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動作迅速,眼神平靜,卻不曾再望過田恬一眼。 瞬時,僅能聽見紙張翻動的細微。 “昭昭?” 回應他的自是沉默。 田恬受不了冷落,尤其對面是柳昭夕,他拇指陷入掌心暗自咬牙,極力壓下心中翻涌的酸澀憤怒,再次深吸。 “柳昭夕,你什么意思?” “什么?!?/br> 雖在回應,可男生頭也不抬,整理好的資料放置桌角,又抽出一摞新的人員名單,執筆打下第一個對鉤。 田恬按耐不住心中急躁,他幾次深吸,目光飄到床欄、座椅,胃部如插入刀柄反復攪動,忽然翻涌的苦澀令田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要對我……” 三個字如落千斤重,田恬數次深吸才勉強張口:“冷暴力,是嗎?” 他看著坐在桌邊的柳昭夕,對方還是那副神情,不冷不熱,聽到田恬這句話,落紙的筆尖一頓,側目望來。 “你干嘛不講話?!?/br> 面前人攥緊手,鼓著嘴巴,惱怒神情后隱藏了惶恐與不安,卻還故作鎮定站在那。柳昭夕掃了眼田恬按住胃部的手指:“不舒服?” 后者不應,歪頭躺在床板,一動不動,過了會兒才輕著聲音。 “你還管我死活?!?/br> “咔噠?!?/br> 文件夾閉合,被隨手扔在一旁打亂原本整理好的紙張,田恬閉著眼,聞到陣熟悉香氣。 “起來?!?/br> 田恬抬臂遮住眼眶,踢了下柳昭夕的小腿:“我不?!鄙氯诉^來拉他,田恬一個翻身滾進里側,卷起鋪好的夏涼被角。 幾番動作下來,他寬松上衣掀起,露出一小截瑩白勁瘦側腰,留有的暗紅色指印,令想要妥協的柳昭夕黑了臉。 他兩步向前,抬手抽起被子,卻忽略側躺的田恬重心不穩,在扯開被子的同時,連人帶驚呼一同滾下床。索性柳昭夕反應更快,膝蓋頂住田恬的尾椎,方便他腳尖點地穩住身形。 一系列動作發生極快,就在短短三秒內結束,田恬完全靠的是肌rou反應。 兩人四目相對,看清粉發男生眼底的水光,柳昭夕一愣。他來不及去哄,田恬已翻身坐起,向來波光瀲滟的鳳眼冰冷成片,嘴角卻勾起弧度,淡淡的。 跟當年柳昭夕裹著風雪,從血水里撈出人后的神情一模一樣。不過那時對方視他為光,為救贖,勾住他的脖子嗚咽,還會在推進急救室的瞬間小聲喊著昭夕哥,可惜眼下場景轉換。 方才被頂住的后腰隱隱作痛,田恬強忍住按揉的手,甩開柳昭夕伸來的胳膊,卻在邁開第一步時,肩膀傳來的力度帶得他踉蹌,后仰坐在柳昭夕懷里。 “你他媽的放……” “又跟誰學的粗話!” 暴怒隨著擠壓落下,田恬被人單手按住下顎動彈不得,他甚至發不出一個字,來回掙扎只是越陷越深。 柳昭夕用的巧勁,田恬甩不開,雙腿還搭在座椅扶手,身下緊挨著對方胯部,這種堪稱羞恥的姿勢,使得田恬眼眶通紅,一聲不吭啐向柳昭夕手腕,在人愣神的瞬間得以逃脫。 ——咚??! 速度之快,連柳昭夕張口道歉的時間都沒有,掛在門后的吊墜噼啪,其中一顆受不住崩掉,直直打在柳昭夕的電腦屏幕。 轉了個圈,停了。 這都是什么事…… 柳昭夕雙手抹臉僵在椅子上,心中同樣憋著無名火,卻完全發泄不出來,腦袋里充斥的煩躁幾乎快要讓他爆炸。 東家食,西家宿,田恬這是要腳踏兩只船,又逼他當三? 真行。 真行啊。 他冷笑幾聲,起身來到洗漱間,水龍頭開到最大,卻不是沖洗被田恬啐過的那只手。 柳昭夕頭痛欲裂。 五官哪還有先前溫潤模樣,向來平靜的神色此刻被嫉妒與憤怒吞噬得一干二凈,他猛地將臉浸泡在水里,直到最后一絲氧氣耗盡肺泡快要憋得爆炸才拔出來。 水滴滴答答落在衣襟、洗手臺上,柳昭夕甩開眼鏡,視線略微模糊,他盯著鏡中面無表情的自己,原本筆挺的背一點點彎下,凸出的蝴蝶骨振翅欲飛。 他抵住虎口,經過方才動作,幾乎聞不到屬于田恬的香氣,可柳昭夕還如同自虐般,壓得鼻尖通紅才緩緩移開手指,自下而上盯住鏡中落水狗般卻還在咬牙硬撐的人。 他受夠了。 第18章 雖說是關門弟子,喻江還會與同窗上聲樂課,保持該有音準。他向來對這事無感,唯獨今天有些許不安穩。 等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往階梯教室后方看,喻江松開譜子,在倒數第二排坐下,用指腹親昵蹭蹭趴在課桌的男生。 “困就多睡會兒,不用過來?!?/br> 即便田恬沒有回應,可埋在臂彎的腦袋上下蹭蹭,便是點頭答應。粉色呆毛晃晃悠悠,看得喻江心底軟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張開雙臂將人抱在懷里,好一頓搓搓揉揉。 他太喜歡田恬了。 就算對方只是坐在這里,不看他,喻江也開心跟得了寶貝般,將田恬抱在懷里蹭。 他也這么做了。 臨近國慶放假,氣溫忽高忽低,田恬又不愛穿長褲,喻江抱住他時,自然摸到長而直的大腿。即便只有一秒時間接觸,他心底還是樂開了花,表面卻依舊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