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作者:連翹) 第94節
那時我就在想,我怎么配得到他的好意呢? 想不通,不理解,但是這份溫柔我永遠渴望與臣服。 在門口艱難的等待時光被拋卻。 倘若先前還是提心吊膽,對哥哥疏離又警惕,那么這次就是真真正正的想靠近他。 他居住的地方成了我的家,他也成了我心里神邸一般的存在。 十三歲的小孩,面對這樣好的人,毫不意外他會成為心里的救世主,也毫不意外會對他有愛慕之情。 后來我爸出意外被車撞死了。 我站在一堆從居委會來的,嘰嘰喳喳爭吵著怎樣處理的大人之間不知所措。 手上的書包已經很臟很破,我沒人管,只能緊緊抓著我的書包,聽著他們喧囂該把我爸埋在哪里,這里怎么收拾,還有我以后該何去何從。 我想我已經完了,今后估計也落不到個好下場。 這些都是我所擔心的,但卻不是最擔心。 我最擔心的是離開他,溫柔又好看的哥哥。 “哥哥,你愿意收留我嗎?我很勤快,可以幫你干活,可以幫你洗衣服。我也不挑食,很好養活?!蔽覊阎懽訂査覆辉敢馐樟粑?。 他思考了很久,久到讓人感覺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最后他點了點頭:“好,我收留你,但是我不需要你做什么,跟緊我就好?!?/br> 十三四歲面對好意和照顧,于是再分不清究竟是仰慕還是執念。 我哥收留了我,我跟著他。 后來跟他改姓白,單字瓊。 再后來跟他搬離原來的地方。 他給了我新生,讓我上學,讓我脫離苦海。 我本不該對他有太多復雜的感情,但是青春期的荷爾`蒙在我身體里叫囂,每個毛孔都在訴說著焦躁。 我的心里像是關了一頭野獸,它嘶吼著想要掙脫桎梏,掙扎著想要沖出胸膛。 也許小時候大人們說的并沒有錯,我確實是個雜種,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我哥對我這樣好。 靠近我,接近我,照顧我,可是后來他還是開始躲避我。他連一個眼神,甚至連一句話都不屑于給我。 因為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把我哥給上了。 【作者有話說】:那什么,第四章 白瓊掐沈遇脖子的時候,其實就能看出一點他的瘋批底子了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五 難言之欲【白瓊視角】 無法控制,難以抑制。 我哥要和別人在一起,那時我借著他醉酒的時機問他:“哥,你不喜歡我嗎?不喜歡白瓊嗎?” “太小了……年紀太小,什么都不懂?!彼麤]有否定答案,只是說“年紀太小”“不懂事”,讓我誤以為自己有希望,誤以為自己是被愛的人。 不知何時起感情早已變質。 我渴望他,希望他多看我兩眼,希望他能夠多和我說句話。 他的隨口一個稱贊我都要開心半天,我以為我長大就好了,以為我足夠懂事足夠優秀就可以和他并肩。 我很拼命,把一切都做到最好,讓自己越來越能干,越來越優秀。 可是我哥還是離我越來越遠,他在慢慢疏遠我。 后來,他甚至交了男朋友。 如果是女朋友就罷了,我只當他不喜歡男人,可是他偏偏找了一個男朋友,而且那個男人不是好人。 我親眼見過他一邊和我哥談戀愛還一邊拉人去酒店上床,我瘋了一樣質問我哥:“他有什么好,他就是個垃圾,他不配讓你愛他!你為什么不看看我,為什么我不可以,憑什么別人就行?!” “白瓊,你太小了,而且你是我弟弟?!蔽腋缰皇菄@了口氣,過來揉我的腦袋。 拼盡全力打出的一拳竟是落在了棉花上,我被氣的氣血翻涌,恨我哥溫軟不帶一絲脾氣的不爭氣模樣。 “我不是你弟弟,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管你叫哥,但是我喜歡你?!蔽宜缓?,暴怒反抗:“你看不出我的心思嗎,你不懂我嗎?你怎么可能不了解我?” 他哪里會不懂,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換作身邊的任何一個朋友,都要看得懂的。 “看出來了,”我哥點點頭:“但是又怎么樣呢?” 他那副無所謂冷淡的模樣讓我一口淤血卡在胸口。 又氣又傷心,可是又無可奈何。 他寧可和一個惡心人的渣男在一起,都不肯多看我幾眼。后來聽說他們甚至想確定關系,那個男人盯著我哥看的目光讓我惡心又憤怒。 腦海里只能想起一個詞,獐頭鼠目。 我毫不留情禁止他來家里找我哥,他要是來我就緊緊鎖著門,或者趁我哥不在的功夫就趕他走。 “白瓊,你對他偏見太大了?!?/br> 我知道我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我知道我有偏見。我不算好東西,那他又算得上好東西嗎? 他不過是貪圖我哥的好,惦記著我哥的皮相與溫和性格。 所以在我試圖引誘了他一下后,他就立馬上鉤了。 這世間最該讓唾沫星子淹死的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而我就是這樣一個雜種。 我搶了我哥的男朋友,一周后就把他打了一頓踹了。 后來便成了我哥喜歡誰我就搶誰,誰要靠近我哥我就讓誰不好受。 于是我哥終于在喝多了忍無可忍了之下給了我一巴掌,而我也怒火攻心氣急之下把他給上了。 后來就是我哥再也沒理過我,他終于日日躲著我不再回家,我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人們都說性格和基因是會遺傳的,我想我完完全全遺傳了我爸的性格,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和他一樣的模樣。 欲`望在心中膨脹,野獸在心里叫囂。我不是叛逆,只是在忍,咬碎一口牙齒來壓抑囚`禁我哥的沖動。 那時發現我哥身邊又出現一個人,叫沈遇,是宏豪溫姓總裁的愛人。 我看到我哥小心翼翼把他送去醫院,小心翼翼照顧著他,嫉妒和厭惡又涌上心尖,甚至上手掐他脖子,妄圖將他抑死,讓他死了和我哥在一起的心。 可是他突然醒了,我哥也來了。我不敢再惹我哥,于是立馬變臉沖他微笑,向他示好,并告訴他不要靠近我哥。 也許是他沒當回事,也許是我哥沒當回事,他們總是還聚在一起,我哥甚至將他帶回了家中,還讓我親自來照顧他。 我不忿。 我哥難得回家一次,我以為他是來看我的,結果卻是給我塞個小白臉,讓我幫他養著。 我就是搶慣了他的男朋友、女朋友,又怎么可能來者不拒直接讓他給我塞人? 我罵沈遇小白臉,被我哥一掌打醒,告訴我他們清清白白,只是沈遇很不容易,他要幫助他而已。 就像我小時候,我哥伸出手幫助我,如今他也伸出手幫助他。 想到小時候的場景,又看到沈遇和溫平生鬧的很兇,溫平生瘋狂做出了我一直想對我哥做的事,那就是囚禁自己的愛人,將他全盤拿捏,掌控在股掌之間,限制他的自由。 但是下場呢? 沈遇太慘了,整個人精神都恍惚了,說話也是有氣無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我被魘到了,擔心我哥也會變成這樣,所以死了那顆做出瘋狂舉動的心。 人人都知道我愛我哥,我哥也知道,但是他無所謂。 也許這樣真的錯了,也許真的很惡心。所以我交的下三濫的朋友玩笑間說了句惡心,我便和他們打了起來,打的他們頭破血流,再告訴他們:“惡心的是我,與我哥我關?!?/br> 他這樣的人,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哪像我,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哥不會低下頭多看我一眼,就算我努力變優秀,樣樣爭取第一;就算我打架斗毆,故意不學好抽煙喝酒。他也只是冷漠的無視我,連我想要讓他猜猜我為什么打架的理由都不不關心。 挺可憐的。 我一邊可憐我自己,一邊可憐沈遇。 他是最慘的人,還總告訴我:“你哥愛你,你要理解他?!?/br> 到后來才發現這句話對他而言才是最難釋然的。 他勸我理解我哥,以為我哥默默關心我。猜得倒也確實不錯。 只可惜他沒把自己算進去。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來我哥步步謀略,機關算盡,所有我以為的那些“男朋友”,那些或多或少的人,多多少少都和我哥私下里為我鋪設的前途有關。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會病,說是家族遺傳,基本都活不過四十歲。 留一個念念不忘,執念太深的人在世上太痛苦。所以他要我忘了他,要我對他失去執念,要我放下。 可是十幾歲種下的執念果實早已生根發芽,如今已長成蒼天大樹,我又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就算他對我再狠心,對我再冷漠,我也只能默默忍受,因為一旦放下,就是根系的割舍,再也無法存活。 知道他病了之后我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不想我擔心他,不要我記掛他,我就只能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每次進門都要深呼吸,擦干凈眼淚,讓自己的嗓子不再疼,眼睛不再酸澀。 他說自己對不起沈遇,但是對得起我,我深信不疑,并且愿意聽從他的囑托,日后沈遇需要就挺身而出。 那年的冬天實在太冷了,我慶幸認識了沈遇,看到了他和溫平生糾纏痛苦的生活,所以才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釀下大禍。 我也可憐沈遇,對不起沈遇,因為他所至今天我占一大部分誘因。 “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呢?你有沒有對我有一點感覺?不是兄弟之間,而是戀人之間?!?/br> 我祈求他的回答,渴望聽到他的聲音,但是眼眶被淚水模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恍惚間好像看到他張了張嘴,可是什么也聽不到,只能感覺一雙消瘦微涼的手貼上了我的臉頰,隨后便垂了下去,懷里的人再無氣息。 終其一生不過一場孽緣,到死也沒能追尋一個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后來別人告訴我他愛我,是他親口承認的。說以后要是留自家小屁孩一個人了該怎么辦呢,還不如早一點為他鋪好路,省得他以后自己一個人走不好,被人欺負了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