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他死都不肯和離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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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嘉也不著急,用鞭子的手柄輕輕敲擊著手心,大有一副若是他今日不把信交出來,就不能離開的架勢。 錦墨猶豫良久,從袖中取出信件,顫巍巍地把信遞給她。 謝柔嘉展開一瞧,是阿昭的信。 阿昭在信中問她今日可有回長安,若是回來,他就在老地方等她,無論多晚都沒關系。 這段日子她從未離開過長安,又何來離開長安一說。 難怪她這些日子沒有收到阿昭與蕭承則的信,想來全都到了裴季澤手里。 怪道人人都說太子賓客裴季澤足智多謀,有八百個心眼子,他如今都將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 怎么,他這是想要將她豢養在深宅后院里做玩物? 他如今哪里還是什么謙謙君子,分明是滿腹心機的豺狼。 謝柔嘉吩咐文鳶,“去工部親自走一趟,問問公主府究竟有無修葺完,若是沒有,就替本宮砸了趙尚書的案幾,問問他每日究竟在忙些什么?!?/br> 書信都能藏,想來公主府的事兒少不了他的手筆。 文鳶應了聲“是”。 謝柔嘉正要走,迎面撞上裴夫人帶著阿念。 近了,裴夫人瞧著她一身男裝打扮,一時愣住。 這時阿念就從一旁的乳母懷里跳下來,把一個香囊遞給她甜甜一笑,“公主嫂嫂,這是阿念親自繡的,祝公主嫂嫂長命百歲?!?/br> 謝柔嘉一時沒有接。 小姑娘舉得有些累了,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睛流露出不解,“公主嫂嫂是嫌棄太丑了嗎?” “并未,”謝柔嘉從她手里接過繡得歪歪扭扭的香囊,道:“這是我今年收到過最好的生辰禮物?!?/br> 也許這世上只有小孩子才不會騙人。 大人們都太壞了,總是說各種各樣的謊話。 一向自憐的小姑娘聞言,十分地高興,一臉驕傲地看向自己的母親,“阿念就說,公主嫂嫂一定會喜歡?!?/br> 裴夫人摸摸阿念的頭,柔聲問道:“公主可是要出門去?” 謝柔嘉頷首,神色淡漠,“阿家可是有事?” 裴夫人見她今日好似格外的不同。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眼前尊貴的公主性情雖有些傲慢,可絲毫不像外頭傳聞的那樣驕縱跋扈。 她其實只是一個不大懂得如何同人相處,且心地很柔軟的女子。 家中偶爾在一起小聚,無論有誰只要夸一句她身上的衣裳,或者是珠釵首飾,她要么當場就將東西轉贈,要么就次日派人送過去。 府中上下的人都很喜歡她。 可今日瞧著,她態度上倒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 這是,夫妻二人吵架不成? 裴夫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定了定心神,道:“妾昨日聽阿澤說,今日是公主的十八歲生辰,所以府中女眷特地為公主設一小宴,想要請公主過去坐坐?!?/br> “有勞阿家,”神色淡淡的少女婉拒,“只是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出門,恐不能赴宴?!?/br> 裴夫人也不好強留,與她說了幾句話后便告辭離去。 待裴夫人走遠,謝柔嘉朝府門走去。 早有人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等在那兒。 謝柔嘉翻身上馬。 文鳶見狀,忙攔到馬前,不待她開口,馬背上明艷奪目的少女道:“你放心,這一回我不會偷偷地離開長安,我只是去找阿昭玩?!毖粤T,調轉馬頭離去。 文鳶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街道盡頭,看向不知所措的錦墨,急道:“還不快去通知你家主子!” * 雨勢漸大。 待謝柔嘉在平康坊里一賭場門口停下時,身上都濕了大半。 賭坊門口的人一見是她,好似知曉她會來一般,一臉恭敬道:“衛公子就在里頭等您?!?/br> 謝柔嘉下馬后將韁繩丟給他,徑直入了賭坊。 這里是長安城內最大的賭坊,一共有三層,里頭烏泱泱地聚滿三教九流的賭徒,噪雜的聲音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可這樣糟糕的環境,卻將像是快要窒息的謝柔嘉拉回現實。 成婚這段日子,她被裴季澤哄得都快忘記自己是什么人。 一襲緋袍,美得張揚奪目的少女穿過遭雜擁擠的人群向下走去。 不過是孤身一人,卻無人敢上前招惹,甚至不自覺地給眼前貴氣逼人,一臉倨傲的少年讓出一條道。 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不要命的賭徒上前搭訕,被她一個眼神震懾住。 她一路暢通無袖來到最低層,只見對面高臺之上的評判席上坐著一身著鴉青色袍杉,與在場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容貌因昳麗而顯得有些陰柔的年輕男子。 他托腮望著擂臺之上兩個打得血液四濺的選手,眼神冷漠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賞兩只斗雞。 她丟了的一顆心,在此時終于找到歸處。 高臺上的男人這時瞧見她,喜悅瞬間取代一臉厭世的神情,縱身一躍,落在她面前,笑,“meimei,十八歲生辰快樂?!?/br> 她朝他遞出雪白柔軟的手,“咱們去吃酒!” * 裴府。 敬亭軒。 已經暮色四合,暮色籠罩著整個院落。 院子里那棵遮天蔽日的百年大榕樹掛滿顏色各異的花燈,卻無一盞點亮。 只有廊廡下掛著的幾盞紅燈籠,在雨夜里搖曳。 孤獨而寂寥。 屋子里,裴季澤捏著薄薄一紙《和離書》,手指微微顫抖,眼尾洇出一抹薄紅。 成婚次日她便要說和離,可這樣寫和離書還是頭一回。 一旁的文鳶心里擔憂自家主子,說話難免怨懟,“駙馬自幼就認識公主,應該知曉公主向來是嘴硬心軟。今日奴婢同她說駙馬要回來陪她慶賀生辰時,她嘴上沒說什么,可人卻眼巴巴地在家里等了一晌午。后來聽說駙馬被人給撞了,更是要急瘋。她說只要駙馬好好的,她就再原諒駙馬一回,同駙馬好好過日子……” 說著說著,她眼底的淚涌出來,嗓子哽住,“公主那樣驕傲的性子,從小到大在圣人面前都不曾低過頭??蔀榱司锐€馬,在太極殿跪了一日一夜也就罷了,還向江貴妃低頭告罪。駙馬,怎能如此對公主,即便是不喜歡,就算是看在幼時情分,也不該如此……” 裴季澤喉結不住地滾動,“我去接她回來?!?/br> 他人才出院門,就瞧見門口立著一婦人。 正是裴夫人。 裴夫人打量著眼前既是嫡親的外甥,又是繼子的男子。 他自幼便聰慧懂事,性情也如玉一般溫良,先是被選為太子伴讀,后又憑著謀略過人的膽識被太子殿下選為賓客,不僅如此,還受到安樂公主的青睞,是裴氏一族近年來最優秀的子弟,已經被選為下一任家主。 且他一向潔身自好,身邊服侍的全都是小廝,便是家中稍大些的meimei,都十分避嫌,更別提外頭的女子。 可偏偏這樣一個品行高潔端方的君子,在外頭養了一名伎子作外室。 若說他喜歡那伎子,這些年來又從不曾在他們面前提半個字,甚至除卻他身邊之人,根本無人知曉那伎子究竟生得什么模樣。 可若說他不喜歡她,當年,全長安的人都說他是為那伎子才在安樂公主的及笄禮上拒婚,他亦沒有否認過。 她問:“可是因為永寧坊的那一位?” 新婚那晚,她瞧見他竟匆匆離府,猜測必定是那伎子有關,心里一直懸著,總覺得早晚要出事。 果不其然! 他沒作聲,算是默認。 “三郎怎如此糊涂! 裴夫人眼底流露出nongnong的憂色,“這天底下莫說是公主,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夫君在外頭養外室?!?/br> “姨母雖不知你與公主之間究竟發生何事,可公主是真心待你好。當日你與你父親他們被關在牢里時,咱們一大家子被軟禁在府邸,” 裴夫人想起裴家落難的那些日子,至今心有余悸,“寒冬臘月的天氣,缺衣少食,你大伯又父哮喘發作,病得奄奄一息,卻無藥可醫。外頭守著的那些個畜生還意圖對你的meimei們圖謀不軌,是公主及時送來御寒的衣物與吃食,還給你大伯父請來醫師診治。不僅如此,還特地派人守在府中,這才保全家中女眷的清白?!?/br> 說著說著,裴夫人眼含淚花,懇切勸道:“三郎,以后,與那人斷了罷!” 裴季澤道:“我先去接公主回來?!?/br>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裴夫人才收回視線,問自己的陪嫁侍女春云,“你說,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婢女搖頭,“自從三年前三公子在公主的及笄禮上拒婚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奴婢也說不出?!?/br> 裴夫人想了想,道:“你明日派人去查一查那名伎子究竟是什么來頭,不能由著他這么下去?!?/br> 若是為財,倒也好打發。 怕只怕為人。 連公主大婚之夜都能將人請走,可見那人手段一斑。 * 這邊,裴季澤剛出角門,錦墨忙迎上前去,道:“已經查過,公主先是去了賭坊,在賭坊里待了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后來與靖王還有蕭世子等人去了葵姐酒館,一行人大約在一頭待了一個多時辰,出來時……” 他說到這兒,覷了一眼自家公子,“是靖王背著出來的。此刻,人應該已經入靖王府?!?/br> 話音剛落,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攥緊手中的和離書,吩咐,“去靖王府!” * 靖王府。 衛昭將醉酒的謝柔嘉擱在榻上,不過倒個水的功夫,她人已經在外間的書架上翻找東西。 衛昭好奇:“柔柔在做什么?” “阿昭,我丟了東西?!惫蜃诘厣系纳倥D過臉來瞧他,一臉認真,“我在找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