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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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這個月份里,人們往往會感受到濃厚的節日氛圍,街道兩旁的燈柱上會提前掛滿閃爍的彩燈,沂南這座城市仿佛被點亮了一樣,給人一種溫暖而幸福的感覺。 圣誕節前夕是平安夜,于他們,兩個異常特殊的節日。 平安夜這天,聞萊在老地方結識了一位老朋友。 她的名字叫談雪,是三個月前她因生病在醫務室打點滴,遇到的那個和她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子。 這次她們的情況是反著來的,許如意痛經痛得厲害,聞萊上醫務室幫她買止痛藥,她本人身體健康,不存在任何毛病。 談雪則重感冒,連續打了好幾天的針,昨天才開始有所好轉。 聞萊一進門,對方立馬認出了她,笑瞇瞇的跟她打招呼。 不見醫生人影,然后被告知飲水機壞了,他只好拿著保溫杯跑去行政樓倒熱水,剛走,估計要等個五六分鐘。 對于曾經幫助過她的人,聞萊印象深刻,再次相遇,她們便順理成章地介紹了彼此的姓名和所在班級,談雪是學音樂的藝術生,比她小一屆。 還沒聊幾句,她男朋友突然來了,手上提著女朋友心心念念的小蛋糕,旁邊跟著…… 神色微亂的周郁迦。 “你生病了?” “你怎么來了?”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周郁迦嗓音飽含關切,“哪里不舒服?” “沒,我幫如意買藥?!甭勅R深深看他,“你是來找我的嗎? 是因為在哪看見她了,所以特意來這找她的嗎。 他什么也沒說。 方瑞開始拆蛋糕,隨口問問,“你們認識???” “他倆不是情侶嗎?”是談雪在說話。 談雪勾唇,過目不忘的樣子。 聞萊眨眼,忘乎所以的樣子。 談雪瞧一眼聞萊,疑惑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啊?!边@個單音節發得短促有力。 聞萊真忘記這事了,都過去那么久,三言兩語恐怕解釋不清。 可男朋友這口鍋他背得還挺得意。 周郁迦垂睫,眉梢輕挑:“我們現在還不是情侶?!?/br> 算是歸正了他們目前的關系。 醫生剛好回來,聞萊趕著辦正事,暫時冷落了他。 她買好藥,扭頭看見窗外從國旗護衛隊結訓返回的周曉,明天是星期一,天氣預報顯示陰天,不下雨可以升旗。 來不及多說幾個字,她直接快步追了上去,留下一屋子的人,包括周郁迦。 他表情平淡,可能習慣了被隨時丟下的感覺,很多情緒只能藏起來。 說不失落是假的,說不難過也是假的,周郁迦回神之際,又眼睜睜地看到她以同樣的速度跑回來,手上空空如也,微喘著說:“我們走吧?!?/br> 一霎那,柳暗花明。 臨走前他們不忘和各自的朋友道別,聞萊祝談雪早日康復,盼有緣再見。 周郁迦平靜地朝方瑞說了句,“晚上見?!?/br> 哎呦喂,這太曖昧了吧,方瑞頓時嚇得,連忙查看女朋友的臉色,心虛的一批。 談雪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她叉著奶油往嘴里送,邊吃邊說:“他們真的不是情侶嘛?” 她清楚地記得,聞萊當時做夢,時不時胡言亂語。 他呢,默默呆旁邊,時不時哄一哄,冷不丁夸幾句。 夸她——好孩子,乖寶寶,乖孩子…… 聽得談雪忍不住老臉一紅,畢竟她已經在談戀愛了。 都這樣了,還不是,難道剛分手? 方瑞寵溺地親掉她唇角的奶油,笑笑說,“現在不是,以后就是了?!?/br> 這可是周郁迦自己強調的。 ——“我們現在還不是情侶?!?/br> 以后就是了。 學校不準過洋節,但還是有好多學生偷偷摸摸串班送禮盒,盒子里裝的自然是蘋果。 聞萊從十歲以后就再也沒吃過蘋果了,早忘記了味道。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那該多好。 一路上,聞萊理所當然成了被各種眼神打量的對象,無論誰和周郁迦靠一塊,都會催生這種結果,但她已然不在乎了。 她忽然定住腳步,夢囈一般朝他開口:“你還有糖嗎?” 他聽話地將手伸進口袋摸了摸,緊接著把東西輕輕放在她手心,依舊是橙子味的一顆糖。 拆開包裝紙,聞萊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含進嘴里,好半天,她才說:“我更喜歡草莓味……” 不知不覺,走到了分岔口,人生處處充滿選擇,他們連回教室的路都在不同方向。 聞萊低頭時輕吸氣,仰頭后表情如常:“可以幫我帶句生日快樂給他嗎?” 今天是陸以澤生日,她弟弟的生日。 等他應聲,聞萊說了句“謝謝?!?/br> 然后步調倉促地上了臺階,好像在極力逃避著什么,并且沒有回頭。 周郁迦目送她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 晚自習放學,來接她的不只是司機叔叔,還有她爸爸陸恒,當看見這張許久未見的臉龐,第六感告訴聞萊,今夜注定無眠。 直覺一向準,大約是深夜十一點多,接近凌晨,樓下傳來噼里啪啦的動靜,剛開始是陸陸續續的爭辯,后來演化成了互不妥協的哂笑對罵,吵架聲越來越大,雙方飆升的怒氣穿透層層阻隔,直接抵達耳蝸中心,震得她大腦嗡嗡的疼。 聞萊沉默地守在樓梯口,盯著某樣東西,眼神像失了焦,腳下是脆弱不堪的浮萍,只需稍微移動,她就要溺海身亡。 不知聽到哪一句。 或許是安阿姨紅著眼說的這句:“你心里從來就沒有我們母子,我還要幫你養女兒,陸恒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我對這個家,對你的女兒還不夠好嗎!” 或許是爸爸回擊的那句:“你就不能小點聲,小萊還在上面休息,你口口聲聲說為孩子著想,現在又是在做什么!” 盡管兩人極力控制著音量,努力嘗試著坐下來冷靜溝通,可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只在一瞬間,無限放大的糟糕情緒導致他們會口無遮攔的把當時的憤怒用最不堪入耳的話語強加到對方身上。 即使說氣話的一方后來道歉說那是氣話,并非真心,聞萊能理解,因為自己也是成年人了,可偷聽時仍然心間苦澀,憶起時仍然心有余悸。 她幾乎是狼狽的,慌張的,無助的,進行了一場丟盔棄甲的逃亡,那些易碎的物品,正如她不堪一擊的敏感性格,她的心伴隨著破裂的玻璃杯,一點一點地碎掉。 匆忙逃回房間,聞萊背靠著門,孱弱的肩膀已經撐不起力量,身體在緩慢下沉,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就像小時候那樣,臉埋進去,安靜地蹲在角落中,一直到天亮。 床底鉆出一條金色的小尾巴,葡萄嗚嗚咽咽地咬住她的衣角,似乎在和她說話,又似乎在安慰她。 聞萊伸出手摸它的腦袋,強行克制不讓眼淚掉下來,它很乖地窩在她身旁,用耳朵蹭著她的手心,用眼睛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用它的方式默默陪伴她。 葡萄真的很像他。 她忍不住抱它,童年往事像放電影,時快時慢的在腦海中過濾,篩選,重演。 等反應過來,眼淚和聲音一道落在這冰冷的地面,落在這靜謐孤獨的夜,落在這零點敲響的時刻。 “對不起?!彼t來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