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知道裴雪意是個成年人了,但還是止不住擔心這些有的沒的。 最后不得不求助醫生,醫生診斷他是分離焦慮。 邵云重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不過效果很有限。 后來他還是忍不住去查裴雪意的行蹤,好像只有這樣,能夠確定裴雪意的坐標,他就沒有那么焦慮不安了。 直到某一天,他發現,他給裴雪意的那張卡,裴雪意竟然開始使用了,盡管只是偶爾使用一下。 什么時候用呢?裴雪意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使用這張卡訂當地最好的酒店。 邵云重第一反應當然是開心,因為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服務人員看到這張卡,都會給予裴雪意最大的方便、最好的服務。 然后他又回過味來,意識到裴雪意為什么每到一個地方,都會使用一下這張卡。 因為裴雪意知道,只要自己用了這張卡,他這邊就會收到消息通知,何時何地刷了多少錢。其實裴雪意是在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向他報平安。 邵云重的分離焦慮因此大大減輕,他能睡著了,不用每天吃安眠藥了。 他覺得自己又能活下去了。 從此每隔一段時間,收到裴雪意刷卡的賬單,就成了給他續命的良藥。 一年前,裴雪意在丹麥停留。 邵云重真的忍不住了,連夜飛到丹麥。 他在飛機上又激動又焦灼,簡直百爪撓心,亢奮得整個胸腔都隱隱作痛。 他摩拳擦掌,在心里想著,這一回一定要把他弄回來,就算把他打暈,也要把他扛上飛機。 盡管他平時一千遍一萬遍的告訴自己,你已經放手了,現在這樣就很好,不要重蹈覆轍,不要再犯一次錯??墒撬凸懒怂寄钅軞⑺酪粋€人,他想他想得快要活不了了。 邵云重飛這一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瘋狂,就連空乘人員都看出來了,一路上都在小心提防他,以為他是犯了某種癮的癮君子… 飛機落地的時候天都黑了,丹麥在下雪。 邵云重下了飛機,就像個野獸一樣,直奔裴雪意下榻的酒店。 他頭發凌亂,雙眼赤紅,領帶也被自己拽爛了,就像個暴徒,他已經想好了怎么把裴雪意帶回去。 但是當他隔著夜色,看到在酒店旁邊咖啡店靠窗而坐的裴雪意,他一下子頓在原地。 街道飄著雪花,咖啡店內燈火明亮。裴雪意臨窗而坐,身上披著一條圣誕配色的毯子,正低頭看一本書。有侍應生給他送來一份小蛋糕,他抬起頭說了一句什么,也許是道謝。 邵云重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卻能從側臉的輪廓看出來他在笑。 他還是那么漂亮,那個笑容無限溫柔,仿佛一生都沒經歷過任何苦楚。 邵云重看著他,腦海里什么想法都沒了,他沒想著怎么把他弄走,只是牽掛他這段時間怎么過的,滿腔只剩憐愛。 或許愛到極致就是憐愛。 從第一次見到裴雪意,裴雪意就在他面前哭,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名為憐愛的情緒。 他還是想抱他,想狠狠擁抱他。 可是又怕驚擾他,想到他驚慌失措的眼神,想到會破壞那一抹笑容,邵云重就被理智扼住了咽喉。 最終,他只是站在風雪中,靜靜地看著他,直到肩頭落了一層雪。 這一天晚上,邵云重沒有離開丹麥。 他入住了裴雪意同一家酒店,并且要了裴雪意隔壁的房間。 可他依然不敢現身。 他只是卑劣的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象著隔壁的那個人,獨自在黑暗中撫慰自己脹痛的**,隔空打了幾*。 這次回來之后,他再也不敢去找裴雪意了。 他還去找醫生求助,怎么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裴雪意。 醫生沒見過那么不聽話的病人,情況好一點就不聽他的話了,情況不好了再來找他。最后情況越來越糟,還要再罵一句:你這個庸醫! 要不是給得太多,他真不想接待這樣的病人。 醫生給邵云重一個皮筋,讓他戴在手腕上,只要心里產生想要去找裴雪意的念頭,就用皮筋在手上彈一下。這是厭惡療法??墒菦]有用,邵云重對自己下手特別狠,把手腕都彈腫了也沒用。 后來他背著醫生搞了一個小的放電裝置,表面看就是一個圓形小球,心里一有想去找裴雪意的念頭,就使勁攥住小球,小球感應到壓力,就會放電。 這個電量不會死人的,就是掌心會有被灼燒的疼痛。 邵云重每晚都握著這個小球入睡,在被灼燒的疼痛中睡去。 時間長了,他產生了一種自虐般的精神快感,越是想念裴雪意,就越是疼痛,越是疼痛,就越是想念。每一次想念,都伴隨著灼燒的疼痛。 他這半生自大狂妄、脾氣極壞,因出生在富貴之家,半輩子順風順水,要什么有什么,從來不知道挫折為何物,可能注定要在“情”字上吃苦頭。 有時候他會想,他以前對裴雪意那么壞,是不是活該在悔恨和煎熬中度過一生?裴雪意真的不要他了? 裴雪意在國外旅居兩年,終于在初春的時候重返故土。 他回到裴家在南方的老家,在那個江南小鎮定居下來。 邵云重根據他刷卡的賬單知道他回國了。這是兩年來,除了一年前他飛去丹麥那次,他們第一次距離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