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覺得這聰明人就是會懂察言觀色，他不過就是心里想著終于沒有人能管著他了，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幾秒，他就被人給戳破了小心思。

    顧知琰見他無話可說，越發肯定了他心里的真實想法，十分嚴肅道：“我蒸了五個，我回來會清點數量的?！?/br>
    陸清嘴角抽了抽，一把將房門關上。

    這是他家！他是金主！

    廚房里，陸清瞧著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布丁，撅著嘴還是聽話的只拿了一個。

    夜幕黃昏，華燈初上。

    陸清是被凍醒的，他有些迷茫地望了望窗外的夜色，他這是一不小心睡了一下午？

    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晚上八點了。

    以往這個時候顧知琰都在這里給他上課，可是今天，他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陸清有些慌了，他翻看著微信，同樣是毫無音訊。

    他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他不會還沒有找到阿姨吧？

    陸清不再多想，即刻撥打了號碼，然而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都是無人接聽。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心急火燎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陸清當真是高估了自己這具半殘不廢的身體，一蹦起來的剎那眼前就黑了。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五分鐘過后。

    陸清感受到地毯一邊正在震動的手機，頭暈眼花地往前挪了挪僵硬的身體。

    “我剛在醫院給我媽拿藥，沒有聽到電話，今天我可能不過去了，你記得吃藥吃飯，知道嗎？”

    顧知琰的聲音很是著急，應該是一路奔波著。

    陸清昏昏沉沉地從地上爬起來，壓著氣音道：“我剛剛睡了一覺，現在就去吃東西?！?/br>
    “剛睡醒？”

    陸清聽到他腳步聲停了，道：“好久沒有睡午覺了，這兩天我腦子里全是知識，我覺得它快要爆炸了，所以一放松就有點宕機了?！?/br>
    “冰箱里有我前兩天包好的水餃，可以煮一點，馬蹄餡兒的，你喜歡?！?/br>
    陸清覺得自己的身體又開始在下滑，他單手撐著地板，渾身都在抖，血糖太低，他聲音也越來越低，“嗯，我餓極了，我現在就去煮，你、你也記得吃飯?！?/br>
    “嘟嘟嘟……”

    陸清垂下了手機，哪怕是坐著都只覺得天花板在轉，地板在抖，他用力地晃了晃頭，不僅沒有讓自己清醒過來，還更暈了幾分。

    顧知琰，我好難受啊……

    第14章 小哭包

    醫院，顧知琰壓了壓說不上來的心慌感。

    他不敢確定那份不安是來自于母親，還是來自陸清。

    在看到陸清的兩個未接來電時，他腦子里忽地出現了許多畫面，都是他的寶貝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樣子。

    他迫不及待地回撥了電話，在等待被接通的時間，他疾步而行，恨不得一眨眼就回到公寓。

    可是當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時，那份不安總算漸漸的被壓下來了。

    可能是醫生的那番話擾亂了他的心境，以至于讓他也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神經內科外的長椅上，顧母面色稍顯蒼白地呆坐著。

    顧知琰故作輕松地走上前，“媽，藥都拿好了，我們回去吧?！?/br>
    顧母抬頭，目光呆滯，“小琰，你不是在學校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顧知琰聽著這話心里不由得緊了緊，他牽強地擠著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如同往常，他道：“我來接你回家?！?/br>
    顧母環顧四周，“我為什么會在醫院里？”

    “你今天過來檢查，已經結束了，我們回家吧?！?/br>
    顧母緊張地握著孩子的手，“媽是不是又忘了？”

    顧知琰感受到她指尖的顫抖，輕聲安撫道：“沒事，醫生換了藥，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
    “對不起，是媽拖累了你?！鳖櫮鸽p手捂著臉，痛哭流涕，“我怎么越來越沒記性了?！?/br>
    顧知琰抱著母親，“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br>
    “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小琰也忘了，我該怎么辦？”

    顧知琰不該去回憶醫生的話，可是腦子總是不聽使喚。

    阿爾茲海默癥，腦部退化，她會漸漸的把自己忘記，把所有過去忘記。

    或許這對于母親而言，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解脫。

    他從小就被定義為私生子，母親被認定為第三者，他們落魄的來到這座陌生城市，母親從未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是誰，或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她偶爾會模糊不清的說兩句。

    那是一棟很大的宅子，把她的靈魂囚禁了，她是拼了命才把自己帶出來的。

    每每想起，她都會絕望地抱著頭，她會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有人在砸她的頭，他們都想要她死。

    現在，母親終于要全部忘記了。

    她再也不用擔心痛苦如影相隨，再也不會被束縛在那些撕心裂肺的回憶里。

    她快自由了。

    ……

    清晨，陽光明媚。

    陸清有點懵逼地瞪著湊到他眼跟前的大臉，當看清楚對方的五官后，頓時被嚇得完全清醒了過來。

    姜梓陽嘖嘖嘴，“還好，活過來了?！?/br>
    陸清著急忙慌地掀開被子，仔細地查看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完好無缺。

    確定自己沒有被他有機可乘之后，長吁出一口氣，“你怎么會在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