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經理甚為懊惱！

    路楠在京市逗留許久，將合作協議全部簽署完畢，等到兩家公司的款項也到賬了，五一假期才回余安。

    林燕已經將正事辦完，除了書面匯報總結之外，她又當面和路總說了這次出差的心得體會。

    看得出來，這趟回來，林燕成長了許多。

    將公事交代清楚之后，林燕才笑瞇瞇地恭喜路總得償所愿、拿下投資。

    路楠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加油吧?！?/br>
    第602章

    沁然公司收到博宇資本和lc公司的資金之后， 無異于如虎添翼。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更敢花錢了——為公司花錢。

    路楠底氣十足地帶著林燕去了一趟蒙省。

    這邊有廣袤的草原和遍布草原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牧場。

    當然，到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路楠還是帶上了平時存在感極低的安保人員。

    下飛機之后， 提前聯系過的租車行就將越野車送來了， 林燕坐在后排，一個勁地往窗戶外面看。

    路楠笑著問：“看什么呢？”

    林燕不好意思地說：“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風吹草低見牛羊……”

    雖然她籍貫所在的豫南省比起岒江省更靠近蒙省， 不過自小家庭經濟條件只能說一般的林燕在入職源川之前，從未出過豫南省?？梢哉f，她對外地以及很多事物的認知都是從網上了解到的。所以她和有些膽子小、不愛出遠門的女孩子不一樣，她巴不得自己能夠到處走走看看呢， 之前幾年在源川，她把岒江省內的幾個城市都游遍了（由于她前幾年聽了路總的建議， 買了房和車， 不敢大手大腳花錢， 短途旅游就讓林燕暫時滿足啦）。也就是今年到了路總身邊，才有機會去閩省、滇省出差，機票酒店都不需要自己出錢，既有工資， 又長見識！

    “這邊是機場， 雖然是城郊，地價不高， 但是長期有飛機起飛降落的噪音， 對奶牛來說這個環境噪音會影響其產奶量和品質。所以你想看的場景還得再開一段。網上都說了，覺得蒙省人全部生活在大草原上、交通工具是馬這是一個刻板印象。其實人家的城市基礎建設和交通情況一點兒不比其他地區落后?！?/br>
    林燕問：“那，咱們今天要直接去牧區嗎？”她真的好期待呀。

    “不急。我聯系了這邊的掮客， 先讓人帶我找找路子?！甭烽缡潜硎?。

    她來蒙省， 可不單單是找奶源供應商而已。還需要落實后續生產。

    所以次日一大早， 路楠找的掮客老方就帶她去看當地轉轉：“路總，我跟您說，您要是在咱們市投資，絕對是明智之選?！?/br>
    老方一路走，一路介紹：“咱們市，地理位置優越、水草豐美，奶源品質您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再一個，你看，這邊乳制品加工廠都在園區里頭，現在政府為了產業一體化，還有招商優惠政策，你來我們這邊辦工廠，或者是直接買一個小廠子，都再劃算不過了！”

    老方還小聲補充：“而且我們這邊的用人成本肯定比你們岒江省要低！這也是一個優勢??！”

    任憑老方說得天花亂墜，路楠只是面帶微笑地點頭，第一天轉悠結束之后，雙方約定第二天繼續，去本市那個乳制品加工園區轉轉，看看現有的生產廠家都是什么情況。老方自然是滿口答應的。畢竟路總找到他，預付過了幾大千的辛苦費，如果最后啥也沒談成，他這幾天陪客的功夫也不算白搭。當然，老方還是希望能說動路總在本市投資的，傭金到底是比幾千塊錢要香！

    回到酒店休息，猜測路總想要在這邊投建生產車間的林燕有些猶豫地問：“咱們這次，是要在蒙省建廠？”

    “確實有這個打算?！甭烽c頭，這也是她愿意在這個時間節點接受兩家公司投資的原因——代加工固然十分便利，可是沁然不能只依靠代加工、不能只依靠岒大實驗室的’賺外快式‘配方研究，終究是要有屬于自己的生產基地和產品實驗室的。

    “確實哈，就算源川物流倉給咱們優惠價，將鮮奶粗加工之后運出去也是不小的成本，還不如直接在當地加工，直接省了這一道的錢?！绷盅嘀?，就算路總現在是源川物流倉股東之一（路楠：嚴謹一點，對賭協議完成之前還不能算板上釘釘的股東），在八大物流倉之間的冷鏈倉儲和運輸方面能夠拿到內部價格，但是這說到底還是不劃算的。

    路楠贊許地嗯了一聲：“還有……”

    林燕現在的高度顯然不足以讓她全面思考企業產品研發創新與企業核心競爭力之間的關系，但是她能夠開始考慮生產成本與運輸成本等等，已經是了不得的進步了。

    路楠就這一點，給林燕上了上課：“還有，考慮到鮮奶的運輸成本，沁然乳茶的生產基地最好是在奶源地附近。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我們要買下牧場，而是說，在地理位置有優勢的情況下，可以選擇與多家牧場達成采購協議。還是那句話，和挑選茶葉供應商一樣，這么做可以讓供應商之間形成良性競爭，節約成本；還可以盡量減少我們被原料供應商扼住咽喉的風險。你要知道，即便是我們國內乳制品行業兩大巨頭也并不是將所有供應奶源的牧場都收購成為自身的資產的。在蒙省，絕大部分的小牧場的鮮奶產出都供給知名品牌?！?/br>
    林燕睜大雙眼：“我以為……”那都是某牛某利自己的牧場、自己的牛呢！

    “怎么可能？那樣不僅需要投入巨大的成本，企業自身還需要承擔相當的風險——奶是牛產的，牛是活的，萬一大批量地病了怎么辦？沒有企業能將一整條產業鏈從上游到下游所有工序全部包攬的，即便有這個能力，也不會這么做?！甭烽c了點林燕的額頭。

    銷售最初級的農副食品一向是利潤十分薄弱的行業。

    畢竟國內乳制品行業幾大品牌的收奶量擺在那里，知名的乳制品品牌收購原料的要求倒是還算寬松，可是對應的，牧場賣出去的價格也高不了。當地的小牧場主們顯然沒有實力和乳制品行業巨頭討價還價，他們只能寄希望于將產出多賣幾家，好降低風險、穩定收益。

    像路楠這樣的客商，一行人看著挺氣派，又誠心地找了行業內的掮客當向導，來當地還是很受牧場主歡迎的。

    老方帶著路總一行人去看了乳制品工業園區，又去看了周邊的三家牧場——就這，都花了兩天的時間！誰叫蒙省地廣人稀嘛！

    “路總，咱們……還要繼續看嗎？”老方瞅著路總的臉色：這位女老板暈車有點嚴重啊，剛才吐了兩回，都已經從后排挪到副駕駛了，現在臉色還是刷青的。

    路楠喝了幾口水，點點頭：“再往草原深處看看。換我來開車吧?！?/br>
    進到草原之后的路不太平坦，即便越野車底盤高、透氣性好，還是免不了顛簸。

    開車的安保人員自然是聽出錢的老板。

    最后，這一行人就成了：

    路楠開車，老方在副駕駛指路，林燕和兩位安保人員坐后排。

    果然暈車的人只要自己開車就不會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注意力集中在開車這件事上了。

    每次接近牧場的時候換一下司機，重新坐回后排是路楠最后的倔強了。

    林燕跟著路總，一邊走一邊學。

    通過前兩次的出差和本次對比，她發現了對于不同行業，還真得像路總這樣采取不同的措施。蒙省的牧場確實很多，但是原料品質檢驗又是一門學問，如果不是老方帶著，林燕覺得自己真是完全分不清楚其中優劣。

    路楠瞄到林燕小本子上的感悟，點點頭說：“蒙省民風既淳樸又彪悍，我們在這邊收奶，需要特別注意，盡量不要牧民還有這邊的供奶企業起正面沖突。如果有政府和行業協會做背書，將來萬一有合作不甚愉快的時候，他們也可以起到緩沖的作用?！?/br>
    林燕被嚇了一跳：“還會有這樣的情況嗎？”

    第603章

    路楠側頭看了她一眼。

    林燕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小姑娘還是對人性中的嫉妒和社會的險惡缺乏更具體的認知啊?！?/br>
    路楠在心中感慨， 然后抿著嘴點頭：“當然會?！?/br>
    為什么不會？

    沁然過來投資，目前暫定是蒙省或者奶源地周邊，不論是哪里， 于路楠和沁然公司來說都完完全全應證了人生地不熟這句話。

    暫且不考慮投資之后的生意紅火不紅火， 且不考慮國內不同地域政府的辦公效率，單說選定廠址和雇傭當地人作為生產職工之后， 必然會面臨一系列的事情。

    來找事情的人或者團體不一定是同行，也有可能是當地潑皮無賴，還有可能就是當地普通百姓。

    稍微講道理一點的還會找個理由作為遮羞布，或者說廠子/公司有違章違建、或者說稅務工商消防環保等等有問題、又或者說制定的薪酬標準不合理、再或者說廠子/公司里頭的外地人不尊重當地民風民俗……理由可以千變萬化。

    但， 以上這些是通過合法途徑來的、明著來的。

    還有暗箭呢？

    “……及至我們的投資開始獲利、生意紅火之后，說不定眼紅之人甚多， 我們還會面臨各種擦邊手段和非法手段?！甭烽p輕地嘆了一口氣說， “要不然， 我怎么會在創業之初將第一家代工廠落在余安市呢？”

    不僅僅是因為孟氏父子人品很不錯；

    不僅僅是因為第二汽水廠從軟硬件等各方面來說很合適；

    還因為，路楠自己畢竟是余安人，在和當地政府和當地人打交道的時候，不說獲得什么便利， 至少想要找關系托人情也不會沒有門路——這和任何違法行為以及走后門行為無關， 單純是因為飲料生產銷售公司屬于食品行業，除了相關衛生許可之外還需要考慮排污等問題， 在辦手續的時候確實會比較麻煩。

    就比如說， 路楠去年和黃河礦業的李總一起吃飯的時候，私下感慨另外一位同樣需要李總投資的企業家在當地的關系肯定過硬，因為對方在東北某林區辦了個礦泉水開采廠子（530章）， 這也是本地人的一種優勢。

    眼見自己這番話把林燕嚇得有些過分緊張了， 路楠拍了拍她的肩膀：“當然， 我說的其實是最壞的情況。萬事開頭難，現在咱們還遠遠沒到擔心這些事情的地步。當下還是繼續考察一下蒙省這個市基礎建設、牧場資源、招商優惠和交通便利性吧?！?/br>
    林燕點頭。

    這幾天的所見所聞所感她全部記錄下來了，每個不同牧場的優劣比對一五一十地填進了表格里頭，隨時方便路總查看——當然啦，她覺得自己記錄的一切其實路總腦子里都記得呢，誰叫路總的記憶力那么逆天？

    林燕壓力滿滿：跟著這樣的boss做事，不努力爭取表現自己，真的會被boss甩開一大截噠！

    ……

    “新的生產線打算安排在蒙省的q市？”聽起來有點遠，陳驍對那邊是真的不太了解，“已經確定了？”

    “八九不離十?！甭烽呛茉敢夂蛯Ψ秸f說自己的商業計劃的，“我看過了，這邊的牧場雖然不多，但是已經成規模了，沒有太小的牧場，這樣奶源的品控比較有保障；中介老方給的當地政府招商引資的優惠條件我全部符合，光這一點，就能省兩年的稅，兩年之后減半征收，這些全是落到實處的優惠；還有，q市的交通不錯，不論是公路還是鐵路運輸都很方便，更重要的是，這里距離我們八大物流倉之一的西北倉庫很近，未來想要往全國各地發貨亦十分便利?！?/br>
    我們的物流倉。

    這六個字仿佛帶蜜一般。

    陳驍將此反復回味，好一會兒才回神：“那你打算直接收購一個生產廠家？是否附帶牧場？”

    他壓根不問楠楠是不是要重新投建，因為新建工廠要耽誤太多時間了，楠楠不可能選擇那個方式。

    “目前看中的加工廠自帶一個小牧場，大約有兩千頭奶牛。q市這邊大多是這樣的模式?！甭烽÷暟“×藘上?，略有點激動地說，“我以前，很想養寵物，不過家里不同意。原以為長大了，經濟獨立了，可以養貓貓狗狗做個伴，沒想到小貓咪什么的沒見著，先是云養了一只修勾，現在居然就要開始養牛了！”

    至于修勾么，路楠沒有特意提，顯然陳驍也沒發現楠楠的調侃，畢竟楠楠嘴里總是有很精辟的話。

    云養這個詞倒是不難理解，陳驍以為是楠楠在網上吸狗。

    他笑著嗯了一聲：“好的，我知道了?！?/br>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甭烽?，“你該不會是想過來給我‘扎場子’吧？”注1

    陳驍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雖然他本人只去過蒙省三次，而且只是去省會城市檢查源川酒辦事處在當地的工作情況，但是他覺得自己過去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畢竟源川在各地的辦事處成立時間比較久，在當地多多少少有點人脈關系；如果楠楠確實可以一個人搞定，他拎包總可以吧？

    路楠想了想，之前兩人因為‘耍朋友的時候喊對方幫忙算不算給對方添麻煩’這件事有過分歧，自己反思之后表明態度愿意改變，便不再拒絕對方的好意：“好啊，如果你方便的話?！?/br>
    最后，路楠買下了和陳驍電話里說過的那家基本上沒有什么綜合競爭力的乳制品粗加工廠及其附帶的2080頭奶牛。

    對方的經營狀況不咸不淡，但是也沒虧本，所以起初的開價還有點兒高——畢竟生活中不可能每次都有撿漏第二汽水廠的好運氣。

    經過掮客老方從旁協助，一番討價還價之后路楠以六千萬買下廠子和奶牛。

    雖然買下它的價格比市價略高一點，但是這邊證件齊全，只要更改公司信息和法人，就可以省去很多辦手續的時間。那么高出的一成錢花的就是值得的。

    奶牛是黑白花奶牛，其中蒙省的品種要更優秀一些，成年母牛體重超過一千公斤，且產奶穩定、產奶量大，一年有超過三百天的產奶期，每頭每天至少有20公斤的產奶量，多一些的能高達35——40公斤。

    因此，蒙省的奶牛也不便宜，市面上批發價格都超過兩萬塊一頭。

    可以說路楠花的六千萬里頭，有四千萬是為了這些大家伙們。

    剩下一千五百萬是土地使用費。

    其余廠房等皆是鋼構，從建筑成本來說不值什么錢；

    生產線路楠干脆就沒留，打算回頭找老方便宜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