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嫁給了年代文大佬 第242節
陳寄北嗤笑一聲,“我到底瞎沒瞎說,您心里不清楚嗎?”繼續清土。 眼見那位讓三叔被問得啞口無言,跟著來看熱鬧的幾個人心里全泛起了嘀咕。 年輕些的還好,年齡大些的,卻怎么想怎么覺得有可能。 畢竟陳寄北那個媽太漂亮了,說話做事,全都不像村里人。陳啟謙以前是在城里給大戶人家做工的,他們也知道,當時還有不少人羨慕他走大運賺了錢。 這事就連汪貴芝都不知道,聞言心里不禁一咯噔。 這要是真的,陳慶年豈不更恨陳家?哪還會出錢幫她救慶豐? 她敢跟他談條件,倚仗的本來就是手里那所謂的遺物。 沉默中,陳寄北已經將棺材清出了大半,汪貴芝咬咬牙,“你不是想讓我去跟你誠叔爺說,當初那事是慶豐干的嗎?我去!只要你愿意抬抬手,放慶豐一馬,讓我做啥都行?!?/br>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死心,這不是告訴別人她全是被逼的嗎? 這樣就算話說清楚了,也沒幾個人信吧,估計還會覺得陳寄北敢做不敢當,千方百計讓別人背鍋。 夏芍都被氣笑了,“聽您這意思,您兒子偷東西,全是我們陷害的。那就奇怪了,您兒子上個星期偷的東西,我們收到電報昨天才回,您是不是求錯人了?至于當初那件事……” 她上前一步,聲音鏗鏘,“您不用去解釋了,我們不需要。反正當著我媽,當著陳家列祖列宗,我們敢說一句問心無愧,您敢嗎?您兒子敢嗎?” 越沒有見識,往往就越迷信,何況這還是在陳家祖墳,哪能不讓人生出些敬畏來? 汪貴芝嘴唇翕動,半晌也沒能說出個“我敢”。 這反應已經能說明很多 問題了,夏芍嘲諷一笑,沒再看她,將紅布鋪在地上,肅容等待陳寄北開棺。 三十年過去,木質的棺材早已腐朽,陳寄北道一聲“打擾了”,沒怎么用力,便撬開了棺蓋。 冬日正午的陽光明明很暖,曬在人身上,卻讓人無端感覺到發涼。陳慶豐媳婦兒這些天本就慌得六神無主,徹夜難眠,被那令人牙酸的開棺聲一刺激,第一個受不住了。 “慶豐不就是拿了塊手表,賴在你頭上,至于這么多年還抓著……” 沒等她說完,便被汪貴芝厲聲打斷:“秋芬!”可還是晚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怪只怪陳慶豐對這件事一直挺得意,有一次喝醉酒,不小心跟媳婦兒透過口風。 而且汪貴芝聲音這樣尖利,表情這樣可怖,也是眾人以前沒見過的,一時間全都望向了她。 這時候再辯解什么都沒有用,汪貴芝只能深吸一口氣,認了,“當初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可我也沒有辦法啊。慶豐一時糊涂,做了錯事,總不能真叫他一輩子都毀了吧?你不一樣,你好歹是正兒八經的陳家子孫,又比慶豐小兩歲,就算拿了也不會有事?!?/br> “您說的不會有事,就是被打了個半死,從此全村都拿他當小偷?” 夏芍唇角帶著冷笑,“他那時候才多大?十五歲,就要給您兒子背鍋,受這種不白之冤!這是他心性堅韌,挺了過來,要是他想不開,死了都是個冤死鬼!” 汪貴芝想把后果說得越輕越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芍就偏要把后果說得越重,“他已經是個沒媽的孩子,村里人不相信他,親爹也不相信他,我……” 因為真心心疼,她話里帶出一絲哽咽,“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br> 是啊,他本就是個沒媽的孩子。如果他媽還在,對他再冷漠,也不會讓他受這種冤枉。 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裝得再好,親兒子闖了禍還不是讓人家頂缸。 眾人看汪貴芝的眼神又變了,尤其是當初在背后說過陳寄北的,愧疚之下,一槍怒火全發向了汪貴芝。甚至有人小聲道:“還真當她是什么好后媽,我呸!” 汪貴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淚眼婆娑看向那老翁,“讓三叔,我、我真不是……” 陳寄北這位叔爺本就是被她特地請來的,自覺在村里德高望重,一來便被陳寄北懟了,老臉很有些掛不住,聞言立即呵斥夏芍:“長輩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話還沒說完,那邊陳寄北鎬頭重重落在地上,冷冷看來。 老頭子話聲一滯,但還是硬撐著氣勢,“你媽好歹養你這么大,家里是家里,怎么能鬧到外面?趕緊把慶豐弄出來,有啥回家說,到時我盯著讓他們給你賠禮道歉?!?/br>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的夏芍輕笑了聲。 老頭子待要發怒,夏芍已經正色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叔爺您心眼這么好,愿意以德報怨,可以拿自家的錢幫她兒子還,我和寄北也敬您品德高尚?!?/br> 這才是真噎人,哪個愿意幫陳慶豐還了? 老頭子哽了哽,半天沒能接上話。 夏芍已經不再看他,“讓我們拿錢撈一個害過寄北的人,請恕我們做不到。就算寄北愿意,我也不愿意,希望大家能夠理解?!?/br> 最后這句是望著那些來看熱鬧的人說的,說得很是真誠。 眾人本就覺得有些對不住陳寄北,還有些同情,聞言自然點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br> 夏芍就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謝謝大家?!?/br> 她人長得漂亮,氣質又溫和,說話在情在理還動聽,讓人很有好感。立即有人丟下汪貴芝過來幫忙,“都是親戚,有啥好謝的?哪用得著我盡管說?!?/br> 夏芍誠心誠意再次和對方道謝,“媽就寄北一個孩子,寄北人在東北,也沒辦法總回來,就想著還是遷過去比較好。媽能有個人給她上墳,寄北也能有個媽?!?/br> 那人點頭,“應該的?!睅椭迅嗟墓撞陌逵智辶饲?。 本就是被騙的,陳福安對她和兒子又不好,人家兒子要遷走,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了。 陳寄北跪下來,小心將母親的骸骨收撿到紅布上,包好,背上身,“媽,兒子帶你回家了?!?/br> 他站起身,話語擲地有聲,響在這空寂的天地間。 “媽!你跟著兒子走,兒子帶你回家了!” 夏芍跟在他身后,眼淚倏然落了下來,“媽,我們帶您回家了!” 忽然之間起了風,嗚嗚咽咽,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話。 兩口子就這么走下了山,良久,眾人還望著他們的背影,滿是唏噓。 “沒想到當初那件事,他竟然是冤枉的?!?/br> “誰又能想到。難怪安二叔那么打,他都不認,也不去道歉?!?/br> “安二叔也真是的,自己親生的兒子,給個帶來的背了這么多年鍋……” 就連陳慶寶也愣愣站在那,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事發生的時候,他才五歲,只記得二哥偷了東西,哪成想……哪成想竟然是這么個真相。 議論紛紛中,陳慶豐媳婦兒實在沒憋住,“我媽養了他那么多年,讓他頂個缸怎么了……” 話還沒說完,汪貴芝一個巴掌打了過來,“你給我閉嘴!” 要不是她,這些破事哪能抖出來? 要不是她,這么多人在,還有讓三叔,說不定就能逼那白眼狼掏錢了。 現在好,人走了,當初那事也抖了出來,他們上哪弄錢撈慶豐去? 汪貴芝還不知道,偷東西這事一旦報案,就沒辦法私了。哪怕她們湊夠錢,把彩電還回去,陳慶豐也得判刑,頂多少判一點,何況她還湊不夠錢。 知道的夏芍不會說,陳寄北不會說,他們甚至沒打算再回陳家,回陳家莊。 下了山坡,正準備沿著村外的路離開,卻在村口碰到了陳慶揚。 陳慶揚已經聽說陳寄北回來遷墳了,皺著 眉,“安二叔那邊,你跟他說了嗎?” “他有老婆有孩子,也不差我媽一個?!?/br> 陳寄北竟然笑了笑,雖說很淡,可別說陳慶揚,夏芍都沒有見過他笑。 陽光亮堂堂照在他身上,仿佛有什么一直籠罩的陰云正在漸漸消融,男人望向遠方的路,“我還背著我媽,就不回去了,慶揚哥幫我跟我爸轉句話,就說我祝他長命百歲?!?/br> 不知為什么,夏芍想到了《血觀音》最后那個片段。 陳父現在癱瘓在床,需要人伺候,他祝他長命百歲,是想他好,還是想他不好? 不過好與不好都沒有關系了,接走母親,他連在這里的最后一絲牽掛也沒了。 從此天大地大,吾心安處是吾家。 夫妻倆都沒再回過陳家莊,暫時安頓好陳寄北母親,卻買了東西,再次登門探望小姑奶。 這次夏芍仔細跟小姑奶打聽了陳寄北爺爺那個東家,“媽到最后,念著的還是去了北邊的哥哥。不管最終有沒有結果,我們盡全力,也算幫媽完成這個心愿?!?/br> “嗯,我們盡全力?!?/br> 兩口子費了番工夫,才終于根據小姑奶的只言片語,找到當初紀家的老宅。 一共三進的四合院,在當年絕對算不錯了。但經過戰火的洗禮,到底不見了昔日的光彩,院子里電線交錯,還蓋了不少偏廈,也成了個住著十幾戶人家的大雜院。 這明顯就是建國以后沒有主,或者被國家強制沒收了,又租給了沒有房子的百姓。 兩人買了東西,挨家挨戶拜訪,問有沒有姓紀的人回來找過。住戶們都說沒有,兩人也不失望,又留了地址,拜托這些住戶留心,有人來找就把地址給對方。 哪怕他們一走,這些人就把地址扔了,只要有一個人留著,都有一線希望。 做完這一切,兩口子背上陳寄北母親,一路回了江城。 十二月里,江城已經落了雪,不管路上還是山上,全都白茫茫一片。 兩人根據記憶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清干凈地表的雪,在上面架起了柴堆。 這時候東北的土已經凍上了,如果有人去世,要么把棺材停在山上,等春天開化了再埋。要么就像他們這樣,架火堆,等火堆將土層暖過來,變軟了,再開始挖。 安葬好陳寄北母親,夏芍把兩個孩子都帶過來見了見奶奶,除夕燒紙,元宵送燈。 那燈是承冬和半夏親手做的,蘿卜切寸許高掏成碗狀,碗中間扎一根牙簽。牙簽表面纏了棉花,油澆上去,灌進碗里,用火柴點燃,就可以送到山上去了。 陳寄北親自帶著孩子上山去送的,回來的時候下了雪,父子三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層。 夏芍拿了掃炕的小掃帚幫他們掃,掃完兩個孩子剛到陳寄北,男人一歪頭,冰涼的面頰貼到了她手上。不僅貼,他還按住她的手,像是要從她這里汲取些溫暖。 半夏當時就用手捂了眼,“我什么都沒看見?!?/br> 說是沒看見,手指間卻有縫隙,隱隱露出一雙靈動好奇的大眼睛。 可惜只看了一眼,腦袋就被承冬扳了過去。 半夏有些不滿,“哥你又動我頭,我頭發都被你弄亂了!” “都好幾個月了,你還沒看夠?”承冬沒撒手,按著meimei的腦袋就把人推進了屋里。 “說了別弄我頭發!”門關上,還能聽到半夏抗議的聲音。 大概在她看來,自從回了趟老家,自家人到中年的爸媽突然就開始秀恩愛了,旁若無人地秀。早上mama給她剝個雞蛋,她爸都要用那黑漆漆的眼睛望她媽,“我的呢?” 然后她媽又莫名特別心疼她爸,趕緊給她爸也剝了一個。 看了兩天,她就不想吃雞蛋了,感覺有點噎。她哥比她精,直接把雞蛋裝進了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