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他死都不肯和離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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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南下以來,因為嫂嫂隨行的緣故,眼前的男人雖不說,可任誰都瞧得出他心里極高興,可曾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且公主嫂嫂如今又有了身子,以哥哥的性子,必定極高興才是。 裴季澤搖搖頭,“并無?!?/br> “那就好,”裴少旻放下心來,雙手一撐,整個人坐在欄桿上,兩條腿在欄桿外晃來晃去。 此刻時辰尚早,江面上霧氣濃,就連江面都瞧不見。 他這樣坐在欄桿上,像是虛坐在半空中。 裴季澤微微蹙眉,“這樣危險?!?/br> “不怕,”裴少旻彎著眼睛笑,“阿兄難道忘了,我鳧水可是一等一的好?!?/br> 裴季澤望著面前神采飛揚的少年,問:“為何非要執意回老家,在國子監不好嗎?” “國子監沒什么不好,”裴少旻揚著下頜望著碧空如洗的天,“只是我并不想做官,所以在哪里讀書又有什么所謂呢?!?/br> 對于幼弟的選擇,裴季澤從來不會過多干涉,并未多說什么。 裴少旻問:“阿兄是因為公主嫂嫂不高興嗎?” 裴季澤沉默良久,喉結微微滾動,嗓子干澀,“我原以為她不過是同我置氣,卻沒想到……”說到這兒,他搭在欄桿上的手緊握成拳,雪白的手背爆出青筋來。 半晌,啞聲道:“我只是,還沒想好怎么面對?!?/br> 裴少旻聽得云里霧里,以為他是擔心嫂嫂的身子,道:“再往前行幾十里,就有碼頭可停船靠岸補給,若是阿兄擔心嫂嫂的身子,到時請醫師來瞧瞧便是?!?/br> “我再想想,”神色黯然的男人收回視線,“我去瞧瞧她可起床?!?/br> 裴少旻只覺得自家兄長的今日腳步格外地沉重,身上好似背負著一座大山。 該不會是,嫂嫂的身子出了什么問題吧? * 艙房里。 裴季澤進來時,床上的女子還睡著。 她睡覺一向不安穩,床上的衾被都滑落到地板上。 他上前將衾被撿起來蓋到她身上,將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袍脫下來,躺到衾被里把她抱在懷里。 許是他身上涼,本就身子微涼的女子不舒服地掙了兩下后,把柔軟的臉頰埋進他的頸窩里。 裴季澤垂睫望著懷里小貓一樣乖的女子,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闔上眼睫。 * 翌日一早,謝柔嘉醒來時,屋外已經天光大亮。 裴季澤早已不在身側。 守在一旁的黛黛見她起床,忙服侍她更衣。 謝柔嘉問:“他去哪兒了?” 南下這么久以來,這還是她主動頭一回問裴季澤的去向。 黛黛道:“剛起沒多久?!鳖D了頓,又道:“駙馬也不知是不是病了,面色極難堪?!?/br> “是嗎?” 昨夜睡得格外香甜的謝柔嘉懶懶地瞥了一眼窗外,“那可能他要做阿耶,心里高興得睡不著?!?/br> 黛黛驚訝得合不攏嘴,“公主,有了?” 昨日她不在,并不知曉如今自家主子“有孕”。 謝柔嘉輕撫著小腹,嘴角微微上揚,“驚喜吧?!?/br> 想來對裴季澤確實是大驚喜,就是不知他如何應對。 確實很驚喜。 黛黛踞坐在自家主子跟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小腹,小聲問:“誰的?” 她年紀小,還不曉事,只知道駙馬同魏公子都在公主房里宿過。 謝柔嘉眼波流轉,“你說呢?” 黛黛一時有些糊涂,正欲說話,艙門被人推開。 是裴季澤。 他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問:“今日身子可還好些?” 謝柔嘉“嗯”了一聲,柔聲道:“駙馬怎今日起得這樣早?” 黛黛還是頭一回見她這樣對著裴季澤和顏悅色,以為孩子是裴季澤的,立刻向裴季澤見了一禮,彎著眼睛笑,“恭喜駙馬!” 本就面色不大好看的裴季澤聞言面色更加難看。 謝柔嘉假裝沒瞧見,問:“不是說今日要??孔鲅a給,不如駙馬請醫師過來瞧一瞧?” 面色如霜的男人沉默半晌,道:“今日恐怕不能靠岸,不如待到明日?!?/br> 謝柔嘉乖乖地應了聲“好”,“此事以后都聽駙馬的?!?/br> 他動了動唇,卻沒再說什么,親自服侍她更衣。 兩人用完早飯后,裴季澤與她在甲板上散了一會兒步,將她送回艙房后便忙去了。 待艙門關上,文鳶擔憂,“我瞧著駙馬的面色著實難看?!?/br> 謝柔嘉不以為然,“不過是覺得丟了面子,他既然想要換前程,自然得有所犧牲。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兒,平白的要我來替他搭橋鋪路?!?/br> 文鳶遲疑,“若是駙馬真請了醫師怎么辦?” 謝柔嘉沉吟片刻,道:“這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總會有法子?!?/br> * 裴季澤是在第四日才請的醫師。 因為是女子有孕,裴季澤還特地請了一女醫師來。 那女醫師是個中年夫人,生得慈眉善目。 謝柔嘉與她寒暄幾句后,見裴季澤站在那兒,有些羞怯,“夫君不若先出去,我有些癥狀,想要私下同醫師說一說?!?/br> 兩人成婚這么久以來,她還是頭一回這樣稱呼裴季澤。 裴季澤一時有些晃神,怔愣片刻后,起身離去。 裴夫人等人也都侯在甲板處。 眾人見他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皆取笑,“不過是把把脈,三郎這么緊張做什么?若是生產時,豈不是更加緊張害怕?” 裴季澤抿唇不言,眸光落在腕骨處的紫檀木手串上,潔白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頭刻著的歪歪扭扭的字。 再抬起眼睛時,眼尾處洇出一抹薄紅來。 他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緩緩地闔上眼睫。 * 艙房內。 女醫師道:“勞煩娘子將手伸出來?!?/br> 謝柔嘉將細白的手腕伸到她面前。 女醫師替她號脈過后,眼神里流露出遲疑,“夫人,并未有身孕?!?/br> “醫師說得不錯,”謝柔嘉微微垂下眼睫,聲音悲凄,“我不過是有些水土不服,癸水推遲而已?!?/br> 女醫師愣住。 請她來的人,分明是說他家女主人有孕,請她看診來了。 謝柔嘉拿帕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將自己的眼睛揉得通紅,“我與我夫君成婚三載也未有所出,就在半個月前,我夫君說若是我還未能有孕,就要另娶他心愛的表妹為妻,不只如此,還要……” 她說到這兒,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緊閉的艙門。 女醫師被吊起好奇心,“還要如何?” 謝柔嘉拿帕子掩面哽咽,“還說要將我偷偷丟到江里去,如此一來,我那夫君既省去休妻的麻煩,也不用歸還嫁妝,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妙計?!?/br> 女醫師聞言,眼神里流露出怒意,“這世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誰說不是呢,”謝柔嘉擠出兩行清淚,“想當年我嫁與他時,他正家道中落,窮困潦倒,是我用我的嫁妝供著他一大家子,如今他一朝得勢,竟要如此害我,眼下為活命,我實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好騙他說我有孕?!?/br> 一旁的文鳶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以前怎不知自家主子這么能編故事。 “簡直是畜生不如!”信以為真的女醫師義憤填膺,“我行醫以來,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世間竟有骯臟齷齪之事!” “還不止如此,”越說越來勁的謝柔嘉悄聲道:“他自己在床祇之間時常有心無力,卻怪到我頭上來……” “確實有些男子不行,卻將錯處賴到女子頭上!”女醫師瞧著眼前年紀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生得跟個天仙似的女子竟遭受到如此慘絕人寰的對待,十分心疼,“夫人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br> “也簡單,”謝柔嘉悄悄囑咐,“勞煩醫師待會兒同他說我已懷有身孕,好歹讓我糊弄到上岸?!毖粤T,瞥了一眼文鳶。 文鳶立刻上前,將早早備下的銀票塞到女醫師手里。 那銀票面值五百貫,夠尋常人家四五年的用度。 女醫師卻堅決不肯收,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一定會為夫人守口如瓶!” 謝柔嘉沒想到她還是個極正義的,很是欣賞她,極力勸她收下。 女醫師推卻不過,只好收下,又在謝柔嘉的要求下,開了一些暫時不來癸水的方子后才起身告辭。 文鳶親自將她送出來。 兩人才一出艙門,裴季澤就迎上前來,問:“我娘子她身子如何?” 女醫師打量著眼前一襲玄衣,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眼底流露出不屑與憤怒。 想不到生得這般神仙模樣的郎君,竟然長了一副黑心腸,果然人不可貌相! 活該有心無力! 其他人見她進去時還慈眉善目,出來時倒像是換了個人,以為謝柔嘉出事,都提著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