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節
單單是看著那條巨蛇,四人便有某種發自血脈深處的戰栗從心頭升起。 “蛇蛻?!饼堧]忽然出聲說道,“這并非活物,只是一條古老鱗族的蛻而已?!?/br> 眾人連忙用神識掃描過去,發現確實如龍隴所說,那巨蛇的內部卻是空心的,根本沒有任何血rou。 “這難道就是地根蟒?”秦晝遲疑說道,“我聽說,在龍族統治東皇界的年代,有巨蟒一族生活在中州,后為龍族皇帝所降服,替他開山破嶺,興修土木?!?/br> 他這么一說,龍隴倒也想起來了。 地根蟒在鱗族之中,便好似金翅大鵬鳥在羽族之中的地位,由于其身軀壯碩、力量無窮,因此在許多地方都能發揮獨特用處。 可惜后來蛟龍皇帝陷落人間,東皇界的政治局勢也發生劇變。 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一般認為地根蟒一族是在那段時期遭到宿敵進攻,最終血脈徹底斷絕了。 “據說這地根蟒又有外號,喚作‘土龍’,能輕而易舉地制造地震?!鼻匾购鋈幌氲搅耸裁?,眼睛一亮,“其鱗片屬五行之土,持之能使土遁之法?!?/br> “若是我們能將鱗片帶回去,豈不是就能取信老祖了嗎?” 龍隴默默掃描片刻,發現那兩人正在遠處上方的洞壁回廊之中行進。 若是跟著去洞壁回廊,難免會增大被發現的幾率,還不如先去下方的蛇蛻之中遮掩身形,借助阿鏡之力屏蔽神識掃描,等那兩人離去之后,再行搜索。 “也好?!彼c頭同意。 為了不引起法術波動,四人并未直接騰云駕霧,而是憑借rou體攀援而下。 龍隴將小狐貍抱在懷里,靈活自如地在巖壁的凸起之處跳躍。 他本來就精通分云八卦步,此時雖然未曾使出這門步法,但憑借經驗也能飛檐走壁,巧妙地騰轉挪移,不發出一點聲響,沿著巖壁直沖而下,將秦晝秦夜甩在后面。 龍狐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尾巴纏在他的腰間,驚險刺激得想要大叫,但又害怕被敵人聽到,只能滿臉緋紅地捂著嘴巴。 四人終于降到溶洞底部。從這個角度望去,地根蟒的蛇蛻便顯得越發巨大,單是目視便有駭然驚悚之感。 “咦?”龍狐突然驚疑說道,“你們看,這盤旋起來的蛇蛻,像不像是一座建筑?” 眾人聞言便仔細望去,便看見在蛇蛻的尾巴之處,果然有人為修筑的門廳輪廓,通往伸手不見五指的蛇蛻內部。 顯然是有人利用這地根蟒蛻下的空殼,將其修成了某種建筑。 龍隴再次掃描片刻,便帶著眾人進入蛇蛻。 剛入其中,只覺一股潮濕腥臭之氣,撲面而來。 其他三人都是鱗族,不畏腥臭,只有小狐貍鼻子靈敏,差點被熏得落淚,不得不將呼吸屏住。 只見天花板上吊著無數尸體,俱是各種各樣的羽族遺骸,被半透明的絲線牢牢捆縛,頭顱向下倒吊著。 那半透明的絲線眾人也認得,乃是某種用龍族涎水制成的封印法器,專門用來束縛俘虜的。 在靠墻的一側,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案上堆放著大量的玉簡。 龍隴拿起一枚玉簡,看了片刻,便曉得此行算是來對了。 這地方若是被白虎一族曝光出去,怕不是鱗族羽族的關系直接毀于一旦了。 玉簡上記錄的,是某種非常奇怪的實驗: 血脈融合實驗。 實驗者從巨鯤化鵬的機制著手,認為既然鱗族能變為羽族,就證明不同妖族之間的血脈隔離,并非無法突破的天塹。 因此他們廣泛收集各種羽族的血脈樣本,進行探索性的研究。 至今為止,已經研究羽族血脈一百一十二種,和鱗族血脈具備融合可能的只有三種。 這里的融合,并非是兩種血脈的個體進行通婚并誕下子嗣的“融合”,而是指兩種血脈同時存于個體身上,既沒辦法互相吞噬,也不會互相沖突,讓個體能同時發揮兩個血脈的神通秘法…… 想到這里,龍隴便忍不住看向龍狐。 應龍皇帝為何在此進行這種實驗,他也大致猜到了些許端倪: 想來是已經料到妻子與自己的女兒,也就是龍狐,身上會存在著某種無法調和的血脈沖突吧。 或許北溟梵洋里的蛟龍一族,所掌握著的“血脈融合秘法”,便是這里的實驗項目的最終產物? 想到這里,龍隴又連忙迅速翻閱更多玉簡。 非??上У氖?,剩下來的玉簡大多都是一些數據和猜想,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結論,也沒有任何現成的功法經卷。 將這些玉簡塞入置物袋中,龍隴再次掃描上方。 呂延和呂雅還在洞壁回廊之中走動,并未在任何一處房間里停留太長時間,想來是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思及至此,龍隴便迅速做出決斷: “已經找到能取信族里的證據,我們現在立刻離開!” 第五十五章 阿鏡怎地吃起飛醋了? 對于龍隴的撤離指令,其余人自然沒有反對意見。 或者說,跟在一位敵對陣營的仙人后面,終歸還是會有壓力的——尤其是等前期的心靈暗示效力減退之后,大家心里都生起了濃重的后怕。 聽龍隴說終于找到證據,眾人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動身離去。 雖然洞中并無標志,難辨南北西東,但有龍隴萬能的掃描能力在,倒是沒有任何迷路跡象。 落在眾人眼里,自然成了他記憶力強悍的最好證明,于是隊伍里的信心便更足了些。 離開巨型溶洞,眾人重新進入狹窄通道,忽然龍隴停下腳步,說道: “前方有人!正朝這邊靠近!” “怎么辦?”龍狐連忙問道。 再看秦晝秦夜兩兄妹,儼然也是放棄直接思考,只等龍隴說什么便做什么了。 龍隴心里也是暗叫失策,掃描時光顧著注意呂雅和呂延的位置,卻忘了去看后路是否被人封堵了。 此時再將掃描方向對準來時道路,便發現那邊已經被大量毛族修士封鎖,根本無法自由進出! 阿鏡,你這掃描能力不行??!難道不能做成三百六十度的雷達效果,自動將我的前后左右上下全部掃過去,有可疑人員出現便自動報警嗎? “掃描的本質是術算啊?!崩鲧R無奈說道,“你連自己想問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求術算給你反饋答案,你覺得可能嗎?” “怎么不可能?”龍隴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家琉璃無需提問,每次遇到難題便會自己算出答案,還能順手幫我解決掉,我甚至都感知不到難題的存在!” 昆侖鏡沉默片刻,說道: “那你應該讓石琉璃來當你的阿鏡?!?/br> 龍隴:? 等下,阿鏡她……是不是吃醋了? “阿鏡,你這是吃醋了?”龍隴驚愕問道。 “沒有吃醋?!崩鲧R努力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總是捧一踩一,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br> 阿鏡連捧一踩一這個詞居然都學會了……龍隴只能老實說道: “抱歉哈,阿鏡,我玩笑開得過火了?!?/br> “沒關系?!崩鲧R淡定說道,“另外我掃描了一下,發現剛才那巨蛇遺蛻的底部,存在一條通往地下深處的道路?!?/br> 龍隴二話不說,立刻帶領眾人調頭,回到巨型溶洞之中,趁著呂雅呂延還未從洞壁回廊里出來之時,便迅速找到了巨蛇遺蛻底部的入口。 這入口位于巨蛇遺蛻盤旋起來的中心位置,從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個隆起的小丘,但只要掃描其中,便能發現下方是空心的。 仔細一想,若此處真是地底軍事堡壘,當然不可能只留一條道路通往外界,不然敵人將這唯一入口封死,便好似甕中捉鱉,里面的人都只能坐以待斃了。 沿著地道一路向下,走平,然后緩緩向上,等眾人重新回到地面,便發現這出口居然是一處叢林之中的枯樹樹洞。 “現在怎么辦?”秦夜擔憂問道。 龍隴視線掃過周圍,掃描確認并無角族修士的存在,便緩緩說道: “先前從進入江底入口開始,我便一直在計算我們移動的水平距離,此時大概往南偏東方向走出了二十三里左右?!?/br> 二十三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當初伏擊龍族隊伍的角族修士,不可能將包圍圈拉到這邊。 但若是眾人暴露行跡,以角族的神行之術,趕過來也不過半刻鐘而已。 “接下來,我們要盡量與大長老匯合?!饼堧]干凈利落地說道,“由于我們和大長老都無法確認對方的位置,所以最好的匯合地點,便是進入兩河平原之前,我們扎營過夜的那個營地?!?/br>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盡快離開兩河平原,而不是在這里尋找大長老的蹤跡……否則怕是碰上角族修士的概率更大?!?/br> 他這番分析說得有理有據,秦家兄妹連連點頭,龍狐更是舉雙手和尾巴贊成。 龍隴便繼續說道:“此處往西走一百二十里,便是曲女江?!?/br> “此江為南閻浮洲第一大江,最窄處亦有兩百五十里以上,角族絕對沒辦法將其封鎖,因此走曲女江是最為安全的?!?/br> “缺點在于,曲女江并不曲折,從北至南幾乎是一條直線,縱穿整個兩河平原?!?/br> “若我們沿曲女江離開兩河平原,在繞道折行往東北方向,回到當初扎營之處,路線和時間都會被拖得非常長?!?/br> “與之相對,便是從此處往南,四十七里便是漣河?!?/br> “漣河為曲女江的第七條支流,向東曲折而行,距離我們扎營之處最近的只有一百余里,因此路線最短?!?/br> “但問題在于漣河水量不多,最淺處甚至有木橋橫穿。這其中只要任何一處有角族修士設卡,我們就無法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通過?!?/br> 聽龍隴將各種地形數據娓娓道來,秦家兄妹也是佩服不已。 沉吟片刻,秦晝便開口說道: “若要我說,便是安全第一。便是多花費些時日,只要能安全離開兩河平原,其余地區都在羽族控制之中,他們作為盟友不會為難我們的?!?/br> “唯一的問題在于,我們這邊拖得越久,這情報便越晚抵達族里?!鼻匾沟故嵌嘞肓艘粚?,“便是多上五六日,角族那邊會利用這些堡壘做出什么事來,誰也說不定呢?!?/br> “正是因為說不定,所以才不值得為此冒險?!鼻貢兎瘩gmeimei說道,“若這情報確實至關重要,我們還能為此而行險一搏?!?/br> “但如今,誰知道角族那邊控制了多少上古地底堡壘?又已經搜刮了多少情報資料?” “就算我們提早幾天將情報傳回族里,以老祖和父親的慎重性格,說不定族內討論都要用上幾天呢!” “哥哥怎么能如此評論長輩?”秦夜不滿地皺眉說道,“情報有沒有價值,那是族里判斷的事,卻不是我們好胡亂認定的?!?/br> “若是因為我們想要自保而選擇繞路,事后卻被證明是延誤戰機,哥哥覺得父親會怎么看待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