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到了那時候， 沁然在原材料供應商那邊也有了一定的信譽度，賬期可以稍微放寬一點，說不定明年年中之前都不會缺錢。

    這樣做，可以使得她對沁然有著絕對的所有權、控制權、經營權、收益權， 可是也有很明顯的弊端。

    正如李總說的那樣，沁然只是生產碳酸飲料的企業而已， 沒什么高精尖的技術， 就算她盡可能地申請了專利， 也不能防住發現無糖碳酸飲料市場潛力的人火速上馬同類型的產品，與沁然的飲料爭奪市場。

    所以，她需要盡可能快地將產品鋪往全國各地終端市場。

    而想要達成這一目標，除了各地的經銷商客戶資源之外， 她還需要資金支持。后者重要性更甚于前者， 因為只要有足夠強大的資金，想要吸引外地的經銷商也非難事。

    只是從路楠的角度來說， 她絕對不會在創業之初就轉讓這么大比例的股份的。目前遠遠未到山窮水盡之時， 接受這樣的條件無異于為他人作嫁衣裳，此類大坑，先前有無數創業者踩過， 即便是如今或者未來互聯網行業的大牛也不例外。

    ……

    路楠的婉拒并不是以退為進， 她很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李總側頭， 認真地聽著。

    一邊聽一邊點頭。

    聽完之后，李總笑呵呵地說：“路總，其實我也是最近才考察飲料行業的，這個行業的利潤率確實比較可觀，但是同樣的，競爭也非常激烈。就拿我們吃飯那天連同你在內的五家飲料企業來說吧，每一家都有各自的優勢和劣勢。沁然是我最后接觸的、也是創辦時間最短的，因為上述兩個原因，起初并不是我側重觀察的項目。但是路總你本人很優秀啊，你的表現讓我對你的公司產生好奇，就算此前我本人不喜歡可樂雪碧之類的飲料、對碳酸飲料也不甚了解，這兩天也愿意花時間去補補課。在我看來，這五家飲料生產企業中，無論是當下的規模還是銷量，沁然都是不占優勢的，這就有點可惜了……不過沁然也有無可比擬的優勢，那就是路總你的個人能力——論起領導者能力和綜合水平，我覺得，沁然當之無愧排在前列?！?/br>
    李總這番話挺真誠的，對路楠來說也是十分地肯定。

    路楠面帶著榮幸的神色笑笑，然后等著李總的轉折。

    李總往后靠了靠，將重心放在沙發靠背上：“你是秦妍介紹的人，秦妍也應該和你說過我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對于我不擅長的行業，我一向是愿意聽更專業的人的建議、并不會胡亂指手畫腳……我想，我應該是一個還算不錯的投資人。我明白你的顧慮，其實49％這個比例確實有點危險了，關于股權占比這方面，我們當然還能再談的。涉及千萬資金的商務談判怎么可能是雙方一見面就達成共識的呢？我開門見山地說，也是為了節約時間，讓我們雙方之間多一點真誠 、少一點套路?！?/br>
    顯然，黃河礦業最初拿出來的條件其實是試探性的。

    路楠點點頭：“您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但是四千五百萬換49％的股份確實令我很為難，想必您也能理解……”

    再接著，李總表示，其實經過集團內部分析，沁然那邊的占股他們可以適當做一些退讓，自然，占股少就代表投入的錢也相應減少。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交談，路楠大致知道了沁然在李總眼中的價值。

    她猜測，李總這邊的底線，大約是以三千萬左右換取30％的股權，先前說的金額無非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罷了。

    “真的抱歉啊，李總，我還是想等到這季度結束之后，看一看我們的產品在市場上的實際銷售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發展計劃?！甭烽\懇地說，“我想，到時候出了成績，我才有底氣說我們沁然更值得您來投資；且對于您來說，也能對我們的公司和產品有更直觀的了解，您說是嗎？”

    今天上午整個交談過程中，路楠絲毫不見那天晚上懟眼鏡男閻總和令揚楊董的氣勢，這一點讓李總潛意識有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好心情。

    至于最后還是沒談攏——就像他說的，畢竟是大買賣，哪里是一次談成的呢？

    就算真的最后也無法達成一致，不是還有那句老話么？買賣不成仁義在！黃河礦業是想找副業賺錢的，不是想去其他行業仗‘財’欺人順便結仇的。

    何況路楠態度擺在這里，李總本人心里頭原本輕微的不爽情緒也很快消散了：“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路總，那么我先祝你生意興隆了?！?/br>
    “借您吉言，也祝李總您財源廣進?！?/br>
    ……

    離開黃河礦業京市分公司之后，方航難得地沒有即刻發表自己的看法。

    路楠還有些不習慣呢。

    她問：“怎么？是不是不太理解我們花費時間和精力接觸李總，最后卻又拒絕了對方的投資？”

    “當然不是！”方航之前沒有經歷過此類場合，不過這段時間長進很大，“我覺得黃河礦業給的太少，要的太多了?！?/br>
    路楠粲然一笑：“嗯，很感謝你對公司有這么強的信心?！?/br>
    “路總，我說的是真的?！狈胶胶芊e極主動地表忠心。

    “我的感謝也是真的?！甭烽牧伺姆胶阶母瘪{駛座椅肩膀，“沁然還在創業階段，任何一個重大決定都會影響公司的未來走向?，F階段，我們尚且沒有做出足夠的成績，和李總談判就沒有足夠的籌碼。你明白了嗎？”

    方航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所以我們并不是不需要投資，而是要等到自己的腰桿子再硬一點了，才更有資本去和李總談條件？”

    路楠贊許地說：“對，屆時，是李總也好、是趙錢孫隨便哪個總都行，我們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br>
    “我明白了。路總，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對了，是去聯系聯系甜滋滋的江總！”

    下午見甜滋滋的江總，倒是十分順利。

    江總先前就因為急于想要找一款可以彌補自身經營產品種類短板的新產品所以對沁然的產品很是心動，現在聽聞沁然公司已經在京市簽了萬家集團和并且已經和有商超渠道資源的意向客戶達成口頭協議之后，一下子就端不住了——他擔心啊，再端下去，他在商超渠道的優勢就沒有了。

    不過曉得生意場上的人說話大多是虛虛實實的，江總也沒單純到路楠說什么就信什么，他盡量穩住情緒，試探性地說：“路總在京市的資源真是神通廣大，萬家集團都能搞定。還有商超那邊，您可有些不厚道了，按理說，是咱們先接觸的吧？”

    “當然，江總放心，我后來接觸的那位意向客戶專供的商超定位和您不同，他和京市本地商超負責人的關系還不錯，我也同那位說過了，外資商超大賣場這一塊，先不在簽約范圍之內?！甭烽铱隙?，榮寶酒業的莫子豪不會放她鴿子，不過在沒簽合同之前，她是不會將莫子豪的信息透露出來的。

    就算如此，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江總心里頭信了五六分——主要是有萬家這樣的大集團在前，江總對沁然飲料公司的實力有了全新的認知。

    這個客戶，再談一兩次，基本就可以拿下了。

    剩下的就是合同金額以及一些條款之間的討價還價。

    最后，江總表示要留路楠一行人吃個便飯，路楠想了想，應下了。

    確實是便飯，就是路邊的土菜館子，不過這種館子做菜口味都很不錯，有一道爆炒牛肝菌，路楠吃著嫩滑鮮美，想著回頭帶陳驍來吃。

    酒么，路楠和方航稍微喝了點。

    喝的是本地特產牛二。

    就牛二的價位來說，口感和品質也算不錯了。

    路楠在吃飯中途暗示陶曉娟去把賬給結了。

    回酒店的途中，陶曉娟開車，她問路楠：“路總，我們大概什么時候要買回程機票??？”

    眼看事兒都辦差不多了，出來也好久了。

    路楠點了點手機：“不急，大概還要再留一周。下周五南極萌物視頻有明年第一季度的招商會，門票我已經叫人辦妥了，參加完那個，我們再走?！?/br>
    方航不解：“我們去那里做什么？”

    路楠垂眼笑了笑：“去花錢?！?/br>
    陶曉娟、方航：？我們沒聽錯吧？

    第543章

    陶曉娟和方航都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路總難道不是應該說去簽客戶（賺錢）嗎？怎么這么興致勃勃地說去花錢呢？

    視頻平臺的招商會這個名頭的活動倒是很好理解。

    視頻平臺來年第一季度的各類綜藝、影視等等的都需要拉贊助吧！

    所以， 路總說的去花錢=花錢在南極萌物平臺打廣告。

    可這樣的話，咱們公司的支出不就又要多出一大筆？

    方航是業務經理，不太清楚公司財務狀況， 陶曉娟是知道得七七八八的。

    她知道， 現在公司簽約的經銷商除了路總男朋友之外，其余絕大部分是岒江省的， 總金額加起來有一千四百萬；

    哦，再算上剛剛拿下的萬家集團一千萬，合計合同金額兩千四百萬。

    首筆貨款各經銷商打的比例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就按照30％來算， 也就是說截止目前，把萬家集團暫時還沒對公匯款的應付款給算上， 公司收到的貨款款項也只有七百萬出頭吧。

    可是這一個多月， 原材料和生產車間的費用是十分穩定地如流水一般花出去——這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除了付給公司員工的工資以及第二汽水廠的代加工費用之外，其余花出去的錢都成了成品倉庫的成品。

    另外還有暫時沒看見效果，也就是約等于看不見摸不著的支出：營銷費用。

    路總已經在營銷方面花了不少錢了。

    電視廣告是其中大頭，電視廣告投放在京市電視臺和岒江省電視臺， 拍攝＋季度投放， 金額高達六百萬。

    還有網絡紅人推廣費用、軟文軟廣費用、配合經銷商的線下活動宣傳費用等等，這里倒是不多， 一百萬綽綽有余。路總曾私下感慨過這是白菜價。陶曉娟是不太懂啦， 她在家全職的這幾年，大概是確實和職場有點脫節了？在她看來，這一百萬也很貴??！而且還不知道可以達到怎樣的效果， 反正她本人覺得還是電視廣告支出更加值得一點， 但誰讓路總是老板呢， 老板說怎么辦她們就怎么辦唄。

    另外，路總剛抵京市就和秦總公司簽了植入花了二十萬，另外關于網絡劇的投資和俞導電影的投資算是路總個人投資與公司賬目無關。

    掐指一算，廣告營銷費用就和經銷商們打過來的貨款持平了呀。

    這么看來路總賺錢的本事不得了，花錢的本事也是了不得啊……

    陶曉娟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我正在開車呢，要專心！要專注！

    偏偏這時候，路楠嗯了一聲，重復了一遍：“是，去花錢?！?/br>
    “南極萌物視頻平臺？”方航有點兒興奮地問。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但是他畢竟年輕，對各類視頻平臺的了解還是比陶曉娟多的，比如南極萌物的體育專區就是他最喜歡的，看國外比賽再也不用辛辛苦苦翻墻了，為此他還花錢充了會員呢！還有他們制作的手游，他也充過錢！

    陶曉娟以前也經常在電腦上看電視，那時候在網上看都不要錢的，可以迅某雷直接下載，什么資源都有。后來網上是越來越難找到資源了，因為電視和小說在網上都開始收錢了？！在家生孩子帶孩子的時候，她自己沒有經濟收入，一年一百多的視頻會員費夠買兩包尿不濕了，所以陶曉娟不愿意花那個錢，看劇都是在電視上看的，再說，因為帶孩子，時間都很碎，也變得不那么愛看電視了。

    這個話題，她有點兒更不是趟。

    陶曉娟默默地想：上次在秦總公司談網絡劇植入的時候，我就有點兒抓瞎。不行，我今晚就去注冊一個會員，看看他們視頻平臺有幾種類型的廣告。不能回頭boss說這些，我卻半懂不懂的。

    路楠看看神色不一的兩位下屬，沒有再多做解釋。她心下笑笑：身為老板，要學會該平易近人的時候就平易近人，該賣關子的時候適當保持一下神秘。嘖，做生意果然不僅僅是做事而已，真是——其樂無窮??！

    回到酒店之后，方航和陶曉娟依舊是先到了他們所住的樓層。

    出了電梯之后，陶曉娟趁著走回房間這短路，與方航打聽南極萌物平臺充會員的費用多少、看電視看比賽的時候廣告植入是怎么樣的等等。

    方航知無不言。

    他之前只是純站在消費者的角度，吐槽收錢還不能將廣告完全過濾的南極萌物著實太賤，現在回想起來：好么，人家金主爸爸花了錢做的廣告，會員費能夠過濾其中最冗長的部分已經不錯了，難道還真給你全剔干凈了？

    ↑可見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因為站在不同的角度，對同一件事情也會抱有不同的看法。

    “陶子姐，大概就是這樣子，年底充會員一般都會有活動的，你留意一下嘍?！边@不是什么機密，方航講得痛快，陶曉娟決定以后在心里不喊人家馬屁精了。

    ……

    路楠還要在京市待一周，陳驍在京市的公事卻已經都處理完畢，現在秦老的品鑒詞也臻至完美，他該回蓉城去了。

    天知道陳驍有多不想走！

    每天夜里，雙人床上相互依偎；每天清晨，互換一個早安吻。

    這種感覺別提有多美好！

    今天回來得比楠楠早、滿心滿眼都是舍不得分離的陳驍把玩著楠楠的手指，為她仔仔細細地上護手霜——畢竟京市比江南干燥多了，女孩子的手要好好呵護。

    路楠被他搓得有點兒發癢，不自覺地動了動手指，又被對方按住重新抹了一遍。

    她想了想，決定以更實際的方式安慰一下對方：“元旦我們找個地方度假吧？就我們兩個人?！?/br>
    “一言為定！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陳驍一臉驚喜地問。

    度假是為了放松的，不是為了趕景點打卡的，路楠只有一個要求：“都可以，就是人不要太多?！?/br>
    “好，交給我安排?！毙薰搭D時覺得接下來一個半月的工作動力加滿了。