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不去看他睡袍中間露出的充滿野性的膨大胸肌,單看臉的話,反而會有一種稀罕的少年氣盛。 商靳沉原本揀到嘴的筍片硬生生擱在面前的餐碟里,落筷子的聲響微重,朝家傭沉聲道,“端杯咖啡來?!?/br> 商凌云吃得挺香,還用公筷給徐舒意揀了菜,叮囑他要好好吃飯,怎么在醫院加班三天,似乎清瘦了不少。 徐舒意心底滿是感激,商凌云在自己深陷泥沼的邊界線拉他一把,是一輩子沒齒難忘的恩人。 商靳沉抖了抖熨帖平整的財經早報,將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交疊在一起,足尖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徐舒意的褲腿。 應該不是刻意的,只是腿長的原因。 徐舒意連忙放下手中碗碟,認真回答商凌云的問題,“我們院在社會上的聲譽很好,一直病患太多而人手不夠,正值春季更是頸椎腰椎病爆發式的增長期,您該知道的,常言道春季治骨病,一年不犯愁嘛?!?/br> 商凌云點頭稱是,上了點年紀的人在春季尤其要注意頸部保暖,徐舒意送他的頸部保養枕總得枕著,雖說晚春了,也總佩戴對方送的薄圍巾護住頸部才肯出門。 徐舒意簡直是他的親兒子一樣,商凌云不停地囑托小意啊,既然醫院如此忙碌,病患們也離不開你這樣負責悉心的骨科專家,過兩天不必請年假陪他們去南邊了,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優秀的男人還是要以工作為重些。 “不過身體是自己的,你才二十幾歲,有的是發展機遇,在救治病患的同時,也務必要保護好自己的健康?!?/br> 從商凌云眼底迸射出的喜愛與贊賞難以掩蓋。 直接遺忘了他的親兒子商xx——一個日掙百萬的高級總裁的存在。 商靳沉安靜地抿著嘴里的苦咖啡,眼神一錯不錯地打量著手中的報紙,反而像一只備受冷落的藏獒煢煢孤立。 徐舒意不知道為何會聯想到藏獒,可能是商靳沉烏黑的頭發天生帶一點微卷的關系,騎車上路的時候一直因為這個糟糕的想象抿著嘴笑。 商凌云原本提議讓他從家里車庫挑一輛車,徐舒意回絕了,雖說醫生的工資挺高的,不過他有一個攢錢規劃,想先攢夠房子的首付,再說其他的物質條件。 不用陪著商家幾個一起出門游玩,徐舒意的心情陡然舒暢,騎電動車時還戴上了藍牙耳機。 只聽見身后的車喇叭聲摁得很足,他便立刻雙腳踩地,支撐著自行車回頭張望。 豪車是商靳沉收藏款中的一輛,隔著車前窗玻璃能看見司機張師傅與他禮貌微笑。 再往后看,只能看見某人西裝筆挺,器宇軒昂地端坐著,懷里應該抱著筆記本電腦,商靳沉工作的時候自帶威壓,隔著玻璃都能看到他的眉頭緊成一道溝壑。 他肯定是沒抬頭看自己的,但他絕對說了什么。 老張突然顯得慌促,連忙開著車從徐舒意身旁擦肩而過。 商靳沉絕對是生氣了。 徐舒意不好瞎猜商三少爺生氣的點在哪里,他是極有自知之明的,絕對不會將商靳沉的陰晴不定,聯想到因為自己身上。 正如徐舒意自己所言,春季是骨科病的爆發期,醫院里天天人滿為患,他每天早晨看診的人數最高能達七十多例,就這還不屬于專家號級別的情況下。 然后就是做手術,做手術,做手術! 人都說滑雪場的盡頭就是骨科診室。 徐舒意今天處理了六七起因滑雪而摔傷的病患,之前上鋼板的時候還會被電鉆震得手麻,如今被歷練得又準又辣,往骨頭上釘釘子跟玩似的。 因此在醫院食堂午餐時,幾個住院醫生和小護士直接擠到徐舒意的身邊打趣他辣手摧骨。 徐舒意雖表情冷冷的,穿著白大褂進病房查房時特別玉樹臨風,清如皓月,不過混久了都知道他面冷心熱。 之前有個老乞丐出了車禍,被社會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抬過來,渾身惡臭到無人愿意靠近。 徐舒意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剪開對方臟兮兮沾血的褲腿,推去做了x光,做手術的時候那么臟的腳直接抗在肩膀上,從頭到尾面色不改。 其實并非徐舒意人格情cao多么高尚,只是他看見那老乞丐,看見很多出車禍的病患。 就會無端想起他慘死的父母。 他爸媽死得太慘了,全身多處骨折,臟器破裂,入殮師縫縫補補才化了妝才勉強能看的。 那個時候徐舒意木呆呆地盯著兩具尸體,竟有種天真的想法。 ——要是他能用螺絲釘把父母散架的肢體擰起來就好了。 學醫的人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他也希望爸爸mama過奈何橋再投胎的時候,不要輕易丟了哪個零件。 下一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活著。 幾個人圍著徐舒意談天論地,徐舒意雖不回答太多,總會被幾個人逗得會心一笑。 人常說骨科大夫會診一點都不精英,完全屬于木工開會,每一位骨科醫生都有一個來自藍翔的靈魂,而這個靈魂里都住著一臺打鉆機。 商家提供了錦衣玉食,但徐舒意的快樂卻屬于職場。 在商家一行人抵達南邊海灘度假的時光,只有商凌云偶爾給他發來了問候信息,老爺子也是個時髦人,拍幾張晴天碧海的美照給他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