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袁昆對此習以為常,擰開保溫杯啜了一口熱茶,道:“你說吧?!?/br> 游判念著報告上的某一內容:“死者致命傷為手臂內側的豎向動脈割傷,體內有非苯二氮卓類藥物殘留,也就是安眠藥?!?/br> “沒錯?!痹ビ趾攘艘豢诓?。 “剛才物證那邊的報告我也看了,死者使用的那個杯子里也檢驗出了相同的安眠藥成分?!?/br> 袁昆將杯蓋合上,沉靜地抬起眼睛看住他:“你想說什么?” 游判:“現在局里初步認定是自殺?!?/br> “當然,線索都這么指向?!痹フf,“昨天給遲寄做傷痕鑒定的時候我就在場,他身上沒有一點傷痕,加上現場痕檢報告,可以確定客廳的混亂真是慎澤一人造成的。死因又是割腕,種種跡象,暫時只能定義為自殺?!?/br> 游判:“確定是自己割的?” “你這小子?!痹睾偷亓R道,“我干這么多年法醫,基本的傷口走勢還能出錯嗎?” 游判沉默地思索著。 袁昆打量他,說:“你怎么回事?以往也不見你這么喜歡質疑報告結果???是發現了什么讓你覺得不對勁的東西嗎?” 游判入刑警隊六年,功績累累,二十七歲晉升一隊隊長,打破了警局的升職記錄。他無疑是一位刑偵人才,一般他對案件提出質疑,大家都會相當重視。 “死者的那個伴侶......我總覺得他表現得相當古怪?!?/br> 袁昆忽然笑了:“你是覺得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傷心對吧?唉,年輕人吶還是太嫩,這世上伴侶,多得是同床異夢喲?!?/br> 袁昆一邊嘆息一邊搖頭,起身要去接水,經過游判身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游判身軀猛頓,剎那想到什么,赫然抬頭:“袁老,割腕傷痕通過走勢判斷是否人為,那萬一真有一個兇手,在死者背后,控制死者的手拿刀片割腕呢?” 袁昆腳步忽頓。 回頭時,滿臉嚴肅:“你這個......難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br> 游判索性直接和對方演示起來:“假設兇手真是遲寄,他身高體型都低于慎澤,那么您來扮演他?!?/br> 說著,游判徑直躬身坐在地面。 “您試試?!?/br> 袁昆趕緊擱下保溫杯,扯了一截紙充當刀片,繞到游判身后,按照推測那樣比劃著。 紙片一路從手腕往內臂劃過。 袁昆道:“這樣確實是可以,但前提要死者不會掙扎,不然,尸檢的時候很容易發現不是自己割的?!?/br> 游判勝券在握地笑道:“安眠藥?!?/br> 袁昆把鏡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說,遲寄給慎澤下了安眠藥,然后再偽裝成他割腕自殺?” “不排除這個可能?!?/br> “但是現場并未發現拖拽痕跡,就算遲寄給死者下了藥,死者又是怎么去到浴室的?” “這就要依賴于兩人間特殊的關系了?!庇闻蟹治龅?,“兩人是合法伴侶,同居兩年,自然了解彼此的生活習慣,遲寄或許掐著死者去洗漱前的時間點給他下了藥,然后讓對方順理成章地昏睡在浴室,再完成這場謀殺?!?/br> 袁昆琢磨著:“你這么一說倒也有些道理。死者身份特殊,局里相當重視,如果不把其它的可能性全部排除掉,是不會輕易結案的。你的想法不失為一個可查的方向?!?/br> “恩?!庇闻惺蘸脠蟾?,“我去隊里安排偵查工作,就先不打擾您休息了?!?/br> 緊湊的偵查工作開始,游判夜深后才回家。 剛從電梯走出,隔壁訇然炸開一道火光,從門縫里滾出了濃煙。 游判沖上去幾下踹開房門,頓時和廚房里的人面面相覷。 “你......”凌厲的面容轉而被一絲古怪替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屋里的人。 遲寄手里拿著條濕毛巾,煙霧正是從廚房里產生的,鼻梁上,染著一點灰燼。 游判的視線莫名留駐在那一點墨色上面,直到聽見對方說:“我做飯,可是它起火了?!?/br> 游判無語,稱得上粗魯地掀開他,幾步跨進廚房?;饎菀呀洷粨錅?,他看著燃氣灶邊殘留的面粉,心知肚明道:“你把面粉打翻在火上了?” 遲寄湊過來:“恩?!?/br> 游判看了眼時間,確定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匪夷所思地看著他:“這么晚了還吃什么?” 遲寄沒聽懂他的嘲諷,認真回答:“吃湯圓?!?/br> “......”游判忽然覺得遲寄真的不太尋常。短暫的接觸下來,這人總總表現都比較偏離大眾化,無論是思維方式還是行為習慣都很特別,也不知是性格造就亦或單純的遲鈍。 他只好把話掰爛了說:“為什么這么晚還要吃東西?而且是湯圓?不嫌噎得慌?” 遲寄挨個回答他的問題:“我白天忘記吃了,我喜歡湯圓,不噎?!?/br> 游判掃視過廚房的狼藉,斷定這人根本就不會做飯,直言道:“別做了,點外賣吧?!?/br> 說著,折身出了廚房。 結果遲寄拿著手機追上來,“怎么點?教教我?!?/br> 游判打量他,猛地傾身拉近兩人距離:“遲寄,你在故意接近我?” 遲寄面色不改,只是平靜地將他看?。骸拔艺娴牟粫??!?/br> 游判若有所思地直起身體:“怎么,慎澤把你照顧得這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