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又有什么壞心眼呢 第113節
第102章 “你找我有何事?” 楚闌舟沒給公孫宏邈再去找宴君安攀談的機會, 微微上前一步,直接擋住了他望向他的視線。 宴君安十分自覺,走出?了房門外。 眼看著?房門被緩緩合上, 公孫宏邈望向楚闌舟, 虛虛行了一個拱手禮:“掌門, 在下腿腳不便?!?/br> 楚闌舟也不是?在乎那些虛禮的人, 她隨意擺了擺手,讓玉迎蹊將公孫宏邈扶到了座位上。 玉迎蹊不愧是?先掌門的首徒,辦事周全, 不僅早早替二?人斟好了茶, 還讓公孫宏邈的位置微微傾斜,方便他們交流,而后才跟著?掩上房門離開了。 楚闌舟看著?公孫宏邈的表情,輕笑一聲丟了一張隔音符箓貼在了房門上。 屏退眾人,公孫宏邈終于開了口:“小世子, 在下前些日子觀星, 有了些新的發現?!?/br> 眼下沒有外人,他沒有叫他掌門,這是?以楚家的家臣自居了。 楚闌舟是?楚苑的meimei, 楚苑才是?長子, 也原是?他才能算作楚家的世子,不過楚苑已經死了,她被稱呼為世子也無可厚非。 楚闌舟笑了笑, 未糾正他想與自己拉近距離的稱呼,而是?輕輕抿了抿手里?的茶:“愿聞其詳?!?/br> “眼下北斗星盛, 天樞明?亮,乃貴人之兆, 意為百姓和樂,天下無災禍?!?/br> 楚闌舟聽著?公孫宏邈的描述,想了想,詢問:“天下太平,那豈不是?很好?!?/br> “這……世子也聽說過當年巫家的預言,世子應的星象不好?!惫珜O宏邈壓低聲音,小聲道, “自古萬物更替,此消彼長,陰盛則陽衰,世子,天樞星盛對世子不利啊?!?/br> 楚闌舟抿唇一笑:“犧牲我為天下人,有何不妥?” 以她魔尊的身份還有嗜殺的威名說這些未免有些諷刺了,但楚闌舟偏偏就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得理直氣壯,讓人無可反駁。 公孫宏邈也不知信沒信,但他面上還是?做出?了一副感動?的做派,道:“在下當然清楚世子高義,不過此事并不是?沒有別?的解決辦法?!?/br> “天相并非不能改變,世子只需要做一點點小事,便可以解決眼前的困難?!?/br> “你想重開亂世?”楚闌舟面色微驚,連連擺手拒絕,“關外魔氣是?我楚家人費盡心血才得以封印的東西,豈能毀在我的手上?!?/br> “并非要引魔氣入關?!惫珜O宏邈望向楚闌舟,認真道,“魔氣入關太大,牽扯太深,不過星象都?有對應之人,眼下七星都?以天樞星為首,不如直接殺掉那天樞,天樞墮落,七星無主?,不會形成氣候?!?/br> 楚闌舟皺了皺眉,動?作微頓。 她哪里?會聽不出?公孫宏邈的話外之音。 七星之首,天樞星的對應之人。 宴君安。 他想殺掉宴君安。 …… 眼看楚闌舟還在遲疑,公孫宏邈干脆直截了當地?跪了下來。 他沒有裝病,他的確有一條腿沒了知覺,無法支撐身體?,那條瘸掉的腿帶動?旁邊那條好腿一起慣在地?上,無力?與地?板碰撞,怦得一聲撞出?一道脆響。 他卻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仍舊執拗望向楚闌舟,大聲道:“世子,楚家當年的仇你我都?不曾忘記,殺掉宴君安,以他的頭顱為祭,方可告慰楚家在天之靈!” 楚闌舟瞇了瞇眼睛。 公孫宏邈像是?看出?她的顧慮,連忙道:“在下知曉世子留他在身邊也是?這個原因,只是?乾明?派明?面上還是?修真界正統宗門,世子不便動?手,此事并不需要世子煩憂?!?/br> “畢竟這世間知道楚闌舟便是?乾明?派掌門的人很少?,我們可以假借楚闌舟襲擊宗門的名義除掉他?!?/br> 楚闌舟皺了皺眉:“可他是?劍尊,我沒有把握直接殺掉他,如果失敗一次,他以后定會起疑?!?/br> 公孫宏邈搖了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直接殺他當然不好殺,不過汴州是?您的屬地?,除了您,誰也不能離開或者進入汴州,如果您準許,在下會找理由將他引到汴州去?!?/br> …… 宴君安等在房門外,默念了幾?遍清心咒微微平復了自己的呼吸,剛剛走得匆忙,哪怕是?他也還需要緩和一二?。身上的變化自不必說,主?要還是?那香味。 雖照理來說只有他心悅之人才能聞見,但他又沒有問過旁的藥人這等私密事,也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所以警惕了些。 那香味被闌舟聞見了算是?他們二?人的閨房之樂,被旁人聞見算什么? 宴君安斜睨了玉迎蹊一眼,雖然理智上知道闌舟同她清清白白,不過是?因為她好用楚闌舟才會留她在身邊。但事情要防患于未然,萬一楚闌舟哪天忽然動?了心思,想嘗試嘗試別?的口味,玉迎蹊就是?個很有競爭力?的對手。 畢竟楚闌舟以前就喜歡看他打扮成女孩的樣子,一切都?有軌跡可循。 宴君安心平氣和想,盯著?玉迎蹊的目光越發陰寒。 玉迎蹊原本也同宴君安一般守在門外,想等掌門和師叔商量完要事之后再送師叔出?門,她當年侍奉在前掌門身邊的時候也是?這個流程這個流程,所以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可她老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這周圍除了她和宴仙君就沒有旁人??? 玉迎蹊不信邪,小心翼翼拿余光偷瞟宴君安,可宴仙君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典則俊雅,如仙人一般,怎么可能會施舍點目光給自己。 難不成有人潛伏進了乾明?派? 玉迎蹊滿臉狐疑,只覺得瘆人,當即想要探查清楚,又想著?此地?留宴君安一人守著?也沒事,便找借口對宴君安道了別?。 宴君安對玉迎蹊識相的行為十分滿意,堂而皇之霸占了楚闌舟的門口,趁著?四下無人,悄悄拉了拉自己的前襟。 他脖子上的金鈴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聲叮鈴鈴的脆響,隨著?衣領被拉開,一枚朱砂痣顯露出?來,紅得十分晃眼。 那枚紅痣象征著?藥人的貞潔尚在,就像是?把人當器物,當成別?人的所有物,沒有什么人喜歡自己身上留有這種東西,宴君安卻很滿意。 楚闌舟同自己分離太久,很多東西無法明?說,但有了這個證據就不必說了,少?了許多誤會和口舌。 可他現在最討厭看到它。 宴君安看著?胸膛上紅得耀眼的朱砂痣,恨不得當場把這痣給刨了。 剛剛只差一點,差一點便可以…… 宴君安氣得眼眶都?有些發紅,他攏好領口,憤憤從芥子空間中抓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塊玉牌。 宴家的玉牌自然用的是?頂好的材質,玉料自不必說,玉牌表面還鑲嵌著?掐細的黃金,看上去富貴逼人,分外惹眼。玉牌的中央刻著?一個宴字,應當是?找名家雕刻的,氣勢如虹,象征著?宴家的臉面和威嚴。 可宴君安手上的這塊玉牌卻與尋常的宴家玉牌不同。也不知道主?人平日是?如何使?用的,這玉牌簡直算得上傷痕累累,尤其是?接近刻字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一道道裂口,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里?面字體?原本的形貌。 宴君安看著?這玉牌上的宴字,伸出?手,又拿劍氣斬了斬。 他氣得心潮翻涌,滿眼都?是?血絲,卻又想到楚闌舟之前躺在他懷中的情態,動?作微頓。 闌舟肯收宴夢川為徒,是?不是?意味著?在她眼里?,家世門第也沒有那么重要? 這一點希冀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尖,就像是?吊在驢子前的胡蘿卜,總會在最絕望之時給他點甜頭。宴君安很想找楚闌舟問個分明?,但他又害怕自己猜錯,反倒惹得闌舟不喜。 是?與不是?又有何所謂,闌舟還在,至少?闌舟還在他身邊,這便足夠了。 宴君安不想思考太多,也不敢思考太多,索性收回想法,將目光又落在了牢牢閉合的門扉之上。 等里?面的人離開,楚闌舟又會回到他的身邊了吧。 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就好了。 …… “……” 楚闌舟上上下下將公孫宏邈打量了一通,直打量的他渾身發毛,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好啊?!?/br> 公孫宏邈間她答應,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躬身道:“是?,世子,在下這便去準備?!?/br> “不急,事情得一步步來?!背@舟認真凝視著?面前人,微笑道:“不知先生覺得,我應該何時去呢?” 公孫宏邈連忙道:“在下算過時間,世子即刻啟程,只需靜等三日,便能得到在下的消息?!?/br> “原來如此?!背@舟點了點頭,“看來先生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啊?!?/br> 她慢悠悠走到公孫宏邈身前,從公孫宏邈的身上抽出?了一把劍。 說公孫宏邈劍術不行都?是?抬舉,公孫宏邈是?壓根不會用劍,不過文人愛攀附風雅,都?會在腰間別?一把劍作為裝飾。 公孫宏邈身為乾明?派有名望的師叔,裝飾用的佩劍都?是?一把好劍。 用的是?上乘的玄鐵打造而成,為了減輕重量,還在其中打了幾?個凹槽,可惜沒有開刃。 不過也不影響楚闌舟用它殺人。 公孫宏邈脖子上抵著?自己的劍,雙眸微微睜大,看上去有些不解:“世子這是?何意?” 楚闌舟慢條斯理,從語氣中完全聽不出?她又什么殺意,看上去就像是?因為純粹好奇才有所疑問一樣:“先生,我只是?有些疑惑,先生怎么看我?” 公孫宏邈思索片刻,對答如流:“世子,愛憎分明?,曉勇善戰,頗有楚家遺風?!?/br> 如何評判楚闌舟。 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哪怕是?楚闌舟這樣罪惡滔天的大魔頭其實也有不少?追隨者。 畢竟拋開情緒化的東西,單純結合背景分析楚闌舟的行為,楚闌舟這一生,也不乏許多可圈可點之處。 楚闌舟走入世人眼中的時間太短。 墮落成魔,屠遍世家,犯下累累殺業,幾?年之后于汴州伏誅。 而后才有人知道,原來那魔頭在墮魔之前還是?劍閣的小弟子,天資卓絕前途無量。 這段歷史雖如流星般短暫,卻依舊可以分析出?不少?東西,恨楚闌舟的人會說她剛愎自負,弒殺任性,喜愛楚闌舟之人,尤其是?知曉當年真相的人對她的看法或許就同公孫宏邈一般,認為她是?在替楚家報仇,俠肝義膽,恩怨分明?。 而且孤身一人單挑整個上五家,也算得上有勇有謀。 可楚闌舟自己卻不這樣想。 楚闌舟還記得初入魔的時候。 那是?百年之前,楚闌舟只記得當年下了好大一場雨,宴君安一人一劍,追完了大半憫川,才找到了楚闌舟藏身的那一座破廟。 楚家還剩下楚闌舟這一根獨苗苗,楚闌舟雖然入了魔,卻也還是?個剛晉升的魔尊,修為很不穩,每天東躲西藏躲著?世家追殺,卻沒想到世家躲掉了,宴君安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