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德華就不管了！他還小……”林母不甘心。

    “他小個屁，不是才結過婚！”

    林雪柔記起來，女兒說林德華的結婚對象，是錢衛東母親的娘家人，當初在學校還和小女兒鬧過矛盾。

    她忽略林母，離開林舅舅家，想找人打聽，到家時就發現喪輝也在，正端著海碗大口大口灌著涼白開。

    等看到辛繼榮，這個點沒在飯店，“你知道了？”

    辛繼榮陰陽怪氣，“出這么大的事，你難道還想瞞著我，小閨女呢?！?/br>
    “徐詩文當時也在場，受刺激犯病，她陪著呢?！?/br>
    他這才松下一口氣，遞個板凳給她，“先坐下，聽聽喪輝說?！?/br>
    林雪柔不覺得事發這么短的時間里，喪輝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哪知道喪輝一張口，她驚了。

    ……

    林母去年下半年趕場似地到處給孫子找媳婦，以至于四鄰八鄉的介紹人很快就摸清楚林家的情況。

    給相看的對象也從原先的正經姑娘，變成身有殘疾嫁不出去，或者二婚帶著孩子的。

    林母眼界高，自然是看不上。

    直到年關，有個媒婆帶著馮美佳的小照片給林母看。

    媒婆說，女孩家里因為犯事被關進農場牽連了她，正值適齡，表示只要有人不嫌棄她家情況，什么對象都愿意嫁。

    改造農場里，對那些被牽連的家屬其實還算好。

    林母就親自跑農場看了眼，女孩模樣不錯，看屁股也是好生養的。

    她回來又托人去縣里打聽，媒婆實在是被林母纏怕了，想盡快促成這事，就盡撿著好消息讓人傳回來給林母。

    女孩上過學，高中學歷，因為父親鬧事一家子都被趕去農場，不怕嫁進來心還留在娘家。

    幾番一對比，林母覺得能成，就替大孫子把婚事給定下來。

    誰曾想，人從農場接出來，待嫁期間跟林德華勾搭上，被林母抓住滾在一張床上，林德華也替她求情，最后林德輝的結婚現場，直接變成林德華的。

    ……

    喪輝繼續說：“初二那天，大隊是來了個開轎車的陌生人，跟你媽不知道說了什么，在門口站好一會才走?！?/br>
    林雪柔暫時打斷，“我倒是知道一點，我媽說對方是來交換生辰八字的，順便下聘的，她當我們家同意這事，應下來了，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人暫時不知道，但是車知道?！眴瘦x從腳邊那塊牌子。

    “這是？”辛繼榮接過來，“車牌？”

    “對，咱們生產隊什么時候來過小轎車，小孩子們稀奇，有幾個跟二虎混皮實了，趁著人找到你們家的時候，把車牌當鐵皮卸下來了?！?/br>
    喪輝說完，自己都覺得尷尬。

    “好小子?！?/br>
    辛繼榮拿著車牌，“這個我來找人查?！?/br>
    喪輝松口氣，“那最好，我認識的人大街小巷竄，真查車牌難嘞?！?/br>
    林雪柔突然想起來，“年前隊長媳婦來跟我說，有人想給甜甜說親，被我拒絕了，會不會和這有關系?！?/br>
    辛繼榮放下車牌，一陣煩躁地說，“莫名其妙?！?/br>
    林雪柔回想當時的對話，“大隊長提過，男方好像是縣城人?！?/br>
    辛繼榮瞇起眼睛，誰想打他小閨女主意？

    這時，院門被推了下。

    三個人齊齊往后看，林雪柔回來時專門落了門栓。

    門外頭，辛甜推了一下沒推開。

    “噫，誰把門閂上了？”她抬起手拍了拍門。

    沒兩下，院門被打開。

    “mama?！?/br>
    林雪柔側開身，瞧見小女兒神色如常，確定沒被嚇到才安心些。j??

    “順手關了門，醫院那邊怎么樣？”

    “醫生說徐阿姨身體沒什么大礙，就是好像刺激到病情，整個人特別不穩定?！?/br>
    辛甜覺得，徐阿姨今天看她的眼神特別陌生，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她說完，抬頭瞧見了喪輝，“喪叔！”

    喪輝笑著打招呼，彎腰從身邊籃筐里撿起來個東西。

    “之前一直沒時間，你爸說你喜歡吹唱用的樂器，我正巧淘到個，這次帶來了?！?/br>
    辛甜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小跑上前接過東西。

    是木制類似笛子的樂器，管身八孔，管口插了葦制的哨子而發音，她驚喜地試了試音，不同于笛子的清亮，它的音色哀婉悲涼，質感鮮明。

    “喪叔，這個叫什么？”

    喪輝抓了抓腦袋，“嘿嘿，叔不認識幾個字，賣的人說就叫管子，他說把原名刻上頭了?！?/br>
    辛甜摸一圈，才為背后尾巴的位置摸到兩個小字。

    竹頭下面是畢、栗二字。

    “……”

    她也不認識。

    辛甜謝過喪叔，立馬就抱著東西跑進書房，翟爺爺的書房里，有兩套翻譯字典呢。

    一套是新華字典，一套是英漢詞典。

    她抱起新華字典，開始尋找。

    外頭，辛繼榮趁機送喪輝離開，回頭找到小女兒時，她還在悶頭找。

    他伸出手，“我看看什么字?！?/br>
    辛甜停下動作，遞出去，“爸爸認識嗎？”

    辛繼榮瞇著眼，“這字，念篳篥（bi li）吧?！?/br>
    辛甜正好也翻到，驚了，“爸爸，和你說的一樣哎！”

    “那是！”

    遇見復雜的字，認字認半邊，打小老師就教，誠不欺他。

    ……

    小閨女心情好，辛繼榮就沒再提不開心的事。

    只是隔天小閨女要去上學時，他不放心再讓她一個人去。

    辛蜜：“？”

    她是鬼嗎？???

    辛繼榮接收到這眼神，“你還不如你妹，真碰見什么就是個拖后腿的?！?/br>
    辛蜜：“……”

    辛繼榮見她安靜下來，當即送人去上學。

    辛甜雖然別扭，也知道爸爸被昨天的事情嚇到，沒拒絕。

    辛繼榮一路將女兒送進學校，又給看門大爺遞了兩根煙道謝，才扭頭去了打投辦。

    刁主任一上班就看到他，還覺得有點回不過神。

    “辛師傅，這一大早路過？”

    “沒，等主任你呢，吃了沒，隔壁吃碗面去？”

    刁主任吃過了，在家吃了餅子喝得粥，卻不妨礙他肚子里在裝碗面。

    “走，我請客?！?/br>
    辛繼榮搶著，“今天就給我個表現的機會，也好讓我張張口?！?/br>
    刁主任腳步頓住，“我就是個小主任?！?/br>
    辛繼榮搭著肩膀往里帶，“小事，保證主任順手就能幫?！?/br>
    刁主任半信半疑，被帶著坐在桌邊，辛繼榮要了要了兩碗面，配的都是炒rou澆頭。

    三月的天，豬rou陪上切丁的蝦仁、黃花菜、木耳、筍丁、扁尖，面汆燙熟了臥在碗中，面湯清亮，一勺澆頭蓋上去鮮味十足。

    等面上了，辛繼榮遞了筷子才說到正事上。

    他把車牌就放一旁，“打投辦經常外出辦事，就想問問刁主任見沒見過掛這牌的車?！边@年頭車多稀罕，更何況是在小縣城開的車。

    刁主任掃一眼，就認出來了。

    倒不是說他多厲害，看過的車就過目不忘，而是見過對頭炫耀。

    他沒說車牌，說起旁的事，“辛師傅還記得上次來時，抓你進打投辦的那人嗎？”

    辛繼榮回想，是個囂張跋扈的人。

    刁主任看他一眼，繼續道，“托你的福，那次事讓他吃了掛落，直接被停薪?！?/br>
    是他借著辛繼榮那事發揮，才抓住的機會。

    “人走的時候，就是被一輛老爺車接走的，沒多久就掉到其他系統去，現在看這車牌眼熟?！?/br>
    辛繼榮雙眼一亮，“這位現在在哪高就？”

    “革委會，前段時間不是帶走了幾個人，缺的位置總要補上?！?/br>
    辛繼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