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又有什么壞心眼呢 第111節
這一下的刺激委實有些太強烈了,楚闌舟耳根猛得一顫,四爪用力,將身下的皮膚抓得鮮血淋漓。 楚闌舟可以聽到頭上?傳來一聲悶哼,宴君安卻并不松口,語氣中反而?帶了些笑意,牙齒在楚闌舟的耳朵上?磨了磨,低聲喚道:“闌舟?!?/br> 楚闌舟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一涼,有什么東西滑落的感覺傳來。 見血了。 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住的獵物,她制造的傷痕微不足道,敵人卻隨時?都能將她被吞噬入腹中。 宴君安,難道真的想?吃掉自己嗎? 若是弱者?只能在這種恐懼感中瑟瑟發抖,等待既定的命運降臨,可楚闌舟不是弱者?。 楚闌舟甚至不用變回人形。 肆虐的魔氣從楚闌舟的爪下洶涌而?出,將宴君安猛得掀翻死死抵在床沿。 楚闌舟居高臨下,目光猶如?鷹般銳利。 “你想?干什么?” 第101章 被楚闌舟死死按著, 宴君安的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明顯,墨色發絲如流水般流瀉而下,與楚闌舟漆黑的魔氣相互糾纏。 難以分清彼此。 可為何要分開呢?他們生死就該在一處的。 宴君安抬眸看著, 并不在看貓, 而是在凝視著貓貓軀殼之下的那個靈魂。 無論楚闌舟藏在何處, 他都能認出來的。 盛怒之下的楚闌舟, 依舊像是百花園里最耀眼的那朵玫瑰,美得驚心動魄,宴君安怎會舍得移開眼睛。 他笑了笑, 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的眉心。 他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他獨自困于這世間已經太久了, 久到那些仇人?的身影都日漸模糊,久到他早已分不清眼前是現實還是又墜入另一場幻境。似乎是天道刻意懲罰,他的靈魂被拘于□□之間,永世不得抽離,來贖他生來就有的那些骯臟的罪。 宴君安正常嗎? 百年以前的宴君安或許還真?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正道修士, 遵循禮教的世家子弟, 懷揣著自己的理想抱負,認真?踐行?著與楚闌舟商定的君子之盟。 可百年之后呢? 當年那個世家公子早已被砍碎了骨頭,削斷了筋, 揉碎化作一個惡鬼。惡鬼才不會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更不會在乎自己的名聲?,無非是闌舟喜歡,他就披上那層人?皮拙劣模仿著原來的自己。 可惡鬼終究是惡鬼, 偶爾也會忘記自己還披著一具殼子。偽裝得再好也終究不是,他總會忍不住將真?實的一面展露出來。 正如此時, 楚闌舟的魔氣?就抵在他的胸膛之上,稍有不對勁就會立即出手。 闌舟最終還是對他起了疑心。 …… 總會有這一天的。 魔氣?對修者而言是傷害極大的東西, 宴君安被剖下心臟不會死,但?若是心臟被魔氣?污染,宴君安必死無疑。 宴君安抬起眸,仔仔細細打量著楚闌舟的表情,臉上卻帶著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可那又如何? 冰冷的魔氣?隔著一層薄薄的皮rou抵在他胸膛之上,同他的心臟一起震顫著。 此情此景,他與楚闌舟緊緊相連一樣?。 如果真?的能夠死在楚闌舟手里,自己臨死之際,闌舟應當是什么表情。 憤怒,失望,還是……就像殺死秦關月那般漠然? 宴君安害怕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神情,卻又忍不住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楚闌舟的眉眼,想將她的表情記到心底里去。 楚闌舟的確想審問宴君安。 宴君安身上的疑點其實非常多。他雖然久居長庚峰,卻依舊能夠把控宴家的實權,他將宴夢川穆愿心養在劍閣,雖然按照血緣宗親來說?并無不可,可楚闌舟與他相交多年,知曉他性?情,不會允許修士不過問心塔就入劍閣修行?。 更逞論宴君安的變化,對未來的掌控,還有給自己下的追蹤符……種種種種回首皆是疑點。 原本她覺得自己孑然一身,講求及時行?樂,對俗世爭斗漠不關心,可如今接手了楚苑留下來的宗門,她要替哥哥處理,不得不警惕起來。 她早已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想借題發揮試探出宴君安的態度,可…… 楚闌舟嗅聞著鼻尖滿溢著冷梅香氣?,又看著面前笑容蕩漾的宴君安,實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這香氣?是什么? 楚闌舟原本并不想想歪,可冷梅氣?息實在是太濃烈了,簡直不像是孤零零一支梅花l立于寒風之中,而像是成?千上萬朵梅花被搗碎又加了些冰塊做成?了梅花羹,黏黏膩膩像是能拉出絲來,楚闌舟想要忽視都難。 尤其偏偏此時,她的腦海中突?;貞浧鹆水斈旮』▔裘嗣酥?同自己說?親時說?過的話—— “那藥人?若是動了情,身體上自然會散發出些香氣?,只有與他心悅之人?才能聞到,越是動情,香味越盛,狎昵之時香氣?與身體相映成?趣,猶如置身花海,故稱為滿堂春?!?/br> 楚闌舟又沒有經歷過那種事,怎么會知道修士間交歡之時身體是什么樣?的,可如今看到宴君安衣襟散亂,被魔氣?凝結成?的鎖鏈層層綁縛在床沿,身體滿是紅痕的可憐模樣?鼻尖嗅聞著粘膩到極致的梅花香氣?之時。 滿堂春,楚闌舟卻覺得自己好像能理解了。 理,理,理,理解個屁,呸! 她是來問正經事的,又,又不是強綁宴君安來雙修的。 分明是正經貓在做正經事,被這香味一勾,反倒讓這個場景變得旖旎起來,楚闌舟魔氣?懸在半空打也不是,綁也不是,怎么做都顯得不對勁。 楚闌舟糾結半晌,實在是不好下手,就連自己的魔氣?在這種場景下都顯得骯臟起來,歸根結底都在宴君安。 她氣?到口?不擇言:“你怎么那樣?放蕩!” 宴君安不笑了。 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像是有些難以置信,就連空氣?中的冷梅香氣?都停滯了一瞬。 楚闌舟話音出口?就覺得后悔,畢竟有七情六欲實乃人?之常情,君子論跡不論心,宴君安雖然動情,但?,但?這也有她將他強按進榻上的過錯。 自己應當好言解釋,解釋清楚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不是對他行?茍且之事,而是要逼問他……或者忽略掉這些不尋常的氣?息,給宴君安留足體面,繼續進行?審問。 不管是什么方?法,都,都比直接指著宴君安的鼻子罵他放蕩要好多了。 楚闌舟盯著宴君安那張看起來就很?正經清心寡欲的臉,都開始懷疑自己出了幻覺,那樣?冰清玉潔的一個人?,怎會放出這樣?狂野的香氣?。 眼看宴君安就連香都香得萎靡起來,楚闌舟尷尬到恨不得將自己整只貓貓都藏進被子中去。 但?楚闌舟好歹是個負責任的魔尊,不會逃避自己的過錯,她硬著頭皮,同宴君安道歉:“抱歉,我,我并非這個含義??!?/br> 宴君安目光冷淡掃了她一眼,然后手上移蓋住了眼眶:“闌舟,你說?我放蕩?!?/br> 楚闌舟:…… 宴君安的眼睛被蓋住,楚闌舟看不見,分辨不了他的情緒,干脆收了魔氣?,小心翼翼走到他手邊,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又用爪子推了推:“是我說?錯了,你讓我看看?!?/br> 宴君安的手穩如泰山,一動不動,上面還端端正正印著她的爪痕。 左手兩道,胸口?鎖骨上三道,險險避開朱砂痣,看上去十分整齊,手腕脖頸上還兼有深深淺淺的勒痕。 好像自從跟在自己身邊,宴君安身上的皮rou就沒有好過。 小金絲雀跟在自己身邊從金窩進了茅草窩,還要經受各種折磨,出門在外還得先注意遮掩好傷痕,楚闌舟更覺得理虧。 自家的劍尊被自己欺辱成?這般模樣?,若是被念虛宗的掌門看見了,要如何交代啊。 楚闌舟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尾巴送到了他的掌心試探性?地撫了撫。 宴君安不為所動,手還是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絲毫不理會楚闌舟的示好。 就連尾巴都不捏了,看來當真?是生氣?了。 楚闌舟眼看殺手锏都對宴君安起不了效果,心下著急,直接化成?了原型。 巴掌大的小貓身上亮起一道明亮的光芒,很?快拉長,再出現之時,就變成?了一個黑發黑眸的小姑娘。 宴君安教自己掌握法寶的時候并未保留藏私,如果楚闌舟想,甚至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貓妖,隨意控制切換身形。 不過楚闌舟留了點小心機,并未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 宴君安等?了等?,感覺到毛茸茸的尾巴從掌心消失。 楚闌舟收了尾巴,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宴君安能夠感受她還在他身邊,卻不知道她何時會離去。 察覺到自己手指緊張得捏緊,宴君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能夠輕易得到的東西終究是容易厭煩的。 宴君安生于世家,雖然沒有被世家那些習俗沾染,但?也不免聽了些陰私。 小時候圣女四處云游,宴君安便暫時被放在宴家教養。 宴家家主?雖與穆家圣女聯姻,卻也不影響他豢養其他妾室,這些妾室都天資絕佳,只是身份低微,只能依靠宴家生活,若是得寵了便可以住單獨的院子,失了寵,就會被統一關在一處荒僻的庭院內,統稱為蕪庭。 宴君安每每路過,都會聽到那里傳來一些歇斯底里的咒罵或者哭聲?。 宴君安對這些生靈有憐憫之心,不忍姨娘們受苦,少時曾勸誡過父親幾次。 他以修者應當潛心修行?為由洋洋灑灑寫了一封勸諫書,在宴君安言辭懇切的勸說?之下,他便被勒令禁止靠近蕪庭。 后來宴君安才知道,父親并非貪戀年輕姑娘美色,只是害怕自己資質不夠繼任宴家,想要再以相同的法子,炮制出一個宴君安來。 不過那都是陳年舊事了。 年少的宴君安在年幼的經歷之中,也逐漸領悟了些道理。 其一便是家世對姻親而言尤為重?要,那些從小家族來的姨娘哪怕再不受寵,也能居住在獨立的院子里,而那些從凡間選上的姨娘只消稍有不慎,便會被關進蕪庭,永生沒有翻身之時。 其二便是凡想得到的,段不可輕易讓人?得到,因?為太輕易得到的東西人?往往只圖一時新鮮,不得長久,只有適時設立困難,才能減緩愛意的消退。 宴君安的身世讓眾人?艷羨,可對于楚闌舟而言,他的家世實在是太差了。 宴家家主?之子,穆家圣女后人?,每一個于楚家而言無不是有血海深仇,欲除之而后快,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沾了一點同袍的情誼未被楚闌舟除掉,可這點情面又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