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我嫁給了年代文大佬 第210節
能這樣已經不錯了,夏芍再三跟秦舒道謝,掛斷電話,才發現手還被陳寄北攥著,手心全是冷汗。 夏芍側過眸,男人正靜靜凝望著她,也不知望了多久,嘴上沒說,眼里卻全是關切。 呂大爺的收音機不知何時已經關了,滿室寂靜中,窗外腳步聲、說話聲正漸行漸近。 原來她們說了這么久,食品廠正式下班的時間都到了。 夏芍深吸一口氣,放開男人的手,跟擔憂地望著自己的呂大爺道謝,道別。 事已至此,再想什么都沒有用,現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安撫住夏母。 萬輝上了戰場,沒個一年半載別想回來,這么長時間沒有信,根本瞞不住。 夏芍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陳寄北:“信封上那個戳你能刻嗎?” “能?!标惣谋苯o了她一個很肯定的答復,“萬輝那筆字,我也能寫?!?/br> 真的是十分敏銳,只聽她一句話,就猜到了她要干什么。 而且夏萬輝那筆字,他竟然也能寫…… 夏芍想到每次刻印章,男人也沒多往她寫出來的字上看幾眼,照樣刻出來了,“那回去我來編,你來寫,先弄封假信把咱媽糊弄過去,省的她擔心?!?/br> 夏母膽子小,可受不住這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晚上回家,夏母果然又問了。 夏芍說自己今天太忙,忘了看了,又和夏母說起秦二嫂的電話,老羅讓她帶人做細點。 因為確實有事發生,夏母暫時被轉移了注意力,“那你好好干,別辜負人家羅師傅的信任?!庇秩滩蛔≌f她:“明天可別又忘了,萬一你這邊沒人收,信被退回去了咋辦?” 夏芍點頭,“明天早上去了我就看?!?/br> 晚上夏母哄著兩個孩子睡覺,夏芍才關上門,和陳寄北把信寫了。 陳寄北模仿夏萬輝的字跡很像,兩人連修了兩遍,確認看不出破綻,才關了燈。 第二天夏芍做了一上午荷花酥,中午下班正要問問陳寄北刻印章刻得怎么樣了,在門口碰上了何二立。 自從結了婚,何二立每天精神抖擻,笑容滿面,像個戀愛中的傻子似的走路都發飄。 看到兩人,他嘿嘿笑著跑過來,“跟你們說個好消息?!?/br> 夏芍跟陳寄北也就沒急著說話,先看向他。 何二立一張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壓低聲音,“我要當爸爸了,真的,昨天號出來的!我媽給算了,應該是結婚第二個月有的,明年五六月份就能生?!?/br> 七月里結的婚,這才十月初就有了,還真是挺快的。 想想書里何二立死于賭/博被誤殺,金美云消失在大山里,兩人能這樣,也算是躲過了悲慘的命運。雖然心頭還壓著事,夏芍依舊由衷地替他們高興,“恭喜?!?/br> “恭喜?!标惣谋币舱f了一句。 何二立就撓著頭傻笑,“回頭讓你家小承冬給美云尿一個唄,聽說他童子尿特別好使?!?/br> “連你都聽說了?”夏芍無語,“承冬你就別想了,他現在已經知道說自己要上廁所了?!?/br> “哦,那算了?!焙味⒂悬c失望,但看臉上那止也止不住的笑,還是高興的。 “那你倆回去吃飯吧,我也得回我媽那?!?/br> 他說完就要走,夏芍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你給美云辦戶口了嗎?” “還沒啊?!焙味⒄f,“現在戶口不好辦,估計得等她生了孩子?!?/br> “那等她生了趕緊辦,不行就花點錢托關系,咱們廠明年可能要招家屬工?!?/br> 夏芍雖然有些心不在焉,班里人說話還是聽到了的。 何況65年眼看著就要過去了,再不抓緊時間,等68年開始知青下鄉就沒法辦了。到時候城里的都得到農村去,哪怕那十年過去,想再辦城鎮戶口都比現在更難。 何二立不算聰明,但他知道聽夏芍和陳寄北的準沒錯,“行,回去我就跟我爸我媽說?!?/br> 看著他走了,夏芍這才問陳寄北:“印章刻好了?” “刻好了?!?/br> 陳寄北不僅刻好了,還拿了兩封夏萬輝以前的信,照著蓋完戳,把戳子銷毀。 夏芍拿著信,進門就喊夏母,“媽,萬輝來信了!” “萬輝來信了!”夏母拿著鍋鏟就迎了過來。 跑出兩步想起自己還在炒菜,又趕緊回去,“啥時候來的?” “昨天就來了,我沒顧上看,今天才看到?!毕纳诌M屋把信放在寫字桌上,“一會兒我給你念?!?/br> “好?!毕哪刚麄€人都松了一口氣。 信里照舊夾了錢,兩張五塊的,一張上個月,一張這個月。信上說之前有任務,沒法給家里寫信,又說他轉志愿兵的申請已經過了,很快就是一名士官。 “過了就好?!毕哪改潜砬樗菩牢?,又似不舍難過。 默了會兒,她重新扯出笑容,“回信你們看著寫吧,我就不嘮叨了?!鞭D身出去刷碗。 這事好歹算是糊弄過去了,夏芍心里卻并不覺得輕松。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一天晚上她竟然夢到有人瘋狂敲門,抬來一個用白布蓋著的人。白布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她伸手正要掀,人就醒了。 大口喘息著睜開眼,窗外白光一閃,竟然是一道驚雷。 這都十月份了,竟然還有雷。 聽著窗外驟然砸下的雨聲,夏芍花了好半天平復心緒,人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黑暗中有人幫她拉了拉被,無聲擁她入懷。 夏芍任憑自己靠過去,在熟悉的結實胸膛里突然眼眶一熱,“你說,萬輝現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蹦腥说统恋纳ひ繇懺谒?,呼吸頓了頓,又道:“不是你的錯?!?/br> 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我該再仔細一點的,我怎么就沒想到六幾年還要打仗?” 黑暗助長了人的脆弱,讓某些藏在心里的話不自覺冒了頭。 “我只知道農村孩子想走出來,只有念書和當兵兩條路。念書萬輝不行,也不能念,那就只剩下當兵,所以才讓他去的。早知道我就再想想了,戰場上槍炮無眼,萬一……” “這不怪你?!标惣谋泵念^,“你又沒長前后眼,怎么知道會打仗?!?/br> 不,她長了。 只是這場戰爭規模不大,她又不是學歷史的,根本不記得。 夏芍沉默。 因為她這份沉默,男人也半晌沒說話,黑暗中眼底幽沉,辨不清是何情緒。 室內一片安靜,窗外的雷聲雨聲就顯得格外清晰,像是敲在人心上。 最后還是陳寄北撫了撫她鬢角,聲音低沉、冷淡,卻帶著安撫人心的鎮定,“就算你知道,你也不知道萬輝會進高炮部隊,更不知道全國那么多兵,他會被派去戰場?!?/br> 男人很篤定地告訴她:“沒有人能算到一切,這不是你的錯?!?/br> 夏芍沒說話,好半晌,轉身抱住了男人的腰,把臉埋在男人胸前。 第二天起來,雨早停了,院子里的小果樹下鋪了一層黃色落葉。 夏芍開了屋門出來洗漱,人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和淡定,見夏母正在做飯,還笑著問了句早上吃什么。完全看不出在雷雨聲的掩蓋下,她也有過迷茫和脆弱。 “mama!”小半夏噔噔噔跑出來,舉著根皮筋讓她給自己梳頭發。 夏芍把女兒抱進屋里,放到椅子上,接了皮筋,把她剛有點長度的黑發抓了個沖天揪。 小半夏扶著寫字桌的桌沿,站在椅子上仔細盯著桌上的鏡子,還伸出小手摸了摸,“好看?!?/br> “好看,咱們半夏怎么扎都好看?!毕纳直鹋畠河H了親,正要把她放到地上,去抱后面出來的兒子,半夏突然伸出小手,在她眼角摸了夏,“紅的?!?/br> 夏芍一愣。 小半夏已經摟住她,在她的頭頂拍了拍,“mama不哭?!?/br> 懷里的小身子軟軟的,讓夏芍差點沒繃住情緒,趕緊低下頭,用力眨了眨眼。 看到小承冬也仰臉望著自己,夏芍蹲下/身,把兩個崽都摟過來,壓低聲音,不想外面的夏母聽到,“半夏看錯了,mama是大人,大人怎么會哭呢?” “可姥姥是大人,姥姥晚上哭哭?!?/br> 小半夏的話再次讓夏芍一愣,“你說姥姥晚上哭?” 半夏點頭,就連小承冬也摟著她的脖子,“在被窩里,姥姥不讓說?!?/br> 夏芍心里一沉,還要再問,外面突然傳來陳寄北的聲音,“媽!媽你怎么了?” 她趕忙出去,正好看到陳寄北丟下柴火,接住軟倒的夏母……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躺躺就好了,你們不用管我?!?/br> 夏母是被陳寄北跟夏芍扶回屋的,放到炕上緩了好半晌,才找到力氣說話。 她雖然身體不好,但來東北之后吃得飽,有點小毛病也不嚴重,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蒼白。 夏芍能看到她臉上的憔悴和眼底的暗淡,就如自己剛穿越過來睜開眼,看到她在炕邊握著自己的手,說都是媽對不住你,邊說邊掉淚時,流露出的神色。 這讓夏芍又想起兩個孩子的話,“媽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夏母沒說話,緊緊閉上眼,眼角卻還是有水光閃爍。 兩個孩子一見,忙趴到炕邊喊姥姥,被陳寄北一手一個,暫時抱了出去。 聽到門關上,夏母這才放任眼淚流下來,“我昨晚夢到萬輝了,還有廣播。廣播里說國家派了高炮部隊上戰場,萬輝就是在高炮部隊,我記得一清二楚……” 母子連心,夏芍已經很努力在瞞了,還是沒瞞住。 之前她拿了假信給夏母,夏母反應就不太熱烈,估計也是有什么第六感,總覺得心里不舒服。 夏芍喉頭發哽,“媽你別擔心,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寄北他表哥的大舅哥在部隊,已經打聽到了,萬輝他們團剛出發不久,不方便,過段時間說不定就有家書回來了?!?/br> 夏母聽了,還是半晌沒做聲。 夏芍握住夏母的手,還要再勸,夏母突然反手回握住她,睜開眼,“萬輝會好好的,咱們都要好好的,等他從戰場上回來。媽還有你,有小陳、承冬和半夏?!?/br> 言語篤定,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媽知道你不說,是怕媽擔心,你別怪自己?!?/br> 到了這種時候,體諒女兒依舊多過于體諒自己。 夏芍心里酸酸的,突然就想起了奶奶,想起上輩子那個和自己沒什么緣分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