?/br> “轉錯了,該走左邊?!?/br> “呃……那我倒回去?!闭氯阌悬c尷尬。 “不用?!闭卵P在沙發坐下:“你走你的,我告訴你怎么繞過去?!?/br> 于是章茹舉著手機,像拍vlog一樣,在章雪揚的指揮下找捷徑。 她不熟路蘇婷更不熟,只能在她后面也跟著張望。 偶爾看看手機屏幕,章雪揚頭發短了些,應該是剛修理過,前刺抓發,一點碎碎的蓋在眉尾,很清爽。 他對這里真的好熟,連哪個角落有書店都知道,她們兩個在屏幕這邊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像被人遠程撥動的npc。 不久后地方找到了,很老的一家推拿館,招牌已經很舊,門頭中間放著一枚八卦鏡,兩邊插著五星紅旗,庭院隱約還看見一只醒獅的頭。 “是這里了,進去吧?!闭媚沁呌腥撕罢卵P名字,他站起來,確認她們進去之后才掛斷視頻。 炳叔有點年紀了,留的是光頭,人瘦得很精神,手里拿把蒲扇應該是習慣,畢竟今天不熱。 章茹以為他不認得自己,結果一進去人家就喊了:“阿明女兒?” “是我!”章茹馬上立正了,嘿嘿笑:“好久不見啊炳叔?!?/br> “是有這么久了,跟你爸也好久沒見,聽說你現在在老店上班?”炳叔看眼蘇婷:“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叫阿婷?!?/br> “炳叔您好?!碧K婷笑著跟老人家打招呼:“今天要辛苦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