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在簡程梟說出那句話后,聞喃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是要怎么阻止他。 但他心里想的和說出的話相差十萬八千里。等回過神,他的手已經搭上簡程梟伸過來的手,被他握緊著牽著走。 六中抓逃課的很嚴,只要中午不下大雨,校園外打車的必經之路必有學校教導處的老師看守,為此老師們還和店鋪的老板混熟了。 他們能出現在大馬路上還得虧翻墻。 學校旁有幾座打墻,翻過去繞一小段路也可以到大馬路。 聞喃是翻墻老手,以往的幾次逃課都得翻墻,他已經將這個本領練的如火純青。 簡程梟也會這項本領,并且還比他翻的好。這讓他想起了那次大掃除,簡程梟就是從墻上跳下來的,看來在以前的學??隙]少看。 這么一對比聞喃略顯幾分狼狽,腳笨拙地踩著地面,有些不服氣。 站在墻上,上面的風更張揚,坐在上面,可以遠遠看到市中心的鐘樓角。 不過這不是他們的終點。 兩人在馬路對面等車。 南望坡在城外,地段偏僻,平時少有人去, 只有一趟大環線的公交車抵達附近,每次都要等很久車才來。 聞喃不是沒問過:“為什么不能打車?” “沒帶手機?!焙喅虠n是這么回他的,“而且你暈車?!?/br> “……” 是暈車沒錯,但他不知道簡程梟是從哪只眼睛能看出他不會暈公交車的? 隔著一堵墻里,午休過半小時后會播放歌曲,隱隱約約傳到外面,聽著不太真切。 “你不怕被罵?”他拍了下旁邊那人的肩背,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簡程梟在游玩攻略上搜索著什么,見狀抬眼。 “你要臨陣脫逃?” ……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吧?!甭勦ou笑不笑的,真覺得這人腦子有病。 “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好?!彼首鬏p松地說。 “為什么不好?”簡程梟問。 聞喃給他分析:“首先我們性質不一樣,你是好學生,見過哪個好學生逃課出去玩的嗎?其次,你還拉著我?!?/br> “拉著你怎么了?” 聞喃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后說:“到時候被發現那群老師肯定眼都不眨一下的就說是我帶壞你的?!?/br> “不同的人所處的地位不同,所持的立場和具有的觀點都不同,在對事物的認識的能力的不同,對同一事物,所得到的感性認識就會不完全相同。好與壞是由自已定義的,不應該被規則束縛?!焙喅虠n似乎查完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收起游玩攻略看向公交車過來的方向,隨口道。 聞喃對哲學意義上的理論向來束手無策,只能在心里罵他是個板書。 “車來了?!彼呐囊陆?,在車門打開的瞬間跨了上去,上車后不忘回頭看身后的人一眼。 聞喃站了兩秒,微微皺眉,還是跟在簡程梟身后上車。 “叮當”幾聲,硬幣投入的聲音。車門關合,兩旁風景開始變化,車身見晃悠悠,映向了前方。 工作日,出行人甚少,車內空位很多。 聞喃和簡程梟坐在最后一排,公交車窗戶寬大明亮,映出外頭高低錯落的建筑和來往車流,偶爾劃過成排綠樹,天空藍得清透,白云飄浮其間。 兩人沒有說話,聞喃暈車的時候會戴上耳機閉眼假寐。簡程梟則拿出早上沒看完的書繼續看。 司機放起了歌,是周杰倫的《晴天》,和今天這個天氣很配。輕緩的聲音回蕩在車廂內,風從未關攏的窗縫灌入,陽光熾烈得像跳過了春,到了夏天。 車程四十多分鐘,中途顛簸了幾下,讓他很不安寧。 窗外景色已經變得荒涼,少許有人。 孤零零的站臺立在一片綠色荒草間,車子停下又呼嘯而過,尾氣卷起一陣灰塵, 空蕩的馬路邊多了兩個人。 聞喃抬手放在額上,遮住頭頂刺目光線,問身旁的人:“我們現在往哪走?” 說實話,他在榕城生活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還有這個地方。很多時間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家里,出去玩的場所只限于能玩的,不限于看風景。 簡程梟沒答話,站在原地眺望了下遠方,地平線和天空交界處隱約可以看見一條細細的鐵軌,隔著一片荒草地,仿佛聽見了火車襲隆鳴笛聲。 他伸手一指前方。 “那兒?!?/br> 明明還是冬天,這里卻像一年四季都如春。綠色茅草沒過腳踝,雜草叢生,上面無路,簡程梟在前面踩出一排腳印, 聞喃跟在他身后。 平原上風很大,吹亂發絲,吹動草,宛如一片綠色海浪在自由翻浪。天邊沒有界限,兩道身影慢慢行走其中,一高一矮,遠遠望去,好像兩個瞞著大人偷跑出來玩的孩子。 這片綠草地走到盡頭時,視野逐漸清晰開闊,眼前是兩條并行的鐵軌。寬人、粗獷,上面泛著陳舊金屬的色澤,延伸向未知的遠方。 鐵軌旁散落著石子,沒有用圍欄隔開,就這樣毫不設防地擔露在他們面前,仿佛只是條平平無奇的道路。 “到了?!?/br> 簡程梟走了上去。 他踩在鐵軌上,身體高高立起,直朝著火車來時的方向前行。 聞喃不知道這條路有沒有火車通行,他沒怎么出過遠門。腦海中出現了小時候看過的各種社會新聞和恐怖片,火車前行時的速度極快,沒到終點是不可能停下來的,呼嘯而來的瞬回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